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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机锋


  皇帝话音一落,立马有几个粗使太监来,将叶知秋紧紧压住往外拖。她挨了皇帝一脚,正吐血,哪里还有力气去求饶。沈澈立在殿门前,神色冷凝非常,看着叶知秋,唇角勾了勾,浮出一个冷冽的笑容来。

  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顾柔嘉心里一凉,忽的觉得叶知秋只怕会比杖毙惨上十倍。

  皇帝一番盛怒,让殿中的气氛愈发的诡异,不拘是帝后还是顾贵妃,脸色都极为难看,仿佛是被人扒光了所有的遮挡物,这样赤/身/裸/体的扔在了场面上。更何况,在场诸人谁不知皇帝极不待见沈澈,对这弟弟是死是活尚且不甚在意,可是,当叶知秋骂他是“怪物”,说他母子二人都是“怪物”之时,皇帝却骤然发怒,一脚过去将叶知秋踹到吐血。

  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顾柔嘉怎么也想不明白,叶知秋为何大骂沈澈母子都是“怪物”,皇帝又为何大发雷霆?前后两世,顾柔嘉都从未听过关于沈澈母亲的只言片语,唯一的印象,便是沈澈正月初一昏迷之时,呓语的“母妃”。

  眼看叶知秋便要被拖出去,经过沈澈身边之时,他忽的一笑,也不进来,只是淡淡望着皇帝:“今日是陆将军的接风宴,皇兄何必如此动怒?还请皇兄收回成命吧。”

  他站在殿外,身披阳光,衣裳并没有换过,还是那件带血的玄色衣袍,隐隐还有几分血腥味,只是因为颜色深,看不出来殷红的血色,只是都看得出,他左手极为僵硬,分明是因为肩上重伤所致。他说得风轻云淡,并不带任何感情,只在说罢之后,目扫了一眼叶知秋,满眼的冷冽。

  皇帝冷冷的望了他一眼,已然冷笑起来:“朕问你话了么?”说罢,劈头道,“拉下去!直接打死!”

  被一番呵斥,沈澈神色不依旧如常,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顾贵妃柔声道:“陛下息怒,如今才刚出正月,万物回春,比剑之事在先,本就见了血色,何苦一日之内再见血光?反倒是不美,何况九殿下言之有理,陆将军甫一进京,兄弟之间闲话家常才是正理,陛下如此大动肝火,气坏了龙体,让臣妾这心里……”她声音低下来,隐隐带了几分哭腔,像是担心皇帝的身子。皇帝原本暴怒,听得顾贵妃的声音,倒像是忽然被安抚的狮子,渐渐平复下来:“既然你也如此说……”将叶知秋拖到殿门前的粗使太监忙停住,静候皇帝旨意下达。

  从沈澈出现在门前开始,顾柔嘉的心思便分毫不在皇帝身上了。因为失血过多,他精神不大好,肤色比素日里更白了,淡然的站在门口,全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方才他连站一会儿都支持不住要坐下,现下这样怎么撑得住?

  顾柔嘉心里又酸又疼,低头沉默不语。众人一时间都是沉默,或有心知肚明的,或有纳罕皇帝何以会维护沈澈的。叶知秋挨了皇帝一脚,方才便吐了血,现下如同死狗一样伏在殿门前,若非还有微弱的呼吸表明还是个活物,定然有人会觉得她死了。

  为着安定大长公主回来的事,皇帝可谓是费尽心机,不想沈澈比肩受伤,竟然引出这样多的事,都被陆剑锋尽收眼底,只怕安定大长公主得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因而皇帝心中愈发的恨沈澈和叶知秋,恨不能将两人齐齐拉下去处死的好,他心里更是悔恨,早知如此,这样多年就不该妇人之仁,留了沈澈一条性命,更给自己留了祸端!

  深深地吸了口气,皇帝转头看向了陆剑锋,努力和颜悦色:“今日让陆卿扫了兴,本就是朕的不是,陆卿觉得,这贱婢应该如何?”

  “叶奉御再有诸多不是,也是宫中掌事女官,臣虽蒙陛下隆恩,但到底是外臣,实在不便对宫闱之事作出评价。”陆剑锋神情如常般温和,向皇帝行了一礼,俨然是要置身事外之意。顾柔嘉心中暗笑,皇帝分明是要给陆剑锋示好才会这样发问。但陆剑锋是长主亲自教养的,言行有度、行止合礼,这等不知尊卑的话,自然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一面说,陆剑锋一面抬眼看了一眼沈澈,平心而论,与沈澈初次相见之时,陆剑锋便觉他气度逼人,只怕并非寻常人家的公子,辗转打听到他的身份之后,也就生了要与他比试的心思。虽说这是主要缘故,但若说没有私心是不能的,而这私心么,自然就是顾柔嘉了。

  此刻沈澈虽是憔悴,但气度反倒是愈发的清贵无华,连皇帝与他同场而立,都显得像是一个土霸王。陆家乃是武将世家,因而陆剑锋几乎从未在过招上吃过瘪,偏生沈澈胜了他,让他着实有几分欣赏。唇角扬了一扬,陆剑锋旋即说道:“只是,臣是个粗人,若当真要说,九殿下身为受害者,理应由受害者自行裁夺。”

  他话中之意让皇帝登时一怔,旋即抬眼看向了沈澈。若依了他,现下活劈了沈澈的心都有了,遑论将叶知秋交给沈澈处置了。一直瑟缩在殿门前的叶知秋听罢这话,蓦然抬头,刚一张口,一口血便涌了出来:“陛下、陛下杀了奴婢吧,奴婢不愿落在他手上——”她尚未说完,忽觉背后一寒,抬眼便对上了沈澈的眸子,她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额上汗如浆出,软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陛下的意思……”沈澈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憔悴非常,皇后眼中扬起一抹冷凝来。叶知秋在尚食局掌事多年,即便生性嚣张跋扈,但却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沈澈一个眼神便能将她吓成这般……她暗自思忖,面上还是一番雍容。皇帝转头望了她一眼:“皆是你驭下不严闹出来的!”皇后并不辩解,只垂首称是。

  因失血过多加之体内带毒,沈澈极为疲倦,不过是强撑着罢了,旺儿上前去将他扶着,以免他支持不住倒下去。想到今日的接风宴全然被毁,皇帝焉能不气,后槽牙都咬酸了,但是他主动询问陆剑锋的意见,后者既是说了,他怎好强硬着打陆剑锋的嘴?因而心中再恨,皇帝也只能颔首:“既是如此,叶氏便交给老九处置就是。或打或杀,但凭你做主。”

  顾柔嘉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对上了沈澈乌泱泱的眸子。脑中骤然想到前世,他高坐城楼之上,看着皇后长发披散、在皇宫前的广场上凄厉呼喊,而后吐出“杀无赦”三个字的场面。皇后的死相,是前世顾柔嘉的噩梦之一,她想到这里,目光滴溜溜转过皇后的脸,脸上已是一片苍白。

  落在了沈澈手上,叶知秋只怕是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得了皇帝的话,叶知秋浑身剧烈一颤,却连哭都没有力气哭,额上的汗水缓缓滑落,再没有方才哭喊的力气。沈澈轻描淡写的看着她,面容淡然得很,摇头道:“不必打杀,今日挨了皇兄一脚,我不必咄咄逼人,赏几十板子,废去官职,扔出宫去,自生自灭吧。”

  他声音不大,顾柔嘉瞪大了眼睛,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微微张着嘴,想要发问,却也碍于众人都在场中,实在不便开口,只好将满腹疑虑藏在心中,安分的跟在姐姐身边,不言不语。

  得了沈澈的话,几个粗使太监忙不迭将叶知秋拉下去,扒去了裤子,绑在长椅上打板子。她本就挨了皇帝一脚,伤了肺腑,这才咳血,哪里经得起受刑,不过二十板子便昏迷了过去。本要将其泼醒后继续行刑,沈澈却摇头制止,并不十分在意。陆剑锋笑道:“九殿下宅心仁厚,这份以德报怨的心,倒是让人敬佩。”

  沈澈神情如旧漠然,乌泱泱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情绪:“宅心仁厚?我不喜欢这个词,陆将军的话中,我还是最喜欢的那句‘狠心人’。”他说到这里,对陆剑锋欠了欠身,以示敬重。

  “殿下自然是狠心人,杀伐决断,绝非池中之物。”陆剑锋笑得温和,身上却肃杀之意平显。两人皆是举世无双的俊美男子,这般并肩而立,好似连重华殿中都多了几分生机。他二人声音很低,顾柔嘉听不清,目光只是游移在他二人身上,陆剑锋轻声道:“顾姑娘莫非怕陆某伤了九殿下?”

  “怎会如此?将军是君子,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我是再放心将军不过了,只是九殿下身上有伤,我与他相识一场,难免多关注些。”说到这里,她想到今日沈澈热辣的话语,脸儿便有些发烫。念及他不喜自己和陆剑锋接触太多,顾柔嘉还是退了一步,和陆剑锋拉开距离。

  “说来,陆某着实有些羡慕九殿下。”如何注意不到她细小的动作,陆剑锋看着她,笑意温存。顾柔嘉不解的睁大了眼睛,这话似乎已然是今日第二次听到了,忙笑问:“将军乃是长主的亲孙子,更是官拜正三品云麾将军,年轻有为、位高权重,不知九殿下有什么值得陆将军羡慕?”

  “就凭顾姑娘肯将他放在心尖尖上,已然让人羡慕得很。方才和九殿下比试之时,便见他手上套着一串佛珠,连受伤也不愿取下来,看着甚为眼熟,像是顾姑娘在相国寺求来的。”他轻声说,那日见顾柔嘉那般虔诚的自己穿手串,他就知道对方定然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即便能够猜到其中一个是闺中密友,但另一人却是始终猜不出。

  不想,那个他始终猜不出的人,竟然是沈澈。

  听他提到这个,顾柔嘉小脸忽然拉了下来,半晌后才苦笑:“怕是我的心还不够诚,还是没能保住九殿下的平安。”

  “是陆某一时兴起,让九殿下飞来横祸,好在最后因祸得福,解决了中毒之事。”见她似是不豫,陆剑锋无声叹息。皇帝今日分明气得三尸神暴跳,面上还不得不装出一派仁君的样子,正转头邀陆剑锋前去御花园赏花,陆剑锋只应了一声,对顾柔嘉拱手一揖,旋即跟上了皇帝的脚步。

  心中挂念着沈澈,顾柔嘉故意留在了最后,沈澈今日受了伤,却也只有旺儿一人将他扶着。见顾柔嘉单独留下,他扬了扬唇角:“你笑得这样美,当真心悦他?”

  顾柔嘉大惊失色:“才不是!”

  “那你是心悦我?”沈澈勾着唇角,见她惶急的叫出来,心中骤然多了几分恶意。说话间,顾柔嘉就像是被煮了的虾米,脸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咬了咬下唇,旋即摇头:“更不是!”

  她愈发的忸怩,让沈澈心情很好,素来冷淡的面容上也多了些笑意。顾柔嘉搓了搓自己的小脸,怎不知他是故意笑话自己,本想啐他一口,对上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浮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殿下早就中了毒,今日又受了大损伤,可要多多保养才是。”

  “算不得什么大损伤。”他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左肩,因为虚弱,声音比平素更多了几分低沉磁性,“不过是得到某些结果的必经之路罢了。”

  他声音极轻,让顾柔嘉浑身一激灵,当即想到皇后一闪而过的色变,忙说:“殿下可要当心皇后——”尚未说完,沈澈看她,他眼睛那样好看,好像有什么在里面似的,要将顾柔嘉给吸进去了,怔怔的望了他半晌,顾柔嘉才回神,哼了一声,摇头再不看他。

  她这般娇俏的举动落入沈澈眼中,让他立时多了柔和的笑意:“难得你能发现,皇后阴鸷惯了的人,面上却又是一派高贵典雅,阖宫上下,又有几人不被她所骗?”他说到这里,咳了几声,“只是我也未必是傻子。”

  顾柔嘉一怔,脑中骤然浮出一个怕人的念头来,惊呼道:“你、你是故意的——”

  沈澈忽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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