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正如你所说，她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我不是她，更不想是她。”
她决绝回他。
若隐红着眼看她，眉目依旧，声色如故，却再不能与她心意想通。
“你是因为我这副女儿之躯才如此回避我么？”
若隐问她。
侧寒无奈，应声：“没错，我在意世俗的眼光。”
呵，天意弄人。
他若不是为救她，怎会幻化成一副女人的模样，若不是心里还有她能投胎转身的念想，他也 早已自尽身亡没入那无尽尘埃里……
世间多痴儿怨女，总有执念太深。
“我说过，只要跟我成亲，我就能恢复原状，并不违背世俗的礼仪。”
若隐抓住丝丝希望。
侧寒有些不耐烦，心生倦意，直言：“你要我跟你讲几遍你才能听懂，我并没有对姑娘你心生爱意，为何要违背伦理与你成亲受天下人耻笑……你很烦，知不知道……”
说罢，侧寒背过身去，微怒的情绪让她微微吐气。
若隐被她的言语所重伤，面若万年寒霜。
她从未信过他，她终究将句句誓言都遗忘在了耳侧，再不复当年。
“我知道了。”
若隐恢复一片冰凉的冷冽模样，淡淡回她。
侧寒没有回身看他，依旧与他背对而站。
正在这北风冷冽，寒气萧条之际，远处的号角急急响起，贯彻天际。
侧寒拧眉：“龙鳞城出事了？”
闻声，高若隐一掩眼底落寞，淡然道：“龙鳞城有楚长风在，一时半会儿不碍事，我且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会轻功。”
她冷冷拒绝他，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离他而去。
望着她那一抹越来越远的绿色背影，一如往昔，却再不是曾经。
侧侧……
……
龙鳞城里，现已沸腾成一片，百姓们皆拥在长恭王府外，议论纷纷。
若隐从屋顶飞过，落入院中。
正焦头烂额的楚长风和纳兰老妇人见黑衣女人从天而降，顿时停滞了刚才的商谈事宜。
“你便是那天乔妆行刺于我龙鳞城长恭王的黑衣女人高若隐？”
老夫人将他从上到下进行一翻细细打量。
若隐也瞧这老夫人，心里竟生出一丝不可言喻的敬畏来。
思虑片刻，若隐点点头，悠然地走过去。
纳兰老夫人慈祥的目光里带着丝丝扣人心弦的笑意，一如年轻时胸怀大志那般绝代风华。
老夫人开口，语气平和：“你的事，长恭王和令儿都跟我说了，不知你在我们龙鳞城里可还住得习惯？”
若隐微微凝眉，对这老夫人多了丝防备。
“有何不习惯，你龙鳞的牢狱又大又宽敞，晚上还能透过那扇寒窗观赏月色助助雅兴！”
若隐暗自冷嘲热讽。
闻言，老夫人温婉一笑，速转身使唤丫鬟婆子。
“你们速速去备间上等的房间给姑娘入住。”
老夫人态度祥和，眸子里闪着精光，处事大方得体，丝毫无怠慢之意。
高若隐有些猜不透这老夫人的心思。
“多谢纳兰老夫人，可无功不受禄，这雅舍恐怕不好住吧。”高若隐轻嗤一笑。
老夫人转念微笑，历经岁月变故的眼眸里一片宠辱不惊，只扬声道：“长恭王既然已任命你
为龙鳞城的护使，自然表示已接纳于你，现龙鳞城出现难解之事，你理当帮忙。”
高若隐淡然。
“自然。”
听罢，老夫人神色微喜，不禁称赞道：“姑娘果真不同凡响，是个识大体不拘小节的人。”
若隐轻嗤一声，断然开口：“得老夫人谬赞，不敢当，既然我已是龙鳞城护使，众人理应呼我为高护使，别再一口一个姑娘。”
纳兰老夫人会意一笑，点头应允。
“你想做个驰骋沙场行点兵带将之术的傲骨男儿，老身自然没话说，毕竟巾帼不让须眉，女
子也能胜过匹夫。”
纳兰老夫人说话间没有提及他对侧寒纠缠之事，想来是故退一步给他情面。
至于这其间的用意，高若隐也没想去探个究竟。
“老夫人，怎么她成巾帼我成匹夫了？”
楚长风故作委屈，其滑稽之态令在场的众人忍俊不禁。
纳兰老夫人拉过长风的手，慈祥的笑到：“咱们长恭王将军历来坐在马上行兵打仗，不是匹夫难道是马夫？”
听罢，众人一片哄笑。
高若隐淡然地站在一边，不苟言笑。
楚长风扭头看若隐，眉毛轻佻。
高若隐恶寒，楚长风这个大老爷们竟然公然调戏他。
瞬间，高若隐额角拉黑。
“说正事吧，既然高护使现已是我龙鳞城之人，我们便可一同商量对付幽冥花之事。”
纳兰老夫人瞬间恢复肃然的神色，额角微皱。
所有人听到幽冥花三字，顿时笑意全无，眉头深锁，一副焦忧。
高若隐拍拍衣角的轻尘，淡然道：“老夫人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就是幽冥花派来的奸细？”
纳兰老夫人走过去，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他低沉的眸子里隐藏着一颗幽蓝的深瞳。
老夫人凑近他耳帘，压低声音，呓语：“老身知你并非池中之物，绝不是幽冥花能掌控的人。”
若隐瞳孔瞬间扩大，满脸诧异，眉头拧成一团。
纳兰老夫人舒心地冲他微笑，退步与他拉开些距离，眼底浮现一片知意的灵光。
“老夫人，你给她说了什么悄悄话？”
楚长风询问。
纳兰老夫人目视若隐，眸子里充满和蔼，道：“天机不可泄露。”
呃，楚长风无语，他这个将军是不是多余的。
“老夫人不让我们众人得知，我们也不再过问，还是先商讨幽冥花之事吧！”
说着，楚长风走近若隐，瞪着眼睛，双手负于身后，冲他无奈叹了口气。
“在我们商讨如何对付幽冥花之前，我们必须要先知道一件事！”
说话间，楚长风径直将若隐推到一旁的石座前强行按下。
高若隐嫌弃地一掌拍开楚长风的手。
楚长风挑挑眉，继续问道：“那便是你初次在我的回城宴上行刺我时，是受何人所托……高护使，我们信任你，你也要值得我们信任……”
说完，楚长风和众人皆将目光锁在若隐身上。
纳兰老夫人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高若隐起身，斜瞄了楚长风一眼，双手环于胸前，黑发凭空飞扬起来。
“无人所托，不然怎会我一人前来。”
楚长风不信，反问：“那你又为什么想杀我，我跟你无怨无仇，更何况还是素昧平生。”
高若隐抬眸看他，面无神色。
“我只是想取你长恭王的心头血做一付药引。”
听罢，楚长风瞬间一脸诧异，心里极为不是滋味，怒骂：“荒唐！”
纳兰老夫人也是脸上一僵。
“所幸，已经不需要了，你对我来说没用了。”
高若隐风轻云淡地回道。
楚长风听得嘴角抽搐，手不知不觉间暗自握成了一个拳头，脸上却又不得不极力扯出一抹扭曲的笑意，皮笑肉不笑地瞪着高若隐，用低沉的嗓音悄然给他隔空传话：“你这个死女人！”
听见女人两个字，高若隐立即半眯起眼，腾起一丝无形的杀气。
众人倒吸一口寒气，总感觉周身冷气萦绕。
“将军——”
一声呼喊从后门传来，原守在城阙之上的探子匆匆赶来汇报。
“何事？”
楚长风眉头皱成一团，顿觉不妙。
“回将军，幽冥花的手下乔装打扮混进龙鳞城门口时被我军发现，刚将她抓获之际，她就自刎身亡了！”
听罢，长恭王府邸及纳兰氏的众人士皆面露难色，低声议论起来。
“将她的尸首扔出城外，暗中守候。”
“是，将军！”
得令，探子退下。
楚长风陷入沉思，眉目紧锁，纳兰老夫人也无奈叹气。
“将军，干脆我们杀进幽冥花的驻扎之地，将她一锅端以绝后患……”
几个长恭王的手下提议道。
楚长风摇摇头，一改平日里嬉笑怒骂的痞子模样，清秀俊朗的脸轮上换上一抹深思熟虑的神色，此时的他，是龙鳞百姓心头的守护神长恭王将军。
“幽冥花那个女人最喜爱用蛊，我方士兵还未靠近恐怕就已中蛊倒地……”
说罢，楚长风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将军有良策了？”
纳兰老夫人问长风。
楚长风莞尔一笑，眉宇间绝代风华，道：“我们有纳兰令，不是么……”
闻言，纳兰老夫人猝不及防地倒退一部，面如白纸般苍白。
“不可，我纳兰家族的子孙皆已葬于疆场，独剩令儿一根香火，况且他年少无知，怎对付得
了那阴险歹毒的幽冥花……”
老夫人竭力阻止，万般不同意。
楚长风无奈：“可我们别无他人能有解蛊之术胜于纳兰令。”
纳兰老夫人摇摇头，神色黯然。
突然，纳兰老夫人将目光投向一言未发的高若隐，眼底带着丝丝深意。
楚长风顺着老夫人的视线看到了高若隐，心下一怔。
“高护使不同于常人，你可有对策？”
纳兰老夫人意味深长地问他。
若隐冷冷一笑，不经意间一连嘲讽：“我还以为老夫人是个绝世德高之人，原来纵使风华绝代也会护犊情深。”
“老身承认，可若是老身能代替令儿去对付那幽冥花，老身也心甘情愿死不足惜。”
纳兰老夫人目光里一片肃然。
若隐淡然笑笑：“既然老夫人不愿意用纳兰令去对付幽冥花，我们自然会想别的办法。”
听罢，楚长风眼里一亮，紧紧看着高若隐，问：“你有别的办法？”
“怎么可能，她连幽冥花是谁都没见过。”
一个家丁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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