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没开过光的身子
第十一章
“你醒了？”
姜望舒睁开眼，很刺眼的亮白，应该是医院。
说话的是一位穿白大褂的男人，仔细看去，他有着利落的发，白净的脸，温和的笑，眼睛里有太阳，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你现在人在医院。卡车变道的时候和你的出租车撞着了，司机跟你都被送进来了，不过问题都不大，一会可能交警会来给你做笔录。我们已经用你手机联系了你的朋友，应该一会就会过来。放心。”
他用一种姜望舒从没听到过的温和低沉的语调，缓缓地娓娓地，那么让人安心。
他说完放心二字用手轻轻拍了拍姜望舒的手臂，可是她却希望他再说点什么，不要停。
“季医生。”
那边有护士在叫，他对姜望舒笑了笑，离开了。
姜望舒想起身看他离开的方向，可是原本因为宿醉的头疼还没好，这又撞伤了，她不敢动。只能一直朝着刚才看向医生的方向望着，眼皮懒懒的，好久才很慢地眨一下眼。
然后一张稍微有些醉的脸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怎，怎么会是他？
“姜望舒，你这一天到晚就是不会消停是不是？”
也许是因为有点醉，季念的语气不像平日那般冷漠淡然了。
姜望舒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回。
“来了？”
“她怎么样？”
“有些脑震荡，得住院观察。”
季念和医生很熟稔的样子。
“季元来找过你吗？”
“找过了，我已经着手在查，应该快有眉目了。”
“那你去忙吧。”
医生出去后，季念又踱步过来床边。
“还挺有先见之明，请假来醉酒、车祸、住院，姜望舒，你这脑回路也真是新奇。”
姜望舒白了他一眼，本来想在心里白他，没忍住。
“季总，谢谢你能赶来，让医生把手机给我，我找晏晏过来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谢我？你这一天到晚除了不消停就是不停谢我，谢得过来吗”
姜望舒摆了个无辜的脸，其实内心吼着，我也不想的啊季大爷！
“又在心里叫着我季大爷吼我是吗？以为摆个无辜的表情就能骗过我？”
姜望舒木然。
季念俯身看着她的眼睛，“喝醉了什么心里话就往外面撂是你的风格吗？”
姜望舒眨眨眼。
“那我以后可找到让你坦白从宽的方法了。”
季念居然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没打算离开的样子。
“一会儿交警会过来…”
“不会。我已经交给律师和季年了。”
“季年？”
“刚才那个医生。我堂弟。就是他打电话给我的，谁让你把我手机号存在第一位。”
“微信也是。”姜望舒用很小的声音嘟囔，谁让你规定的秒回啊，当你助理压力很大的。
季念抬眸看她，定定地。
“为什么？”
“什…什么为什么？”
季念没好气地一扭头，“休息吧。”
“季…季总，您在这我怎么休息啊，让你…让季医生留意一下我就可以了。您还是回去吧。”
“望舒！望舒你没事吧？”
何晏晏闯了进来，关切地问着，一边在姜望舒身上这摸摸那摸摸。
“干嘛呀你！”姜望舒看到季念和后面进来的季元的目光，都在随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肆意游走，顿时有些窘迫。
“我看看你哪受伤了啊，这要是断胳膊断腿的，你这没开过光的身子可怎么办啊！”
某人一脸黑线。
季家两兄弟眼神都往她脸上瞟。
“咳，没受伤，就是有点脑震荡，我刚问了堂哥，他是这里的医生。”
姜望舒谢天谢地谢季元打破了这尴尬。
“你看你，我说送你偏不，非要坐出租，这要是出什么大事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啊？”
“行啦，这不是没事嘛。这都半夜了，赶紧的，送送季总和季元。”
* * *
“哥，你怎么会在医院啊？”
“季年用她手机打给我的。”
“我是说…你怎么会去医院？不就是个助理吗？”
季念斜眼看看他。
“不也是你同学吗？”
“！……我那么多同学你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过啊…”
“你想说什么？”
“没…那个…当年周熠明户口注销那块我查了，手续都正常也全乎，看来就是开死亡证明这块了，我已经跟季年说了，他已经着手查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嗯。”
“哥…昨晚你…”
“你怎么会去医院，而且还跟何晏晏在一块？”
“我…季年哥打电话给我，我又通知了何晏晏的…”
“姜望舒没你的电话。再说，他既然已经打给我了，为什么又打给你？”
“……”
总不能说季大医生有点吃惊季念专门为了个助理立马跑医院去了，专门打给他八卦大哥的感□□吧？季元没说话。
“这么关心我啊？”
“呵呵。”季元汗都要出来了。昨晚这俩肯定有事！这边问不出，找机会要从姜望舒那入手。
“今晚宴会上，何清立已经很含蓄地提出了想要合作的事，珠宝这块儿还是值得拓展的，我会让阿箐拟出大致方案，你那边，也就何氏目前在国内的情况，做个详细的了解和调查，然后把资料汇总给她。”
“好，我知道了。”
“还有，你帮我查一下丁鸿煊。”
“谁？”
“具体我会发给你邮件，据说是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但是胃口似乎很大，来势汹汹，值得注意。”
“好，我会尽快查。”
两人到家，分别要进自己的房间。
“哥，还有件事…”
“说。”
“月落说…她想回国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说的？”
“今天。”
“为什么？”
“……她说……想你了……”
季念漠然地抬眼看了看季元的脸，没说话，回了自己房间。
季元望着大哥紧关的房门，愣了会儿神，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 * *
季家两兄弟走后没多久，姜望舒就也让何晏晏回家了。
只是个脑震荡而已，用不着人贴身护理。
宿醉加脑震荡，这脑袋今天一天就没舒服过，本来想回家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一个大头觉的，这下估计要泡汤了，姜望舒躺病床上心里怨念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但脑袋的不舒服和有点认床的她，睡的并不踏实，梦到了很多破碎的画面，周熠明、季念、她自己、争执、吐、厮打…不成逻辑，断断续续。
又一次睁开眼，没想到看到的又是那张温暖的脸。
“睡的好吗”
眼睛有太阳的人笑起来真好看。
姜望舒用一种自己都觉得傻的笑回应。
“季医生，谢谢你啊。”
“谢什么，这都是医生该做的。”
“你是…季总的堂弟？”
“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季年。年年岁岁的年。你是…姜望舒姜小姐是吧？”
“叫我望舒就行。”
“好。望舒，脑震荡按规定要观察72小时的，但一般都是48小时就可以了，季念给你办的住院手续，里面的押金都够一周用的了。就看你什么时候想出院了。”
“就……住到今晚吧…”
明天就要去上班了，不然还想看这么温暖的笑。
姜望舒心里想着，然后鄙视自己是被冷面季念坑的多惨啊，连个温暖的笑都这么稀罕。
季医生把她手机还回来了，开机就看到了何晏晏的微信。
晏晏可人：你怎么样了？
望舒：还行吧。
晏晏可人：什么时候出院？我去接你。
望舒：季医生说，最好还要观察观察。可我明天就得上班了～只好下午出院
望舒：你也不用接我了，我直接回家就是了。好想洗热水澡啊～
晏晏可人：画面感这么强的事就不要在这说了～
季念：给你续了三天假。
!!!
姜望舒擦了擦眼睛。
不是私聊？！
居然不是私聊？！
是群聊组季季何望！？
何晏晏你大爷的怎么这么坑姐啊！！！
等会！续了三天假？我要观察够72小时！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还能见到季医生！啊哈哈哈～
姜望舒就这样安逸地住下了，没事就和季医生或者小护士聊聊天。
原来这位季医生可不简单。
医学院最年轻的毕业生，医院最年轻的主治医师，明明可以坐办公室，却自告奋勇去了急诊科，小道消息据说好像还和院董有一定关系，在医院里那可是个人物。长的如沐春风，为人呢还谦逊平和，多少妹子围着转啊，人家愣是不为所动。
姜望舒听了心里啧啧称赞，这世界一天有这样的暖男存在，就一天没那么绝望。哪像某人，天天冷着一张脸，外面挂着未婚妻，还频繁约着自己的炮。哼！
住到第三天，姜望舒觉得再花痴也该办个出院了，可是季医生老半天都没见了，她便跑出去瞎走着寻他。
拐角处有个颀长的背影，立在那跟电线杆子似的，再走近听到有季医生的声音。
还有一个清泉似的萝莉声音。
“我以后会小心的…你别生气了好吗…”
再仔细一看，颀长身子的前面还贴着一个小萝莉，小手正放在他胸前，糯糯地安抚着仰望着才能看到表情的大高个。
我去！姜望舒立马回头，装作没看到。
这不是季大爷吗？
身子上贴的是那天在艾琪见到过的小萝莉！
带着小萝莉来医院？
季大爷这是没留神一炮留种了吗？
哎呀呀，罪过啊！真是禽兽！
“望舒，你是要办出院手续了吗？”
没逃跑成功，不应该啊，难道季年是故意的？姜望舒先不去分析，换个笑脸回头。
“是啊季医生，也该出院了。呦，季总，这么巧？”
季念眯着眼睛看着她，没说话。
那小萝莉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这位姐姐的胸型真好看！”
纳尼？！
这么宽松的病号服她是怎么看出来的？这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呢？怎么跟季元似的，拿撩妹当特长啊？
看到姜望舒两手臂护着胸的样子，季念冷哼一声，搂着萝莉走了。走了。
季医生走过来，交待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并且说出院手续的他已经交代护士去办了。
姜望舒挺不好意思地，连忙道谢并要加微信以后请吃饭。
* * *
回到家姜望舒就先把自己泡在了浴缸里，触感暖暖的，眼前热气蒸腾，好多这两天来不及细想的事反复闪回。
突然觉得，好像自从季念出现，生活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简单平淡了。
她甩甩脑袋，想把这些繁杂琐事都甩到一边，明天还有一天的假，一定要好好的吃吃喝喝睡睡，休息一下去迎接季大爷的各种难伺候。
可能是泡的有点久了，头有些晕。
她急忙从浴缸里出来，想着赶紧擦干身子出去，可刚出来就眼前一黑，手下意识地扶浴缸，可是有水汽的浴缸太滑了，她直接栽在了地上，而无意中碰到的手机就是那么巧地砸在了她鬓角。
砸得生疼。
手胡乱地拨号，也两三天都没见晏晏了，正好把她叫来，明天一起堕落。
“呜呜…我在家摔倒了，你快来救我…”
电话接通姜望舒就撒着娇说了这一句话，也没按挂断，直接扔了手机。
让你砸我！没摔碎你都是我的仁慈！
一边碎碎念，一边哎呦着起身，半个身子动一下都疼，哼哼着擦干身子，眼泪都出来了。围上浴巾，出来就歪在了沙发上，哼唧着呼吸新鲜空气，感觉头晕好多了。
敲门声响起。
这个何晏晏，给了你钥匙，老是忘拿。
姜望舒也没再穿衣服，直接去开门。
“怎么又忘拿钥匙…”
这……
站在门口的季大爷正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她的这幅出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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