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她的痛
顾锦颜站在原地，看着叶修给她制造出来的幻境。
说实话，她也想知道，她心底最黑暗最不能接受的一幕，是什么？
雾霾渐渐散去，河海山川出现在她的眼前。
硝烟弥漫，尸横遍野，河流变成了红色，山川垮塌，飞鸟凄绝。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熟悉的令人刻骨，也令人害怕。
顾锦颜黑眸沉了沉。
她看见很多人，不，不只是人，他们有神有魔有灵也有妖，这些原本独来独往的种族，却同时在这一刻，将目光投入到他们头顶上的那个庞然大物。
顾锦颜抬头看去——
天空被捅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邪恶的黑色雾气从窟窿中争先恐后的钻出来，而天边的尽头，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天空之上，那张脸，十分俊美，仿佛世间任何词语都形容不出他的俊美，可是那嘴角挽起的邪恶弧度却破坏了那张人神共愤的容颜。
“蚩冥。”
顾锦颜低低的唤了一声。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蚩冥本来的模样，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可即便过了千万年，那张极致邪恶俊美的容颜，仍然深深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即便她献祭了天地，用尽自己的一切将之封印，也无法忘记。
“龙凰，你以为，就凭你，也能困住本座吗？”
蚩冥邪气的笑了，鲜血一般的眸子弥漫着不屑与嘲讽。
“连天道都奈何不了本座，就凭你一个小神？呵如果是女娲，本座可能还会忌惮一两分，你……还是太不自量力了！”
顾锦颜看着头顶上的那个她。
那时的她还很年轻，不过才接管神界几万年罢了，万年的时间，对于她来说不过弹指即过，而蚩冥，却是连天道，都不知道来历的人。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强大，当年的三界，差点在他的手下，分崩离析。
“蚩冥，你别得意，本尊虽实力不如你，可是若是狠下心来，也不是拿你没有办法！”
那时的她一腔热血与勇猛之心，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时候究竟是什么力量，才能支撑起她自爆的念头。
“是吗？不如你试试看？”
蚩冥不屑的嗤笑道。
龙凰眼底闪着光，她俯视了下方的一众生灵，却唯独没有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他，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失望，又似乎是一种安心，两颗红彤彤的果子出现在她面前。
顾锦颜瞳孔一缩，摆在龙凰面前的，不是其他，正是菩提果！
集聚天地最精纯灵气的菩提果！
她那时已是创世境，再服用菩提果，固然可以将实力再次提高到一个恐怖的地步，可是没人知道，创世境之上的实力究竟是如何，而她也知道，服用菩提果，她最终难逃一个死字！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她别无选择。
顾锦颜紧紧抿着唇。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所看到的，竟然会是这样一幕，难道她心底最过不去的坎，便是千万年前自己舍下一切，封印蚩冥的一幕吗？
不……
顾锦颜摇摇头。
她虽不舍，可是心境却是平和，绝不会心有不甘或者是恐惧。
现在又看到这一幕，心情除了有些复杂以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顾锦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叶修给她制作的幻境中，看到这一幕。
她看见龙凰将两颗菩提果吞下去之后，整个人的身体突然涨大了了一圈，身上爬上了血红色的纹路，让她那张本来绝美的脸庞变得十分恐怖，比之冥府最低层的恶鬼，也不遑相让。
身上的气息以几何倍数急剧攀升，龙凰的脸上满是血水，她痛苦的皱着眉，身体涨的越来越大，似乎下一秒，就会像一个涨到了极致的气球，然后砰的一声炸开！
在她的周围，一圈一圈血色的涟漪荡漾开来，每一圈，都漂浮着极度精纯又恐怖的灵力，涟漪不断的往她身体里涌进去，却又有一丝不断的外泄。
顾锦颜知道，那时，她真的就快要爆炸了。
那种身体被撑到极致的痛苦，像是跗骨之蛆一般死死缠绕着她，将她勒的喘不过气来，即使现在，她看着这一幕，身上仍然出现了胀痛之感。
那时，要不是……
正想着，天边出现一道金色的光幕，将龙凰笼罩进去。
那围绕在她周围的血色涟漪，也疯了一般的朝她的身体涌入，而这个时候，再没有半丝灵气外泄。
龙凰的眼睛通红一片，像是滚烫的热血一般，浇在眼眶中。
而后她看到蚩冥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阴鸷。
阴沉诡异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天道，都被本座压制成这样儿了，还不消停！你以为，就凭她，也能对付得了本座吗？天真！”
没错，天道凭着最后一丝力量，将菩提果的力量浓缩，最后将之涌入了龙凰的身体之中。
龙凰冷笑一声：“能与不能，待会，你不就知道了吗？”
一阵轰鸣，地震山摇，一道阵法自山川大地而起，整个天幕被踱上一层血色的光。
“这是什么？”蚩冥的神色出现一抹迷茫。
很显然，他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阵法。
“灭神阵！”
龙凰冷冷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你不会是想要这样的一个阵法就将本座杀了吧？龙凰，本座看你也不傻，怎么总是这么天真？”
蚩冥嗤笑道。
龙凰没有将他的嗤笑放在眼里，而且神色莫测道：“区区灭神阵自然拿你不得，可若是再加上一样东西，那可就不一定了。”
“是吗？那本座倒还真是有些好奇了。”蚩冥冷笑一声。
“刷刷刷——”一道道刷刷的声音响起，灭神阵的四周猛然出现几道看不见的铁链，飞射上天，将蚩冥束缚住。
“就只有这点把戏吗？”蚩冥摇摇头，面上十分不屑，只见他微微一挣——
“咦？”惊讶从他眼底闪过。
虽然铁链颤抖了几下，可是竟然没有被挣脱开。
“有意思。”蚩冥眼底划过一丝兴味。
龙凰神色暗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坚定的光，最后，她看了下方的一众生灵，嘴角挑起一抹让人看不懂的笑来。
而后身形一转，一道流光闪过。
火红色的身影瞬间没入灭神阵的阵心！
顿时风起云涌，天崩地裂，整个世界一片灰茫，血色冲天，恍若世界末日。
“轰！”
天边的红雷声声震耳，亦犹如一把染血的巨刀狠狠划破了整个苍穹。
龙凰以自己为阵眼，将自己的灵与肉，彻底与灭神阵融合。
“啊啊啊啊啊！”
蚩冥的声音不在云淡风轻，而是极度抓狂。
“龙凰，你个疯子！”
为了封印他，竟然将自己陷入永世不得超生的地步！
灭神阵起，杀气滔天！
“龙凰！”
天边，似乎传来一声痛呼。
顾锦颜眨眨眼，将眼中不知何时晕染的泪水眨回了眼眶。
整个世界一片狼藉，天地颤动了约摸一个时辰，最后，地面裂出一道巨缝，灭神阵陷入地下，再也窥探不得。
“龙凰！”
一道黑色的身影陡然划破天际出现。
顾锦颜捂住了嘴，两道清泪滑下。
那出现的，不正是萧煜吗？
那大概是她看到的，萧煜最颓废和绝望的一次。
那脸上的痛色，让她忍不住心痛。
“凰儿。”
萧煜半跪天际，血泪从眼眶中划出，衬得那双暗红色眸子更是红的泣血。
“啊！”
他仰头怒吼。
随即浑身杀气爆发。
而后，顾锦颜看着他冲入蚩冥残余的部下，大开杀戒。
鲜血像雨水一般撒向他的全身，可是他的眼中却只有杀戮。
“萧煜。”顾锦颜呜咽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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