第18章 新专辑
霍熠然喜欢早起练体能，有时也跳跳舞，不出身汗不罢休。八块腹肌自然不在话下，穿衣显瘦，脱衣有型才真是精妙。
这一行经常日夜颠倒，有时还需连轴转，没有一副好筋骨怕是熬不住的。不全似圈外描述的那般，什么钱多事少，摆摆样子便可日进斗金。说这些话的人怕是没有真正在圈里摔打过的。
摔打的痛，他从不与旁人言说半句。只一心奔赴自己心底的梦想与热爱。
就像此刻奔向那辆保姆车一样。
“姐姐，早呀。”
霍熠然笑起来如天真的孩童一样，烂漫，纯粹，与他在镜头前或旁人眼里的笑是截然不同的。
大约林小雾也被这笑意感染了，有些沉醉其中。他那样好看，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美得不动声色，美得至纯至净。
“给你们带了早餐，趁热吃。”
见林小雾在前面落座，霍熠然好像有一点失落，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将带来的早餐递到了前排。
是发糕。还是林小雾喜欢的糕点。
连着好几次都对上了自己的喜恶，如果都能用巧合来解释，那会不会也太巧合了。
“熠然，你喜欢吃发糕？”
“喜欢，软糯香甜的，谁不喜欢。可惜我要管理身材，不能多吃。”霍熠然一脸遗憾，像不得已舍弃了一个亿的样子。
听到这话，齐跃赶忙埋头吃了起来，根本不敢看林小雾，生怕哪个眼神对上就暴露了。打相识起，他压根就没见霍熠然吃过这玩意。不过他的这个举动也略微打消了林小雾的疑心。
行车不紧不慢，又转了半个城。林小雾喜欢这样短暂的旅途。她不听音乐，也不学英语了，偶尔对着窗外发发呆，最多的还是研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艺人助理。不过目前看来，差强人意。
“冼雯今天也会来么。”
至今，听到这个名字，霍熠然仍会生出厌恶，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念头。基于那些年的恩义，他无法对她口诛笔伐，这样隐忍的情绪如暗流涌动，一直在寻求一个出口。他试图遗忘，试图回避，渴望从中解脱，却始终难得其法。
“你管她来不来，这么关心她，她发你薪水了么。”霍熠然有些不耐烦的下了车，径直朝屋子走去。
这火对林小雾来说，着实发得不明不白。看来他这忽冷忽热，阴晴难定的怪毛病又犯了，林小雾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跟上次一样，门是虚掩的，不知是刻意还是不小心。若是不经意呢，如此坦荡不设防，倒不妨说像是在等待，等待那个不经意叩开心扉的人。
可能是进门的时机不对，门口的两人并未引起主人的注意。他正与凌洛伊畅饮笑谈，没人知道他们喝了多久，喝了多少。酒精的气味弥散开来，充斥着整幢老宅，喝完的空酒瓶零零散散的快要铺满吧台。两人皆是脸色通红，尤其是岑晏溪，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甚是可怖。
这架势看着像是醉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衔接无缝，似又看不出醉意。
“你信不信，我写的垃圾都有人唱。”
岑晏溪半闭着双眼，右手撑着腮帮，虽然用尽全力，还是不够稳当，弄整个脑袋摇来晃去的。左手食指直指凌洛伊，有些打颤，却丝毫未能拉低这句的声势。只是这声势色厉内荏，徒余无奈罢了。
“我信，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凌洛伊一把握住岑晏溪的左手，将它覆在吧台上，用力攥进手心，眼底尽是无法言说的心疼。
“当初我要搞电音的时候，上面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百般阻挠，个个唱衰。现在霍熠然想玩了，黎昕曼屁都不敢多放一个。你说好笑不好笑。”
岑晏溪说的确是如此。他写什么火什么，造星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只可惜即便到了这样的级别，也没有绝对的主宰权。娱乐圈是资本的天下。他在圈外名不见经传，圈里顶多就是别人的垫脚石。
霍熠然比他的处境好一些，自带流量便是生钱摇钱树，自是倍受金主的青睐和力捧。
“电音在内娱还没有起色，他想做吃螃蟹的人，也要看他有没有本事吃得下。”
“我本来也这样想。以为不过是一个小鲜肉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弄两个舞台秀，割割韭菜罢了。可我听完他的小样，又忍不住去听了他以往的作品。不得不说还是有点东西的。”
“听这话的意思，你是想要指望他。”凌洛伊对准酒瓶，猛喝了一口。
“说不上，黎昕曼想用他试水也不是全没胜算，说不定还能重现她当年的辉煌，再捧出个韩瑾環。我就当顺水推舟，成全自己了。”
听到他将霍熠然与韩瑾環对比，凌洛伊脸色不悦，一连又喝了几口。他们好像不需要人劝，就有把自己灌醉的本事。
“你胃不好，别喝这么喝。”岑晏溪一把抢过他的酒瓶抱在怀中。
这句好像是劝了，又好像没劝。明知别人胃不好还约酒，来了又不让人喝尽兴。可凌洛伊一点也不气恼，脸上笑嘻嘻的，十分享受这种被人管束的感觉。喝不着酒，索性就趴在吧台上哼起了小调。岑晏溪闻声也附和着吟唱起来。曲调随心绪起伏变幻莫测，或高或低，或疾或徐，两人皆是默契无间，颇有高山流水之韵。
这样的画面，在圈内属实难见，霍熠然有些动容。他不在意别人如何评价他，好的坏的都不在意，却惧怕这些不经意的场面打破心中的固有成见，让自己忍不住再去相信什么。
他定在原地不出声，林小雾也静静的跟在身后，看着那两人的状态，今天算是又白跑一趟了。况且，那气氛还真是不忍破坏。
霍熠然决意悄悄折返，冲林小雾使了个眼色，蹑手蹑脚的挪开步子。
“来都来了，不喝一杯么？”岑晏溪眯着眼睛看向霍熠然，双手撑着吧台慢慢的站了起来。
霍熠然吃不准自己是何时被发现的，听墙根虽是无心之举，可终究上不了台面，只得心虚的连连摆手道：“喝酒，我不在行的。”
“噢，这样啊，那也别白跑一趟，一起来琢磨琢磨你的demo，正好洛伊还能给点意见。”岑晏溪摇摇晃晃的向他走来。
“你确定这样能录？”
“当然，我们喝得刚刚好，是最能出东西的时候。要在平时，根本没这效果。”
岑晏溪伸手捻着霍熠然肩头的衣衫使劲往回扯，脚下一深一浅的将他拉回了吧台，一把把他按在了高脚椅上，放言道：“今天不弄不出点东来，谁都不能走。小姑娘也不能走。”
林小雾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干活吧。”凌洛伊努努身子，想要站起来，没能成功，求援道：“谁能搭把手呀。”
就这样，林小雾搀着凌洛伊，霍熠然扶着岑晏溪，步履瞒珊的走进了录音棚。
岑晏溪所言非虚，借着酒劲，他的思维更加跳跃，灵感和创意也源源不断的涌出，用的也是时下最牛的电音制作软件，各种插件和合成器一应俱全。三人不停的给出自己喜欢或欣赏的点，对于节奏的速度与力度，想要的乐器和元素，开始反复试炼，场面热烈而焦灼，俨然一场盛大的学术研讨会。最后定下偏重电子舞曲的主风格，既不浪费霍熠然的舞技和身材，又顺了千万粉丝的愿望。
林小雾根本插不上话，她不太懂电音，最多就能捣鼓下从前的那把破吉他，可惜后来吉他也没了。她默默的回到车上，打开各类外卖软件开始查找，又在地图上搜寻了一圈后，对齐跃说道：“跃哥，能带我去这里么。”
齐跃欣然应允，并没有问及里面的情况。到了地方，才发现这是一家中医馆。
林小雾进去简单的要了几味东西，就出来了。辗转又去了几个地方，买了清粥、老火汤和其他的吃食，还特意嘱咐服务员用保温袋温着。最后才问道：“跃哥，你想吃什么？”
“随便。”
“锅包肉和地三鲜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从你的那么一丢丢小口音猜的。”
“行啊，丫头，这脑袋瓜挺灵呀，不愧是熠然带出来的。”
齐跃不经意的一句像是解开了林小雾心中的疑惑。既然她可以推测出齐跃的喜好，霍熠然当然也可以。
回到老宅时，霍熠然已经在录音室里开始录音了。坐在调音台边的岑晏溪正拿着鉴音耳机聆听着，神情很是兴奋。身后的小沙发里，凌洛伊鼻息如雷，睡得正香。
林小雾将大厅和吧台收拾了一番，瞬间整洁不少，又嘱咐跃哥把买来的东西摆放好。想去烧壶热水，发现壶里还装着干枯的茶叶渣，她笑着摇摇头，心想搞艺术的人还真是不拘小节。
清洗，烧水，再清洗，再烧，冲泡，一切就绪。
也许是饭菜太香，两人闻着味就过来了。依着他们的坐位，林小雾奉上不同的茶水。细心的霍熠然发现其中的奥秘，端起水杯抿了小口，欣喜的谢道：“姐姐有心了。”
“应该的。”
“什么好茶，我也品品。”
岑晏溪饮茶如饮酒，喝了一大口，可茶水还没来得及滑进舌根就被吐了出来，忍不住吐槽：“这你也喝得下去。”
“你的是酸的，我的是苦的，也不怎么好喝。”霍熠然假意苦笑着又喝了一口，心里别提多美了。
“我不信。”岑晏溪看着他那副假惺惺的样子，一把抢过他的水杯，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
“这下信了吧。”霍熠然整蛊得逞，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岑晏溪的囧样又道：“你的是葛花，专门给你醒酒备的，我这个清咽润嗓，苦着呢，跃哥的才是甜的，你抢错了。”
齐跃闻着香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冲他们肯定的点点头。看来霍熠然猜的分毫不差。
“这好东西还是留给洛伊吧，我喝点汤就行。”岑晏溪还是有些抗拒，将自己的那杯茶搁在一边。小啜了一口汤，随后将碗里剩下的一饮而尽，又赞许道：“汤还不错，也给洛伊留一些。”
台面上的吃食大约都是依据各自的喜好买的，除了给凌洛伊预留下来的，基本都被消灭了。
林小雾吃的不多，趁着他们饭后闲聊时，避在角落吃了药。
“姐姐，你偷偷喝什么茶呢？”霍熠然看在眼里，悄然走过去，将刚转身的林小雾堵个正着。
“我，我喝不惯茶，水就很好。”林小雾强装镇定道。
“这是什么？”
霍熠然抢过她手中的小瓶仔细查看起来，林小雾有些惊慌无措，想要伸手夺回，又怕惹来对方的怀疑。
“一瓶维c而已，那么紧张干嘛，还你。”
“来一颗么？”
林小雾又递了回去，她生平第一次壮着胆子在人前耍心思，为了消除霍熠然的疑心，她不得不这么做。他实在太聪明了，如果不演的真一点，恐怕很难逃过他的眼睛。
“不了。”霍熠然冲她摇头拒绝道，转手搭上岑晏溪的肩膀说：“咱们继续录。”
岑晏溪不怎么喜欢他这个举动，有些嫌恶的将他的手扒拉开。好在霍熠然不拘细节，两人一前一后的，又扎进了录音棚。
林小雾如释重负后，缓缓长舒了一口气。
也不晓得凌洛伊是什么时候醒的，反正最后是三个人一起出来的。
凌洛伊回公司坐的是霍熠然的车。芸姐这两次都没跟来，也没有保姆车侯着，再加上他不修边幅的打扮，显得有些落魄不羁，看着实在不像明星，比起林小雾第一次见他的印象差远了。
不过，他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怎么舒适自在怎么来，都随他的心情。他想要睡觉，就在车上睡觉，也不管是谁的车，也不管自己什么睡姿。霍熠然缩在后座的一角，像被无形的牢笼禁锢着，动弹不得。
“今天这么顺利，真是多亏了伊哥的指点。”
虽然这一路被折腾的够呛，可临别时还是不忘真诚的致谢。
“少来了，谢你自己就行。说实话，我听到晏溪拿你和韩瑾環做比较时，心里很不爽，不过现在气顺多了。”凌洛伊很平静的说道。
“韩瑾環？”
“没错，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曼姐的眼睛可真毒，不知该说她的运气好，还是你的运气好。”
“不敢不敢。”
“少学些假模假式的东西，听我这样说，心里肯定在暗爽吧。”
“……”
“好自为之，走啦。”
凌洛伊随意摆动下手臂，算是用背影挥别，走远几步，才发现他脚下夹着的竟是一双人字拖。这放浪形骸的样子是有点超然世外的风骨。
霍熠然勾勾唇角，会心一笑，低声道：“韩瑾環，我才不要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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