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胆！”
纳兰老夫人直接从座上弹起，一把拉开纳兰令，一耳巴子重重扇在睡莲脸上。
睡莲惊，脸上火辣辣一阵疼，嘴角溢出血渍。
“……老夫人？”睡莲不解。
纳兰令硬生生被自己的奶奶这番突如其来的作为吓了一跳。
“……奶奶，你怎么了？”
纳兰令拧眉头。
纳兰老夫人瞪纳兰令，火气未消:“谁允许你跑来堂屋的，我不是告诉过你老实待在屋子里研究制蛊之术吗！”
见状，一侧的南风婆婆赶紧过来解围，推搡着纳兰令往堂屋外去。
“公子，快些回屋去，别再惹老夫人生气了。”
纳兰令被推搡得没头没脑，脑子里一阵懵……奶奶是不是中邪了，最近情绪这么不稳定。
“奶奶，让令儿给你把把脉吧……”
纳兰令被南风婆婆推搡出门外，依旧大肆呼喊着要给纳兰老夫人把脉。
“老夫人平白无故打睡莲是何意？”
待纳兰令的声音彻底消失后，睡莲收起啼哭的模样，抬头询问纳兰老夫人。
纳兰老夫人低头瞧她，语气生冷:“你觉得呢！”
“恕奴婢愚昧，不知。”
睡莲若有所思。
闻言，纳兰老夫人挥袖，勃然大怒，道:“你口口声声自称奴婢，可知主仆有别，刚才你注视我令儿的神态里，可有一丝别样的情绪在蠢蠢欲动……”
睡莲愕然，竟被看出。
她自然赏识纳兰令，也心怡他，可她并没有逾越规律啊。
“老夫人多虑了，睡莲只是一介遭主遗弃的奴婢而已，何德何能希望得到纳兰公子的垂青……”
睡莲回答。
“睡莲自知身份卑微如蚁，万万不敢想非分之事，老夫人明鉴。”
睡莲低着头，声音轻柔又不失分寸。
纳兰老夫人低头瞟她一眼，横眉冷对:“知道就好，我念你也不敢有这胆子。”
睡莲低着头，看不清眼底的神色，指尖微微陷入掌心里……
“你且先回去罢，素靣未回来之前，好好看着你家小姐。”
“可睡莲已经没有理由待在郑府了。”
“你冰雪聪明，应该不用我教吧……”纳兰老夫人瞄她一眼。
“……睡莲愚钝。”
“你……”纳兰老夫人无语，坐回正座上去，南风婆婆给她斟茶。
纳兰老夫人抿了一口茶，茶水的香馨使她眉间的凝重淡淡化开，得以舒展。
“望老夫人明示。”
睡莲低头叩首，眼中悄然掩盖了所有情绪。
纳兰老夫人看了她几眼，不知面前这小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只得招手使唤南风婆婆，贴耳给她说些悄悄话。
南风婆婆听罢，眼露精光，吩咐一侧的丫头去拿来一袋香囊，交于睡莲手上。
睡莲双手捧着，诧异。
香囊之中盛放着一颗紫玉，上头的纹路清晰可见，是素靣夫人的贴身之物。
睡莲大惊失色，忽而明白过来，抬头，正对上纳兰老夫人那反常的诡异笑容。
“老夫人……”
睡莲战战兢兢，不敢直言。
纳兰老夫人恢复平常的和蔼笑容，从正座起身，在睡莲面前蹲下身，贴近她的耳根。
“从今尔后，你便是我的人，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定会好好待你。”
睡莲身躯轻轻一颤，扣头在地上。睡莲谨记！
尔后，纳兰老夫人贴着睡莲耳根说了些许话。睡莲颔首，从后门退去。
出了纳兰府邸，睡莲低头看了眼手中被纳兰老夫人潜移默化塞来的一颗红色药丸，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
在无嵇山上寻人无果的龙鳞城士兵皆返回了城，依依跪在楚长风面前。
楚长风更是面露难色，一个劲儿地端起酒坛子仰头死喝，似醉生梦死。
无人敢上前劝酒多言，况且他们也好几个月未曾尝过酒味了。无嵇山一行，被蛇蟒咬死了那么多兄弟，楚长风没少冲他们撒气。
楚长风的酒量向来惊人，可肠胃终不敌烈酒，微微醉醺，一脸潮红。
陌赫无奈，将他抬回长恭王府邸。
另一边，谟云守在郑府外窥视已经有一天了，现在夜幕已至，他年轻俊美的脸在桑树枝下硬生生被吸血蚊折腾得面目全非。
正待谟云准备偷溜一小会儿时，睡莲从郑府的这道后门鬼鬼祟祟走了进去。
谟云认得她，是郑侧寒原来的贴身丫鬟。她这么晚从后门进去作甚。
思罢，谟云毅然偷偷跟了进去。
睡莲穿过圆子，经过玲珑长亭，径直朝侧寒的阁楼走去。
谟云紧跟其后，欲一探究竟，殊不知，那睡莲脸上正浮现着一抹狡黠的狠戾之色。
从窗扉方向望去，侧寒的闺房早已熄灯，睡莲却暗自推开了门，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那屋。
谟云惊讶，恐侧寒姑娘要遭毒手，一个健步如飞就也冲了进去。
谁知，屋内黑灯瞎火，他脚下被重重一绊，身子猝不及防前倾下去，哐当坠地。
声响灯燃，谟云抬头，一把风锋利无比的剑陡然直指他的眉心。
屋内哪里有睡莲半分影子。心下一紧，栽了！
“郑姑娘，我看见你家丫鬟从后门鬼鬼祟祟进了你的房间，我恐慌你遭逢她毒手，才冒失闯进来。”
谟云解释，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侧寒一脚踩回去，脸贴在地板上。
侧寒怒斥:“那你又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躲在我府后院？”
谟云凝噎，话到喉间又憋了回去。如若让楚长风知道他打草惊蛇了，可不得了。
眼珠子骨碌一转，谟云心生一计。
“郑姑娘，我乃长恭王手下的弓箭手谟云，是替将军前来暗中监视高护使的，以防她对你不利……”
听罢，侧寒收回脚，剑插回剑鞘之中，将谟云细细端详一番。
谟云站起身来，抬手拍拍衣上的灰尘，一脸歉意，连连给侧寒赔不是。
侧寒听信他话语的四分之三，将谟云赶出闺房门外，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并警告他不必再
窥视。
谟云连连应着，被侧寒唤来的家丁一路推搡出郑府，重重合上大门。谟云站在郑府大门外，满眼夜黑风高，不由自主地抖擞着身子骨。
微微叹气，谟云欲离去，还未走几步，就隐隐瞥见一个身影从外翻墙进去。
嗬！今晚的郑府可真热闹。
起来去想去，谟云毅然转身，也轻功一跃跟着那人一同又溜了进去。
结果，谟云看清楚那小贼面容时，不由得瞬间目瞪口呆，竟是自家将军！
“将军……”
谟云欲上前唤楚长风，却不料又一道白影凭空落下，谟云侧身躲进园子拐角，细细窥望。
白衣人蒙着面纱，和略微醉酒的楚长风大打出手，谟云躲在角落里暗自给自家将军打气。
白衣人和楚长风打斗的声音惊醒了郑府的下人，打更的老爷子敲锣打鼓四下奔告有刺客。
见势不妙，楚长风和白衣人竟不约而同地从郑府的屋顶跃了出去，谟云皱眉，为保险起见，亦从一侧的狗洞钻了出去。
……
“你是哪里来的小贼！”
两人落在大堰河面的偏舟上，久久伫立。楚长风先开了口质问。
白衣人摘下面纱，露出玲珑剔透的小巧脸蛋，泽泽生辉。
楚长风吃惊得不能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衣人看，微微醉醺的脸瞬间退红清新。高若隐！
“怎么是你这个女人？”
楚长风重新擦亮眼睛，瞪得老大。今夜的高若隐没有一如既往一袭黑衣，反倒穿了一身白得纯粹清悠的纱衣，青丝束于身后，手执一根铁索，冷脸看着他。
褪去宽大厚重的黑衣，换上这身干净的束身白纱，反倒有些赏心悦目。
“楚将军，你一身酒气偷入郑府反倒更是个小贼。”
高若隐将铁索收起，卷入袖中，双手背在身后，指尖盘算着。
楚长风摇摇头，咧嘴一笑:“……高护使，你这个死女人别得意太早，本将军迟早要会做掉你！”
高若隐摇头轻叹，看来楚长风这段时间受他刺激不浅，喝了不少酒来胡言乱语。
“……女人，你说你前面太平后面不翘，本将军怎么还觉得你有一丝美感……嗝……”
话落，楚长风倒身，醉得不省人事。
高若隐深深皱着眉头，纠结地瞟一眼舟上酣睡的楚长风，五味杂陈。
他不是告诉过他，他是个男人么。
嗬，突如其来的恶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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