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事
夜半三更，顾城元让暗卫守在周围，自己独自一人进了宗祠，看着那已经晕倒在蒲团之上的青衣少年，眸色里温柔之间，尽是怒火。
是在其他们竟然敢这般伤他的清远，也是在气自己，若不是自己相逼，清源也不用这般自苦。
“子安。”突然，那昏暗的宗祠里，传来了少年喑哑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声音。
“清源，我在，我是你的子安，别怕。”顾城元听见声音，立刻蹲下，将晕倒的简安抱起来，入手是灼热的温度，他立刻便明白过来，他的清源这是受伤之后发热了。
“没事了清源，我在，没有人能再伤到你了。”顾城元赶紧将冬靡给的丹药给简安喂下去，却发觉简安早就失去了意思，连吞咽都做不到，顿时只得含了一口水，亲自拿唇助简安将药咽下去。
看着简安苍白的唇瓣，顾城元心疼的不行，却不得不将简安留在这儿，只是依旧是帮简安将那伤口都给上药了之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简家早就下过吩咐，不允许任何人探望，也不允许任何人送东西进来，这显然不是要简安饿死，便是要简安病死在这里。
反正简安已经是一颗废棋了，病逝了也是常事。
所以这里不会有人会过来，也不会有人会知道，简安还活着，伤口也被人包扎过。
只是，简安第二日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发觉自己的伤全部都上过药了，连烧都退了，面前还有一碗她最爱的云吞，和一壶清水。
简安不是个傻子，那云吞的手艺，一看就是她最爱的那位宫中的厨子做的，那碗也是她平常用惯了的锦鲤戏荷花的花纹。
身上的伤，这面前的东西，不用说简安都知道是何人做的，简安也不矫情了，直接就将那粥吃了，休息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醒了啊。”简安正靠着那柱子闭眸养神呢，突然听见边上一个爽朗的声音，那是，皇后。
“皇后娘娘？您怎么会在这里？”简安睁开眼，看见那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宗祠的红衣女子，以及那身后似乎是个影子一般的白衣少年，诧异的挑了挑眉。
“因为陛下不放心你啊，一大早的就把我赶过来说是来看看你醒了没，连早饭都没吃好。”冬靡撇撇嘴，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毫不拘礼的坐到了简安的身边。
“劳烦娘娘了，简安已经无事了。”简安有些不适应女子的靠近，就像是做了太多年的男子了，对女子本能的会抱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
“没事，你也别跟我说什么礼仪，我听着别扭，你还是叫我冬靡的好，说不定哪天我就不是皇后了，毕竟顾城元那小子已经答应了给我建一座摘星楼，然后封我做国师了，放心，皇后的位置绝对是你的，后宫莺莺燕燕什么的他也别想了。”
冬靡像是丝毫没感觉到简安的拘礼一样，大气的摆摆手，说到自己的摘星楼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就像是一个期待着自己玩具的孩子一般。
“摘星楼，国师，陛下答应你的？”冬靡说得轻巧，简安倒是吃了一惊，看着冬靡的目光瞬间又带了警惕。
“你放心，我一把年纪了，就想找一个位置有吃有喝的好好修炼，没争权夺利的心思，麻烦死了，我连你们这儿的文字都认不全呢。”冬靡看见了简安眼里的警惕，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大大咧咧的笑了笑。
“一把年纪了，姑娘不过才十六的年纪，如何就是一把年纪了，若是姑娘都一把年纪了，那清源怕是都要入土了吧。”简安素来眼光毒辣，自然看出来冬靡那话里半点儿都不含欺骗，也放下心来了，这会儿倒是有心思开玩笑了。
如今的冬靡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能够让人不自觉的卸下心房。
“我两百多岁了，可和你们这些小姑娘不一样哦。”冬靡却是笑容诡异的捏了捏简安的脸，眼里的沧桑也终于泄露了几许。
“两百多岁？”简安猛地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因为冬靡的年纪，还是因为冬靡那骤然凑近的脸。
靠的近了，简安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张脸，那精致的眉眼，那漆黑如墨的眸子，以及那眸子里的清亮和沧桑。
“我早就与你说过，我不是泾阳侯府家的那个大小姐，我名冬靡，冬天的冬，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的靡。”冬靡看着简安猛地瞪大了眸子，可爱的模样，顿时又要大笑，却想起昨日自己才答应冬瓜的话，顿时将那大笑，换做了浅笑，却依旧是动人心魄的勾人。
“是清源拙见了。”简安别开眼，不敢再去看冬靡看似轻浅，却极为灼热的笑。
“清源下一步打算怎么办，他们可是想要你死呢，不过清源现在有我的药护着，定是死不了了，你猜，这会儿朝堂之上是何模样？”冬靡也不在意，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摸出来了几块很香的糕点，顺手分了简安一块。
“我不知道，终究是养了我，是我的族人，至于朝堂，我也不怎么在意了，今后那里，怕是和我再无半点关系了。”简安接过糕点，看冬靡吃的开心，也随着咬了一口，的确是很好吃，从来没有过的味道，又吃了一口，忍不住问道。
“这是你夫君给你做的？”
她也是豁达，知道自己的命运了，要么是今后就浪迹天涯了，庙堂之事自然是和她没有半点儿干系了，要么是以后深宫内苑一辈子，后宫不得干政，那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是啊，好吃吧。”冬靡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弯起了眼角，笑意盈盈。
“不过，关于你家人的事情，我觉得你这么多年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没必要再管了，有时候啊，人就是喜欢纠结，一纠结啊，就容易错过，继而失去很多的东西。”冬靡吃着糕，咬着莲子，一脸的满足，满足的给身边的简安灌心灵鸡汤。
“真的可以撇下吗，你不懂，这个王朝的礼法就是这样，哪怕他们对我再坏，也还是我的族人，我的荣辱，我的一切都和他们息息相关，如何也分隔不开。”简安说道这里，眉眼间也多了几许无奈了。
孝道大于天，这话，从来都不是空话。
“为何不可以，我没有母亲，我的父亲所期待的一切，都是我亲手毁灭的，连他的命，都是我算计之下没了的，反而，我觉得很开心，简安，你比我幸福，起码你还能够安安稳稳的活着长大，而我呢，从来都只是一个物品罢了。”
冬靡慵懒的靠着那柱子，眼睛闭上了，让人丝毫看不清那眸子里是何等的癫狂和翻滚恨意。
只是，简安虽然看不见，却依旧能够感受得到那身边女子渐渐冰冷的气质，像是浸到了骨子里，想要摆脱也不得的绝望。
“你当初，是死在你父亲手里的？”简安指尖微微颤抖，看着方才还能够浅笑，这时却冰冷的如个死人的冬靡，连嗓音都带着轻颤。
“是啊，我的父亲，当初亲手杀了我，相当于，你们这里的凌迟，一点一点的，我全部都感受得到，全部都记得，后来，我就变成了，大概，就是你们口中的鬼了吧，不然，你以为我是如何能够附身到这具身体上面的。”
冬靡估计是压抑的太久了，今日竟然连一点儿隐瞒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那身上的阴霾却是如何也去不掉。
“是我失礼了，触及了你的往事。”简安抿了抿唇角，似乎有些愧疚。
“无妨，我先走了，有些累，回去睡一觉。”冬靡却起身，摆摆手，带着冬瓜就走了，那身上的气息，丝毫没有往日的潇洒，反而是浓重的很。
没有人能够将那往事毫不在意，当个笑话一样的讲出来，就算是早已不在意了，于是，不过是几步路的时间，冬靡身上的气息已经愈发的阴霾了，摄人的紧，就像是真正的千年老鬼一样，全身都是逼人的阴气。
冬瓜走前看了一眼简安，虽然还是笑着，但是却带着极端的危险，估摸着是因为简安勾起了冬靡的往事，让冬靡不开心了吧。
不过，冬瓜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有动手，这个人，是冬靡要留下的，可是废了冬靡一颗保命的药呢，没利用完，如何能够这样就杀了。
简安不会没有感觉到那时常带笑的少年眼里的恶意，却最终还是熬过来了。
而随之变化最大的，是简安的心境，她似乎愈发的不在意简家，在她的母亲冲进来，就为了求她去和顾城元求情，让她那个妹妹不要依着皇后娘娘的御旨上面一样，嫁给一个无用且好龙阳的纨绔子弟时彻底死心了。
尤其是这个时候她的母亲想的更多的，是她妹妹今后要嫁人宫主，这桩婚事决不能成，也不能被外人知道。
她的母亲似乎是从来没有问过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似乎忘记了，她也是她女儿，忘记了，她进宫求情，陛下兴许会震怒。
果然，这个家已没有了她容身之所了。
只是这是日后的事情了，这个时候冬瓜跟在冬靡身后，看着那一身红衣，满身郁气的冬靡，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姐，你如今还有我，还有冬源，还有，丹逸。”冬瓜抿了抿唇角，猛地抓住了冬靡的手腕，一脸的认真。
“我知晓，我还有你们，只是我些微有些，意难平罢了。”冬靡垂眸，看了几眼冬瓜，终究还是在冬瓜那认真的小脸下笑开了，瞬间便是如春暖花开一般，冰雪消融的让人心都去了一切的阴郁。
“那就好，主上你要好好的。”冬瓜看着冬靡的笑，又忍不住走神。
“再叫声姐姐来听听啊。”冬靡看着冬瓜，突然又想起来方才冬瓜那一身姐，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冬瓜头上那毛茸茸的头发。
“不要，我什么时候叫过你姐姐，定是你听错了。”冬瓜猛地偏开头，还有几许狼狈和羞红，却还是死鸭子嘴硬，死活不愿意开口。
“主上，我希望你将过去的一切都忘记，每天都活得开开心心的，为自己活着，哪怕是自私一些也无所谓。”冬瓜深吸了口气，似乎是终于鼓起来勇气，抬头看向冬靡的眼睛。
“呵，你这傻猫还真是，昨日还说要我变会以前的样子，今日却又要我将一切的给忘记了，你呀。”冬靡顺手又掐了掐冬瓜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那笑意愈发的灿烂了，是真的连一点儿阴霾都没有了。
“昨天的事情是要你保护好自己，今天的也是，日后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你都要记得你首先想到的，一定要是你自己，就算是舍弃了我，舍弃了丹逸也无妨，只是，冬源还小，要留着。”冬瓜难得是这般郑重，没有笑靥风流，没有冷漠无情，却愈发的显得严谨了不行。
“我知道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对你们好，可都是在我自己好的基础上，若是我自己都不好了，你们就一个人都别想有什么好了。”冬靡歪着头，斜睨了一眼冬瓜，那搁在冬瓜脸上的手就愈发的放肆了。
只是，冬瓜看着那漆黑如墨的眸子，看着那里面的轻快，看着那里面的无情，却猛地笑开了。
他知道，冬靡说的是真的，既然是真的，他便放心了。
冬靡离开简府了，也懒得去凑那街上的热闹了，带着冬瓜便直接回了宫，只是回宫之后还是有些想不开，便觉得自己应当找些事情来发泄一下。
似乎是，那简家有一个姑娘，是简安的妹妹，自小娇养着的，是打算嫁到宫里来的。
只是，冬靡摸着下巴想了想，自己这还是个皇后呢，自己这善妒的性子也不是能够让那小姑娘安安稳稳进来的性子，那么，坏心思的给那小姑娘安排个亲事仿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元宵，去找陛下，到陛下那儿取一份京中适龄男子的名单过来，记得是那些名声不太好的，就算是年纪大些的也无妨。”冬靡回到宫里，看着那外面有些灼热的太阳，突然忍不住感叹一声这夏天快要来了啊，而自己似乎也愈发的懈怠了，在这修炼上面。
“是。”元宵看着自己主子那突然惆怅的目光，也不知道是为何，低头领命便去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冬靡才看了一会儿丹逸当初给自己的术法，元宝便和元宵一起回来了。
元宝亲自将那名单送到冬靡的手里，姿态很恭敬。
“陛下听闻娘娘想要这京都青年才俊的名单，故而立刻就着小的送来了，只是不知娘娘拿这名单，所为何事。”元宝想来是得了顾城元的命令，给冬靡行了个礼，便开口了。
虽是太监那尖锐的嗓子，只是这话说着，不管是怎么听都带着让人舒坦的气息。
“本宫啊就是这几日在宫里呆的无聊了一些，听闻简家有个小姑娘，正值芳龄，还未定亲，本宫就想着，给那小姑娘定个如意郎君。”冬靡喝着阿玉递上来的茶水，一脸的惬意，也是，一脸的无辜纯良。
元宝看着那纯良，咽了咽口水，什么都没再说，再行了个礼，便回去了，这事儿算是说明白了，只是元宝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的回头给冬靡说了一句话。
“小的记得，那尚书府家的嫡出小公子是个性子极好的，品行年纪都相当，当为简小姐的良胥。”
“多谢元宝公公了，阿玉，去替本宫送送元宝公公。”冬靡满意的点了点头，连自己手里的那份名册都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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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家蛋头为了一口鼠粮咬了我一口，咬了我一口，咬了我一口，喂了快两年了，心烦，哼，没良心的，就知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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