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偏遇冷雨浇花端 1

　　

　　自从段昭晟那天来质问梁婧，段昭晟的行踪越来越成为一个谜。

　　他不和梁婧同桌用膳，不会出现在亭台楼阁，不会和她在段歆那里相遇。梁婧不清楚段昭晟是不是一直都在书房之中，只能从管家的口中听到“王爷”这两个字。

　　梁婧心想：“联姻果真是一场博弈，是一个人的花开花落。她和段昭晟之间，隔着的是楚魏，隔着的是黎民苍生。”

　　梁婧不耐烦地翻着书册，觉得每个文字都看进了眼中，每个文字都看懂了意义，但是连在一起，便不知其所云了。

　　“如楠，”梁婧烦躁地将如楠喊道身旁，“这两日身心疲累，也没有去看歆儿。歆儿最近怎么样？”

　　“回王妃，郡主近日一切安好，最近在习字和练舞。”

　　“哦？”梁婧又赞许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如楠，找几本习字方面的书，给歆儿那里送过去。”

　　“王妃，您不用如此费心。您想，郡主是刚开始习字，识得的字呀还不多。您那些名家书籍，郡主可是用不得。而且，郡主的先生也都想着呢。”如楠笑着说道。

　　“也是，”梁婧抚了抚额头，轻轻揉了揉，“最近总是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可能是闷在屋子里久了。”

　　“王妃您可要照顾好您的身子，也别老是坐在屋子里，该多出去走走。”如楠叮嘱地说道。

　　“走走也无其他地方可去，最多也就是在花园里逛逛。”梁婧笑着摇了摇头。

　　“王妃那就多走动走动，去看看郡主。”如楠也明白梁婧心里恐怕是有些落寞了。别人家的王妃的娘家都在大梁城，再远点的也是在魏国境内，可是自家王妃家在千里之外，哪里能随便去省亲呢。

　　“也罢，现在就去看看歆儿吧，不过两天没有见到她，还挺想念的。”梁婧起身，有些踉跄，她缓了一会儿，才再次迈开步子。

　　“郡主，您的手要向上勾，对，就是这样。”梁婧来找段歆，却听得婢女们说郡主在练习舞蹈，刚到她的屋前，就听到舞蹈师傅的说话声。

　　舞蹈师傅看段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其他地方，又开始偷着笑，便顺着她视线方向看去，便看到了门口款款而立的御疆王妃梁婧。

　　“王妃吉祥。”舞蹈师傅恭敬行礼。

　　“快快请起。”梁婧连忙上前扶起舞蹈师傅。梁婧看她认真且细心地教导着段歆，便知道要好好对待这位师傅，因为她直接关系着段歆。

　　“你们继续，本宫在一旁看看。”梁婧说完，看了段歆一眼，意为让她好好练习，让她加油努力。

　　段歆年岁不大，但看得出来，学习东西很是认真。她身上那股不服输的架势像极了她父王，一样的严格要求自己，一样的追求十全十美。

　　梁婧细致观察着段歆的眉眼，找寻着段歆和段昭晟样貌的相似之处。

　　段歆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了一股灵气，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个机灵地姑娘，和她父王不同，段昭晟眸子如同黑曜石一般，总是让人不寒而栗，让人敬畏生惧。

　　段歆有一双杏核似的双眼，灵动而美丽。反观她父王，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段昭晟他眼睛一眯，就显着他很是不悦，这个时候，不去触碰他的逆鳞才是上上之策。

　　段歆的眼眉应该是随了她的母亲，那位让段昭晟一见倾心的侧妃。从管家和婢女提到她的神情可以看出，那是一位很得人心的侧妃。当然，在段歆面前，大家尽可能去掩盖忽略那位侧妃遗留下来的影响。

　　段歆的鼻梁高挺，这个倒是与她的父王相似。梁婧想到了这里，低低笑出了声。

　　段歆听到她开始笑，先是局促地想了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动作滑稽的地方，后来觉得自己做的动作虽不算是优美，但也是标准的，也跟着不明所以地笑了起来。

　　梁婧笑着摇了摇头，又给段歆使了个眼色。段歆便立马捕捉到了这个讯息，立即回过神来专心学习着下一个动作。

　　梁婧想，自己同段歆，其实很是有缘，也很是想象。当初自己也是这样学习了舞蹈，也是这样一点一点汗流浃背，也同样是母亲早早就离去，也同样有一个人在旁边关心地看着。只不过，段歆生在王府中，自己生在朱墙内；看着段歆的人是自己，看着自己的人是皇嫂。

　　“歆儿，累不累？”梁婧趁着段歆短暂休息时，关切问道。

　　“不累，一点都不累。”段歆乖巧地倚着梁婧，让她给自己擦额头上的汗水。

　　眼前的这个人儿同梁婧记忆中的自己渐渐重叠，她还记得，当初皇嫂问自己有没有知难而退，自己的回答是：“虽千万难，吾往矣。”

　　梁婧觉得，段歆生养在宫外，果真是比自己活泼了许多，也更无忧无虑。

　　“母妃是不是也会跳舞啊？”段歆有些撒娇地说道。

　　梁婧一听段歆唤自己母妃，有些怔楞，过了一会儿，笑开，“歆儿，你唤我什么？”

　　“母妃……”段歆小声地回答道，还有些不好意思。

　　“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段歆看着梁婧一直在那里笑，也不理会自己刚才的问题。

　　“歆儿刚刚问了什么？”梁婧听到段歆唤自己为母妃，也都没有顾后面她又说了些什么。

　　“歆儿刚刚问母妃小时候是不是也学了跳舞。”

　　“年幼时，确实是学习了跳舞，但是，母妃从来没有跳给过别人看。”梁婧想了想说道。她毕竟是楚国公主，哪是其他人想看就能看到的。有些遗憾的是，她也没有跳给皇兄皇嫂和二哥他们看过。

　　“那皇嫂跳给歆儿看好不好。”段歆摇着梁婧的手，她特别期待梁婧的舞蹈。

　　“母妃的衣服现在不太合适，没法跳舞。”梁婧哄着段歆说道。

　　段歆的眼睛一下就耷拉了下来，很不高兴。

　　梁婧无奈，只能说道：“歆儿，要不这样吧，下午母妃跳给你看。”

　　梁婧说完，段歆顿时就喜笑颜开。

　　下午，梁婧可谓是如书中所写：“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她立于桃林之中，等着清浅去把段歆喊过来。

　　“母妃好漂亮。”段歆一来，便被梁婧吸引得都要流口水了。

　　只见梁婧身着浅粉色百水罗裙，腰间系着一锦绣腰带，袖口和裙边有象征着华贵的流云纹。她一头万缕青丝直直垂下，只有上端扎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梁婧只是带了几只镶玉发钗，略施粉黛，但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她装束简单。

　　肤白若凝脂，腰肢类春水，面容似桃花，气质如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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