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7 烟水茫茫无处说 7
是夜，大雨倾盆而下，冰凉的雨水打在瓦片之上，四处飞溅。回廊上的瓦罐，已经接了半罐子的水，但从屋檐之上滚落的水仍然在往里砸。
段昭晟处理完政务，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便离开了书房。他不让人跟着，自己撑着一把三十二骨油纸伞，去到了张嫣然的院子之中。
下雨声音过大，小柳正在服侍着张嫣然用膳，一开始都没有听到有人敲门。后来还是张嫣然提醒了她一下，她在嘟囔着：“下雨天谁会敲门啊”，前去开了门。
小柳一开了门，入眼是一袭绛紫色衣袍。她愣了一会儿，一抬眼，发现她面前的正是自家王爷段昭晟。“奴婢参见王爷。”小柳还没有距离王爷如此之近过，发觉门口站着的是他后只顾着行礼，却不知道让王爷先进去。
“小柳，是谁啊？”张嫣然的声音从屋内传过来。
小柳刚想回答说是王爷来了，却无意中抬头，发现自家王爷对着她挑了挑眉。
“啊？”小柳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段昭晟微微笑了笑，然后直接推开了一扇门，绕过小柳，走了进去。
“小柳？”张嫣然听着脚步声有些不像小柳的，便抬头一看，“王爷？”张嫣然从未想过段昭晟会主动踏入自己这个院子里面，所以看见他的时候的吃惊程度只会比小柳高而不会比她低。
张嫣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随便问了一句：“王爷用膳了吗？”
谁知，段昭晟走到了桌边坐下，看着饭菜说了一句：“尚未。”
“小柳，再去吩咐厨房做两道菜来。”张嫣然看桌上只有自己的一碗白粥和两道素菜，不由得觉得有些单调，怕怠慢了王爷。
“不必了，小柳，拿些酒来。”段昭晟吩咐道。
等小柳将酒拿来之后，看见王爷同主子好像有话要说，便识趣地退下了。
张嫣然帮段昭晟斟满酒后，便等着王爷发话。没想到，段昭晟将那一杯酒直接推到了她面前，然后又从她手中接过了酒壶自己又倒了一杯。
“本王之前实属不该，冷落你了。”段昭晟说完，就像是甘愿被罚似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爷言重了，嫣然从未如此想过。”张嫣然受宠若惊地说道。她说完，还想要像江湖儿女一样洒脱，端起酒杯来直接饮尽，含在嘴中，还将杯口朝下示意自己全部喝完了。
等她直接咽下的时候，才发觉这酒竟然如此的辣，呛得她直咳嗽。
段昭晟瞧见她这个样子，极为不君子地笑出了声。段昭晟心想：“这不会喝酒就不要学着别人这么爽快，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也不清楚，非得要逞这个能，何必呢？”
张嫣然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这酒刺激地红了，还是因为羞得面上无光地红了。总之，待她用手帕擦完了低落的酒水之后，脸上就像是抹满了胭脂一般……红润。
“王爷……”张嫣然出声，想要为自己的羞怯找一个台阶下。
段昭晟有些无奈地答应道：“好，不笑话你了。”
“今个儿是你的生辰，本王就在此帮你庆贺了。喏，这是本王差人打得一款发钗。”段昭晟说着，将一个梨花木盒子从衣襟之中拿出来，递给张嫣然。
“嫣然谢王爷赏赐。”张嫣然站起身子，规矩行礼道。
“不用这么拘谨了，快坐。当初是本王的原因，未能同你行大礼。”
“王爷不必自责，嫣然无碍的。嫣然只要能够陪同在王爷左右，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张嫣然又将两人的酒杯满上，屋子外面一声惊雷响起，吓得张嫣然手一抖，将不少酒水洒在了桌子上，浸透了绣花桌布。
段昭晟将这一切收入眼中，强忍着没有再去嘲笑他这个胆子颇小的侧妃。他干咳了一声，说道：“嫣然，你可有再同你兄长联络过？”
“自从嫣然进府之后便没有过了。王爷如此问，难不成是兄长出了什么事情？”张嫣然越想越有些着急。
段昭晟摇了摇头，心想她倒是比婧儿乖巧多了，还知道不再同那边联系。随后又补充道：“你兄长没事，只是凉国最近有些不安宁，不过没有什么大事。”
张嫣然听后便有些了然了，只要兄长没事便可，凉国的事情，王爷既然不多说，那她也不能多问。
“王爷时辰不早了，外面还下着雨……就在嫣然这里歇下吧。”张嫣然极力学着当初教养姑姑教给她的那些话，有些生硬地学着那娇媚的语调。
段昭晟朝着窗户瞥了一眼，然后起身抚了抚衣摆，淡淡地说道：“不了，本王还有事情，先走了。”段昭晟一副冷淡的语气态度，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张嫣然张了张口，本能地想要挽留，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能看着王爷走到门口，撑起了还未干透的油纸伞，迈入了雨中。
“王妃，今个是那位的生辰，王爷去了她那边。”清浅在服侍梁婧沐浴的时候将这新得来的情报赶紧告诉梁婧。
“唔……知道了。”梁婧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想的是：“不是说了和人家不熟悉吗，不是和人家不亲近吗，怎么不过是一个生辰，便急急忙忙去到了人家的院子里面了？果真应了那句话了——最是无情帝王家。”
梁婧感觉到了清浅拿着手巾将澡豆涂抹到她的脖子中，动作很是轻柔，蹭得她都有些痒，有些挨不住地想笑。
不过，这个清浅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竟然将那些澡豆蹭到了她绾起来的头发上。梁婧皱眉心想：“清浅是不是又出神偷懒了，手脚越来越笨，她明明知道自己最看重这一头青丝了，还做出这种会惹自己生气地事情，过几天寻个机会一定要再敲打敲打她。”
梁婧刚想回身说清浅两句，猛地一抽鼻，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清浅也不可能喝酒。背后的手还在帮她涂抹澡豆，但那双手上的茧子蹭到了梁婧的身子上，引得她一颤。
梁婧想也没想，身子半侧，用手似撩似拍起了一大滩水，攻向身后之人。
“呵……”一阵低沉的笑声传来，声音带有饮酒后的沙哑，但是不难辨别，就是梁婧所熟悉的那个人发出的。
“怎么是你？”梁婧不满地瞪向段昭晟。
“怎么，还不许来了？”段昭晟玩味地看着她说道。
梁婧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着说道：“夫君不是歇在侧妃那里了吗，竟然还舍得离开？”
段昭晟用他那常年习武磨出了茧子的食指轻轻剐蹭了一下梁婧的侧脸，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道：“要是不来，娘子不得吃味得紧啊，没准夜还会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呢，让为夫如何舍得？”
梁婧捉住他添乱的大手，娇羞嗔道：“就会油嘴滑舌寻我开心。”
“娘子，为夫今天饮了不少酒，也想沐浴散散酒气，可否？”段昭晟语气轻浮地问道，还没等梁婧回答，便自行宽衣解带，跨进了浴池中。
微醺的烛光透过纱帘，留下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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