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故人

　　冬靡第二天说好了去陈元之的家，刚好也是星期六，于是除了冬靡之外，身后还跟了两个人。

　　一个夏源，一个冬瓜，两个人没课，又都喜欢黏在冬靡身边，冬靡被这两个缠的没办法，免得这两个人打架，还是带上吧。

　　陈元之认识冬瓜和夏源，知道这两个人可能也不是人，于是就什么都没说，先让妻子去给几个人倒茶，自己去把楼上玩洋娃娃的女儿给抱下来。

　　陈元之的女儿今年才六岁，小小的一个，七月的天气穿着一身粉色的小裙裙，剪到齐肩的头发估计是因为夏天天气比较热，还扎了两个萌哒哒的小啾啾，最后一边一个小黄鸡的卡子。

　　真的是又萌又蠢啊。

　　然而这都不是冬靡看了这小丫头一眼，就猛地一口水喷出来的缘故。

　　“姑姑。”刚刚正和冬靡说话，被冬靡吐了一脸水的夏源茫然的看着眼睛都瞪圆了的冬靡，和那小丫头一样的蠢萌。

　　“没事，就是看见了故人。”冬靡尴尬的看了一眼夏源，伸手拿了张卫生纸糊到夏源的脸上就没管了。

　　这气息，可不就是故人吗，熟悉到冬靡一眼就认出来了，冬瓜也认出来了，看着那小丫头，再看看冬靡，果然，在自家主上脸上完全没有看到一点儿的愧疚。

　　是他想多了啊，自家主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愧疚这样的情绪？

　　“怎么了，是不是我们家丫丫身上有什么问题？”陈元之的妻子也是圈子里的人，是当年的影后胡妙可，只是近几年重心都转移到了家庭这边来了，出于半息影状态。

　　当年这位影后人美演技好，突然嫁给陈元之，可是让所有人都心碎了很久啊。

　　这会儿胡妙可看见冬靡的反应，立刻眼巴巴的就看过来了，一脸的担忧，身上的气息优雅有贤惠。

　　“真的没事，就是没想到，你们这女儿，我曾经见过，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都几百年没见了，没想到去轮回了。”冬靡摇摇头，看着那被叫做丫丫的小家伙，已经被陈元之牵着下来了，坐在冬靡对面的沙发上面。

　　“啊，几百年前？”陈元之虽然是个导演，时不时的也有不少脑洞，可是这实打实的听见几百年，也是有些玄幻了，尤其是自己这女儿，还和这几百年的老不死有牵连。

　　“是，人界有三千大千亿世界，每个世界都有自己运行的痕迹和命运，我是在另一个世界见到过你女儿，不过，你女儿那一世的父亲乃是一位上古界的神祗，师尊也是上古界的神帝，她自己也是神脉护身，有这两位看着，怎么可能会到轮回道来，难道最后是我真的得手了。”

　　冬靡看着那小丫头，对着小丫头招了招手，还不忘给这几个人解释。

　　“所以姑姑这么多年也是离开这个世界，去其他的世界了，故而才消失三百年吗？”夏源听见冬靡这话，总算是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对呀，还一不小心丢了记忆，差点就回不来了，小丫头，还记得我吗？”冬靡对于夏源的话点了点头，牵着被陈元之推过来的小丫头陈染微微笑了笑，很是温柔。

　　“姐姐你是谁？”陈染年纪小，听不懂冬靡的话，但是对着冬靡却是有些本能的畏惧。

　　“我是冬靡啊，染染你不记得了吗？”冬靡温柔的摸了摸陈染，或者说是夜染萌哒哒的头发，笑得和个怪阿姨一样。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乖巧的夜染在听见冬靡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猛地就丢开了冬靡的手，嚎啕大哭的扑进了胡妙可的怀里。

　　“为什么她会这么怕我？”冬靡看着自己面前空荡荡的空气，撇撇嘴，有些委屈。

　　“谁叫你当年派人杀她，你以为你离开了，她就查不出来了。”冬瓜坐在一边看了一眼怕的不行的夜染，嗤笑一声。

　　这话一出，客厅都安静了一下，看着冬靡的目光都变了，胡妙可抱着夜染的手臂更加收紧了，就算是知道这孩子来历非凡，可是现在夜染还是她孩子是她十月怀胎，亲自带大的孩子。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有些中二嘛，再说了，你那个世界还不是使手段把我给砸晕了，最后将我给弄得失忆了，害我差点就顺着你的路走，做一个乖巧的傀儡了。”冬靡被揭开了老底也不在意，谁还没几个黑历史，谁手里没几个把柄。

　　“那时年少不经事。”冬瓜想起自己当初的行为，脸色僵了僵，红着耳根偏头不敢看冬靡。

　　“行了，以前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染染现在是你们的孩子，但是身上的血脉和气息还在，这次应该是那山上的山神发觉了染染身上的血脉，所以想和染染绑在一起，你们把你们祖坟的位置给我，我明天去给你们看了一看，算了，你们也去吧，可能还是要带着染染走一趟，染染有有些怕我，你们父母跟着吧。”

　　冬靡叹了口气，有些心累，也懒得和冬瓜互相掀老底了，再次看了眼好不容易不嚎了，但是白嫩嫩的脸上还挂着泪珠，显得更加可怜了，被冬靡那眼神一扫，立刻就又埋到了胡妙可的怀里。

　　“……”冬靡。

　　她这脸上是有什么啊，吓得夜染成这样了。

　　又说了几句话，冬靡就告辞了，第二天的时候，一群人就一起往陈元之的老家襄阳飞，飞机到了之后又转车，开了两个小时才到了襄阳的桔山。

　　桔山是座很大的山，山脚下就是他们陈家的祖坟，冬靡坐车坐的人晕乎乎的，分外后悔没自己御剑飞过来。

　　“回去的时候我自己回去，你们坐车吧，这山路颠的我要吐了。”冬靡扶着车，结果冬瓜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胸口的郁气好了一些了。

　　“姑姑是要御剑回去吗？那我和姑姑一起好了。”夏源也是个老古董，几百年不喜欢出山门的老古董，下车了也是因为这几百年良好的忍耐力才没失态的吐出来，听说自己姑姑回去的时候不坐车了，顿时松了口气。

　　“也是忘记了你在山上三百年没下来了，估计晕车，来吃个丹药好一点儿。”冬靡看着夏源那苍白的脸色，顿时有些心疼了，摸了摸夏源的小脸，往夏源嘴里喂了颗丹药。

　　“……”边上同样被颠的不行的一家三口。

　　呜，也好想飞回去啊，那样就不用坐车了，话说这山路也是真的颠簸的不行。

　　“休息一下我们就上山吧，冬瓜过来，待会儿你上山的时候带着染染。”冬靡喝着水，坐在一边的石头上面，看着那怯生生的小姑娘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顿时有些心软，记得夜染曾经也是喜欢猫的，立刻就将冬瓜给卖了。

　　“不干，我是你的猫，又不是她的，你让冬宁带着她。”冬瓜可是只有节操的猫，这辈子能够让他驮着的就只有冬靡了。

　　“也行吧。”冬靡想了想，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冬瓜的性格，免得夜染直接被从山上丢下来，还是让冬宁带着安全一些。

　　“冬瓜，你有没有觉得，这山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冬靡休息了十分钟，体力恢复了一些，挥手将自己的一道灵力当作眼睛，蔓延到山里去。

　　但是也只是在外围探查了一下，这一查不得了啊，这气息，是真的熟悉啊。

　　有时候，修真之人分辨一个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看那表面的容貌，就像是冬靡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壳子了，除了前几个冬瓜特地用力量将冬靡寄体的面貌改过，免得冬靡看的陌生之外，后面都是一个世界一张脸了。

　　毕竟那个时候冬瓜已经变成猫，完全褪去了身为一个系统的能力。

　　当然，后面的寄体冬瓜也会挑，哪个好看选哪个，坚持要冬靡一直美哒哒。

　　“是那个小道士。”冬瓜一听这话，也立刻就将自己的神识放出去了，他的感官比冬靡还要敏锐，想了想，似乎是有些记不起来名字了，直接就说了身份。

　　“无缺？”冬靡倒是记得，但是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嗯，就是他，好像是叫这个名儿。”冬瓜摸着下巴，点头。

　　“是不是知道是谁一直给我们家送东西了？”陈元之在一边听着冬靡和冬瓜的对话，好奇的看了一眼冬靡，牵着女儿的手，一脸的期待。

　　“嗯，我原先以为是这个地上的山神，毕竟以前一直都有山神娶亲的习俗，可是今天来这儿一看，倒不是山神，反而是我一个朋友，按说是另一个世界的朋友了，早就飞升仙界了，怎么会在这儿，好像还和染染认识。”

　　冬靡也是一头雾水，人倒是认出来了，但是牵扯出来的关系倒是让冬靡有些迷茫。

　　“我那朋友是个修道的，性格挺好的，对染染应该也没有恶意，你们不用担心，我看他气息有些虚弱，应该是受伤了，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冬瓜，你留在这儿保护他们。”

　　冬靡隐约闻到了风里的血腥气，拧了拧眉，心间莫名的有些烦躁。

　　“那我和姑姑一起去，我好歹是化神修为，能够保护好自己。”夏源见冬瓜要被留下来，于是立刻就要和冬靡一起上山。

　　“也是，你是化神修为了，夏家老祖，来你留在这儿保护他们一家，我和主上上山。”冬瓜看着眼巴巴的夏源，突然笑了，上前几步就将夏源丢给了陈元之一家，化身为一只半人高的白虎，驮着冬靡就上山了。

　　冬瓜变小的时候，身上的虎纹会掩藏看起来就是一只白猫，可是变大了却是实打实的一只白色巨虎，冬瓜虽然一只说自己是一只猫妖，可是说起来，他其实是一只白虎。

　　“他，他不是人啊？”陈元之好歹是拍电影的，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早就有心理准备，倒不是很害怕。

　　胡妙可抱着女儿，也不害怕，知晓对方不会害自己。

　　“嗯。”夏源被冬靡丢下了，这会儿正郁闷呢，连头都不想抬，看也不看这一家一眼。

　　“化神又是什么修为，很高吗？”但陈元之是个不知道气馁的，继续凑到夏源身边问。

　　“嗯，这个世界里面，能够和我打成平手的也就一只手的数，能打赢我的，就我姑姑和姑姑那只猫了。”提起修为，夏源更加的郁闷了，头顶上都快有阴云了。

　　“你多少岁了，怎么看起来像十八岁一样啊，不是都会修为高，都是年纪一大把的吗？”胡妙可都感觉到了夏源身上的郁闷了，抱着女儿往边上挪了挪，看着像是智障一样的老公，又往边上挪了挪。

　　“三百岁啊，我三个月前还是白头发来着，姑姑骗我吃了一颗驻颜丹，我就变小了，现在都不敢见那些后辈了，这张脸太嫩了，一点儿威压都摆不出来。”提起自己的模样，夏源那是更加的难受了，身份怀念自己以前的白头发白胡子来着。

　　虽然丑了点儿，姑姑也不怎么喜欢。

　　“也是啊，不过这样你可以扮猪吃老虎啊，以后有什么人看你脸嫩欺负你的话，你就可以用实力打脸了。”夏源一脸的生无可恋，反倒是蹲在夏源身边的陈元之一脸的兴奋，和夏源的失落成了鲜明的对比。

　　“打脸是什么？”陈元之的用语对夏源而言太新奇了，夏源表示听不太懂。

　　“嗯，就是说别人看不起你，但是你能够狠狠的教训别人，表示一种反转，这你都不知道，老祖，您多少年没下山了。”陈元之倒是有些好奇，难得发觉这平常一直酷酷的小少年有什么不懂的。

　　“大约两百多年吧，我好像元婴退下家主之后，就再也没有沾染红尘之事了，一直都是在后山等着姑姑回来，一等就是这么多年，还是三个月前姑姑回来了，我才下山来找她，接触到后世的生活。”夏源其实平常不喜欢说这么多话的，只是，他在夏家，位份有高，又没有一个同辈的人，当年的人全部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活了这么久。

　　这么久了都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冬靡和冬瓜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于是，今天陈元之没脸没皮的缠上来了，夏源也就顺势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给说出来了。

　　他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其实也还是一个孩子，一个怀着赤子之心的孩子，所谓相由心生，冬靡给他驻颜丹，这丹药就是按照他的心理年龄来重新塑造身体的。

　　由此可见，其实夏源是真的嫩，只是觉得自己是已经很老了的夏老祖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有这么一张嫩脸有什么好的。

　　“怪不得，没事，现在的世道，挺太平的，不会有什么动乱，你有时间慢慢学，最好去学校，学校都是些孩子，很多事情都可以从他们身上学到。”胡妙可在边上听着，看着夏源那可怜巴巴的模样，顿时激发了母爱，心疼的不得了。

　　“嗯，姑姑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就把我丢到学校去了，她自己还要拍戏，好多时间都不能够一直陪着我。”夏源点了点头，被开解了一会儿，心情似乎是好了一点儿，看着胡妙可怀里那孩子好奇的看着自己，漆黑的眼睛很好看，很明亮。

　　“过来，送给你，喜欢吗？”夏源温柔的笑了笑，褪去了身为老祖时的冷漠，反而像是一个真正的少年人，白皙的手上拿着一朵红色的花，和百合很像，却是一种兰花。

　　像是因为夏源的心境变化了，夏源身上的气息瞬间也改变了，那百年未动的化神巅峰修为，瞬间就变成了合体初期的修为。

　　夏源看着那天上急剧变化的天色，又回头瞅了一眼那静谧的大山，勾唇笑了笑，将一切的变化都给压下去了。

　　－－－－－－题外话－－－－－－

　　染染6岁，嫩不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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