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0 青烟翠雾罩轻盈 6
第二日清晨，梁婧眼睛眨了眨，艰难地抬起了眼皮。
“醒了？”段昭晟在床边倚着休息了一夜，一感觉到梁婧动了动，就连忙睁眼去看她。
“嗯。”梁婧揉了揉头，宿醉让她头晕脑胀的。
“你有没有觉得很是奇怪，每次咱们两个关系一紧张，我就生病。”梁婧顿了顿有些自嘲地说道。
段昭晟将黏附在梁婧脸颊上的头发帮她拨到一旁，声音温柔如水：“你还好意思说，天天让人不省心，让人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
“那也不能怪我呀。”梁婧的小性子上来了，得了便宜不认人。
“不怨你又怨谁？”段昭晟也学着她那副模样，反问道。
梁婧小声嘟囔道：“不怪你怪谁。”
声音再小，倚在她身旁的段昭晟也听到了。他哑然失笑，自己这个王妃，也只有在身子不舒服的时候敢任性一点，敢和自己大小声。
“那现在算是消气了？”
“哼，才没有。再说了，臣妾哪里敢和王爷生气呢。”梁婧别扭地说道。
“你看看，又来了，这就是蹬鼻子上脸。”
梁婧看了一眼外面不算亮堂的天，问段昭晟道：“夫君今日不去处理政务了？”
“不去了，守着你看看公文就行了，省得你又吃味。”
傍晚，大梁城就飘飘洒洒地下起了雨。没人想到，这大雨一下就下了三日，三日之后，天气也转凉了不少。
这天夜里，段昭晟梁婧两人刚歇下，就听到了如楠传来宫里传召的消息。
“婧儿，快洗漱一下，立马进宫。”
梁婧挣扎着坐起身，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不等你了，我现在就出发。”段昭晟飞速穿整齐，大步跨出门去。
段昭晟飞身上马疾驰到宫门口，向等他的宫人问清楚情况后便向后宫处狂奔。
他不管不顾地赶向长乐宫，争分夺秒。段昭晟来到了长乐宫寝殿之中，拨开了人群，走到了太后的榻边。
“母后，晟儿来了。”守在太后娘娘旁边的魏帝段天博听到了背后的声音，匆忙回头一看，然后轻声和太后说道。
“晟儿。”太后娘娘将手从魏帝段天博的手中挣脱出来，伸向半空中，正对着段昭晟的方向。
段昭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反握住太后娘娘的手，唤道：“皇祖母”。
“晟儿，你从小就不让祖母省心，现在亦是如此。你要好好辅佐你的皇兄，还有，好好待梁婧，知道吗？”
太后娘娘这是在让他保证，在众目睽睽之下保证，不再参与皇位争夺，让他专心辅佐段昭绅，无二心。
段昭晟愣了愣，才有些不甘心地应道：“孙儿遵旨。”
“好，好，”太后娘娘将另一只手附上两人交握的手掌，很是欣慰地拍了拍，“晟儿是最听祖母话的。”
段昭晟听完这句话后热泪盈眶，红了眼眶，抑制不住哽咽。
梁婧不紧不慢地收拾着，途中还不忘打听打听有没有通知府里的那位。
“娘娘，夜里传唤怕是有急事，那位位份低，没有传唤她。”
如楠的这句话点醒了梁婧。是了，她太久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竟然也失去了警觉性。深夜传唤，说明宫里有急事，而消息通知到御疆王府里面来的，恐怕除了父皇母后母妃的事情，也就是皇祖母的了。
梁婧这么一想，瞌睡瞬间消失。她屏息聆听，并没有听见可以响彻皇城的钟声。梁婧缓缓舒了一口气，心里一颗大石头落地，不过她也不敢放松。梁婧催促车夫速度快些，快些赶去宫中。
梁婧刚来到宫门口，便听见了浑厚庄严的钟声。钟声一声声，震得她脑袋嗡嗡，震得她心像是被人攥紧了的疼。
梁婧心中一沉，心想：“自己终究是来晚了。”等梁婧到了长乐宫中，便看见跪了一地呜咽的皇亲国戚。
梁婧的泪珠飞速涌出眼眶，沿着脸颊滑下。她在朦胧间依稀看到了跪在最前方的段昭晟。皇祖母生前为了自己和曜之操碎了心，现在梁婧一想起来皇祖母的盈盈笑意，就忍不住落泪。
段昭晟梁婧要守灵三日，但是梁婧这个身子根本受不住。也就过去一天多，梁婧就晕在了当场。段昭晟面不改色地命人将梁婧送回府中，丝毫没有再为梁婧的身体担忧。
段昭晟现在觉得天都塌了一半，他脑袋里仿佛进了什么一直嗡嗡作响的虫，吵得他难以集中注意力。
三天一过，段昭晟就在御疆王府中闭门不出。
梁婧听着管家的汇报，眉头愈发得皱，听完，直接出门去寻段昭晟。
谁能想到，平日里威震八方的御疆王，顶天立地的御疆王，现在就坐在王府里面的一棵树上借酒消愁。
“曜之。”梁婧有些担忧地喊了他一声。
段昭晟的眼神重新有了一丁点儿光彩，俯视了梁婧少顷，才哑着嗓子说道：“婧儿，你走吧。”
“走？我还能走去哪里？曜之我明白你现在在想些什么，我也明白你的伤心落寞。可是斯人已逝生者如斯，皇祖母在天之灵，也不愿你如此堕落沉郁。”
“曜之，当年我父皇母后先后归去，我当时虽小，哭得也是个昏天黑地。尽管皇兄和二哥百般安慰，我还是难以平复心情。曜之，你还有我，还有歆儿。”
段昭晟又饮了一口酒，才说道：“皇祖母最后也要拉着本王的手，让本王保证不去动段昭绅的储君之位。”
“曜之，我最向往的，是我们二人携手天地间，乐得逍遥，乐得自在，不为名利所累，不为纷争所扰。储君之位，岂有那么重要？”梁婧忧心地看着他说道。
后来，当段昭晟最为困难，情况最不利的时候，每每想到梁婧说给他的这番话，就又有了走下去的动力。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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