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个梦

　　顾晞利用大阵很快就到了秦王府门口，免不了一阵嘘寒问暖，阿祈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被各位叔叔婶婶阿姨姐姐们各种顺毛和挑逗，身为太子，怎么能说摸就摸！阿祈弓着身子哼唧了一声，整个身子因为恼羞成怒都涨的粉粉的，样子反而显得可爱，又被一阵蹂躏，全身都被摸个遍，索性一下子钻进顾晞的袖子里，紧紧抱着顾晞的手腕说什么也不撒手。

　　顾晞问过秦氏夫妇后，被推搡着回了自己的寝室午睡片刻。

　　顾晞觉得自己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梦，梦的前半部分是快乐的。这个梦的主人公是顾云晞。

　　其实对于顾晞来说，一切只是站在第三方的角度上看这些问题，虽然总之被牵连到其中，可是顾晞自己却始终分辨的清楚，自是过得自得其乐，不知所谓。

　　梦里有一个男子，叫做一只，是个哑巴。相貌倒是出类拔萃好看的紧，顾云晞那时候只是十四岁的孩子，准确来说，还是个男孩子，顾云晞总是缠着一只，开心的时候回去找他，难过的时候会去找他，生气的时候也会找他，云晞知道一只一直喜欢他，而云晞，却总装作一无所知。感情最怕说不穿，也最怕做戏，可是一只心甘情愿的陪着云晞装傻，生怕说穿了，连戏也做不成。

　　因为顾云晞喜欢一个叫做宛尘的男子，是当朝的三皇子，现今的太子。从京都到京外，人人都在夸耀皇宫里有个经韬纬略武艺高强的天龙骄子。云晞觉得很骄傲，每每听到这些，总是觉得比夸赞自己的那些声音还要悦耳欢喜。一只从云晞那里感受到的喜悦、难过、悲伤，都与这样一个人有关，可是一只仍旧在云晞开心的时候陪着笑，不开心的时候手忙脚乱的安慰。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爱到尘埃里，比泥土更卑微。

　　梦境再一切换，是在一处豪华奢侈的寝宫里，琉璃墙和夜明珠，珠帘和白玉，这里是卷霞殿，宫里的人都知道，殿里住着的那位，是当今圣上从小一起长大的陪读顾大人，也是如今宫里的忌讳，宫人们每每提及总是用“卷霞殿的那位大人”来称呼。因为相传顾大人是个勾人的狐狸精，勾的还是当今的天子，因为相传顾大人曾以死胁迫天子不准立后位，因为相传，如今的卷霞殿，已是冷宫一般的存在了。

　　顾云晞弑君，被囚禁于卷霞殿已是三日。

　　“一只，你说宛尘他还爱我么”，卷霞殿出事的第三日深夜，一只偷偷进了卷霞殿，云晞没有问过他身上的伤和血怎么来的，没有问过他疼不疼，只是睁开了眼睛确认了一下是谁，就又睡过去了，他觉得此时此刻，一只本该就是要出现在这里的。

　　一只站在被阴影掩埋的墙角，张了张嘴却是一声不响。

　　“他刚登帝位时根基不稳，推出的新政总是在朝上被批驳反对，朝中有些老顽固自持威望总是欺他年幼，他还是太子时，他们甚至总说要立年长些的大皇子。”云晞说到此处却是冷笑了一声，“可怜已是痴傻的大皇子，也要被那些个苍蝇利用，非说他那痴傻可医，还说要组个摄政阁稳定大局。可笑的是，朝里竟无一人反对。权利真是个好东西，脑子这种东西说没就没了。”

　　“我从来不是个刻薄的人，却为他做尽刻薄的事情。你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那个每日都要吃二十只猪蹄，每夜要六个女人侍寝的王副将么，他在城外养兵一万，个个都是骑射的好手，以一当十。你猜我把他怎么了，我给他喝了我自己调的催（情）药，比正常人高上十倍的量，，扔进了洒满催情剂的母猪圈里，那些猪都是没了猪脚的。又派人给他续着吊命的汤药。哈哈，再被人发现的时候，英明神武的王副将全身赤裸，口吐白沫还恋恋不舍趴在母猪身上抽动，拽也拽不走。”

　　“西城的王大夫一张利嘴最是无理，我让人把他嘴巴割了又缝上了一张猪嘴。邻国献给宛尘些舞女，以什么狗屁协定威胁他立妃以保两国十年无战，他收倒是收下了，却迟迟不肯临幸，我便给那些个舞女喂了些汤汤水水，倒让西厂东宫的那些人占了个大便宜，妃倒是封了，那些个表面光鲜的妃却是被折磨疯了，我便硬是让太医诊断个水土不服的病症。”

　　一只当然知道那些事情，因为他的剑下流过数不清的人的血，他为云晞要走的路披荆斩棘，也保护云晞的背后不被暗算。只是听完这些话的一只，心疼的却是要滴出血来，却也是不能做什么，因为云晞不准他伤了那个人，连坏话也不准。其实，云晞想问的不是“还爱么？”兴许想问的是那句“爱过么？”

　　云晞喝着最烈的酒，却是笑的无比灿烂，他终于转头看向阴影里的一只，凉凉的说“我真的不想他立后，哪怕他从未说过他会娶我，但我总觉得他身边那个位置该是我的。那个姓杨的有什么好，不过是个将军的女儿罢了，我比她能干百倍，为什么他却不选择我呢？他要大婚，却早早的把我囚在这殿里，怕我闹么？我怎么会闹，他如今需要杨军宝的支持我自是知道，可他为什么连句安慰和解释也不肯给我？”

　　一只默默的低下头，掩饰了湿润酸涩的眼角，再抬头，却是个痴傻般的笑，嘴角使劲上扬着像个小丑。

　　顾晞觉得自己心很疼，疼的呼吸不上来，顾云晞的感受，他感同身受着。

　　“公子！小公子！您醒醒！”一阵阵叫喊，顾晞终于从梦里醒了过来，他现在无比感激这个声音，因为这个梦，真的好疼。

　　“公子，您醒啦？您做噩梦了对不对？快擦擦”盼夏拿过一边的锦巾擦着顾晞的眼眶和脸颊，顾晞呆呆的拿手一碰，竟是一脸的泪渍。

　　从那个梦醒来，他内心觉得一片荒凉，他可怜极了顾云晞，也可怜极了那个唤做一只的哑巴，而对于宛尘，他觉得，兴许作为帝王，总有些难言的苦楚吧，想必顾云晞也这么觉得，可是道理都明白，要做出个深明大义的样子，却是不行。虽然落了个弑君的样子，可顾晞明白，顾云晞只是给了宛尘一个名正言顺抛弃自己的理由。

　　所以你看，顾云晞真的爱惨了宛尘。

　　可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境呢，顾晞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便算了，自重生以来，哪件事情能想明白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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