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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悔了


  “已无求生之意!你是说伽罗她……不想活了!!”当年他也临幸过一两个女人,事发后她确实发了火,冷过一段日子,不过后来他哄哄就好了。怎么老了,越发娇气了,宣华都被她打三十大板了还想如何?一如既往地草芥人命,才善罢甘休么!

  想到这,不禁怀疑,这不会是她的计谋吧,就因为这次自己全力保下宣华

  最初那年好像也是甄权在场,皇后还为他求情来着。这样一想,再看甄权,只觉得这老头眼神躲闪,略微慌张,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语气骤然冰冷:

  “朕就给你一月的时间,调理好皇后的凤体,如若不然,提头来见罢!”说完瞟了一眼依旧昏睡的皇后,甩甩衣袖,走了!

  “……”甄权默,这情况果然不太乐观,一个已病入膏肓,一个自欺欺人。看来这次怕是凶多吉少,可惜了那两个徒弟!摇摇头,当务之急是趁余下一月,把《明堂人形图》完善!

  正欲告辞退下,塌上忽然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抬头一看,先前无声无息的皇后殿下竟然睁开了眼睛,他怔了怔,上前又探了探脉搏,却没比之前的好到哪去,不由暗叹,这次陛下怕是要失望了。

  正思量着,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你还是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轻咳了声,摸着胡须尴尬道“殿下,您的病?”你们夫妻,能不能别殃及池鱼。

  瑜妪将皇后扶起来,又往她身后垫了个锦绣团花缎垫,再伺候她喝了杯温水,才识趣地带着侍女回避。甄权静候一旁,看其行事,估量皇后这是有话要说!

  果然,待人一清空,沙哑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哪年退去来着?”

  “回殿下,是开皇十五年五月六日”

  “仁寿宫筑成至今,也快七个年头了罢!”世人都道她孤独伽罗善妒,对待接近陛下的女人十分毒辣,可她若是不逼自己狠心,如何保证血脉,当初的誓言困住的怕是只有自己,这些年他越发放荡不羁了,如今她已然累了,倦了,淡了,悔了……

  甄权压低了身子回话:“殿下的恩情民医没齿难忘!”见殿下对他招手,又走进几步,到得床榻边,才听到皇后殿下又开尊口:

  “吾曾誓言无异生之子,尚有一个月的时间,若成,必保你安然无恙,若不成,汝随葬吧!”

  一听这话,吓得他立即跪下,磕头不止“老头惶恐!”

  床榻上的绝色妇人望着屏风上的雕花,长叹一声:“甄医,就当还我恩情罢!”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大隋江山。

  他还是沉默拒绝,让天子绝精,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几十个他都换不回来。

  “说来,当年你也无辜,瑜妪常言说要甄权在就好了!她一直记得你仅三针就把她足患治好的事,以为你能起死回生,一直盼你来呢!”

  甄权身子微微一震,不觉抬头,孤独皇后半闭着眼,似乎正轻嗅殿内陈郁的香气,神色深沉却又诡异地泛着慈祥,袅袅青烟中,仿若庙宇内仅供世人参拜的神佛,高贵而渺茫,望之声畏。恍然忆起当年那个灵活多变的耀眼女郎,心下黯然,皇宫这个多数世人向往的圣地,对于妇人来说实如地狱,蹍压的不止是青春美貌,还有心志良知。

  她似乎疲倦了,一手按了按额头,声音不咸不淡,仿佛还带着事不关己的散漫:“当年圣人在仁寿宫避暑期间,看上了那贱人,退朝后就临幸,此事被瑜妪听到,便告知于吾,据说当时你与瑜妪正巧在隔壁呢!倘若殿下得知,你家有几族可被诛!”

  如愿见到地上趴伏的身子又是一震,额上有滴汗缓缓滚落下来,她淡笑,这不就成了,何必逼我发狠呢,随即苦笑一声,看!他还是说对了,自己就是一毒妇!记得就是那次,在得知她杀了那小宫女后,他跑她面前骂了那么一句,便离家出走,立刻就要回京城,大臣沿路追了二十里,才追回,不然她脸都丢尽了。

  只怕那时他们之间就划下长长的裂痕,可笑她还以为只要守好不让其他女人有机可乘,就能守住他们的誓言,到头来,才发现,夫君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因为爱过,才知他的心已远去。

  爱到不能爱,唯有逃离……

  甄权正感叹“情”之一字,总使人执迷,便是天子帝后都难得幸免,就听一旁的瑜妪也叹了长长的一口气,黯然说道:“娘娘说,这世上最煎熬的事,并不是等爱的过程,而是等爱消失的过程,失去远比得不到更可怕……”

  甄权知她这是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忧心她多思伤神,逐劝解道:“这两年圣人却是悔了的,当年娘娘崩逝,圣人不顾礼制亲自送葬,又疑娘娘升天为妙善菩萨,逐营造天下最盛佛寺为娘娘祈福,临终前又期盼“娘娘魂其有知,当地下相会”,想来娘娘已是得偿所愿了,瑜娘切莫多思,先用些膳食,该要凉了。”

  说完便给布好菜,端给她,瑜妪接过,吃了一口搁下,又道:“权郎,你不知,娘娘其实早就悔了的,一悔,初时劝圣人“大事已然,骑兽之势,必不得下,勉之!”,让圣人篡夺女婿的北周天下,愧对于乐平公主,二悔,终身倾心爱慕于圣人,疏忽了各位殿下,虽是娘娘所出,却……”

  她这话,甄权不好非议,只得低头扒拉饭菜,心下却又连连叹息不已,这两年,娘娘的五子五女,虽然尚存三子三女了,但大儿被二子幽禁,小儿谋反,怕都活不了几日了……感叹中又忆起往昔来。

  当初为了使计谋更为周全,也为了挣脱嫌疑,在病情初有起色,皇后便向文帝提出移驾去仁寿宫疗养,文帝对自己结发妻子多少有些愧疚,没多想便同意了,想说让她去散散心也好。

  皇后去住了二十余日,文帝便去接回,到达时,见皇后气色极好,还重重赏赐了随行的众人,回京后见皇后又执掌了凤印,梳理后宫诸事,还准备起中秋事宜,料想她已然康复,便没太在意,虽日日去她哪就寝,但总想着只要做够一个月的面子,就可以去找爱妃了。

  谁知道,就在一月期满,他终得再次宠幸宣华夫人的夜晚,永安宫又传来皇后病危的消息。

  正兴头上的他自然不予理会,揣测“那妇人必是又作了,真是心如针尖!”还让人把来禀报的小太监拖下去打了十几大板。

  谁知次日早朝过后,皇太子又派人来请,他磨蹭一会才过去,没进内殿,就听到哽咽悲鸣声,他心下一慌,疾步入内,却见皇后对他又是视而不见,如曾经数次的故作别扭。

  没一会,关禁苑的废太子也来了,这才恍然:原来她的意图在这,罢了,让她见见吧,枉她费这老劲,不就是为了替大郎求个恩典么。

  几人那戏演的是情真意切,难舍难分,有一瞬间他都要以为这真的是场生死离别了。

  没一会终于轮到他了,他配合上前,在床榻边座下,拉着她看她要说些什么。

  只见她喘息着断断续续回顾一生:“陛下,我十四岁嫁给你,到现在,已经四十多个年头,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得到了皇上的恩宠,又是这一国之母,应该懂得满足了……可是……二郎……你知道么?”

  这样先说漂亮话再转折,后面必然不是什么好话,想想就让人心烦,但杨坚还是耐着性子听着,不然这毒妇不知还要折腾多久。

  果然,孤独皇后接下来的话,着实不太好听:“我这辈子最羡慕的,就是那些过着清贫的生活,相互恩爱的平凡夫妻;我这一辈子,最爱的是你,最恨的也是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若有来世,誓不入宫,使得你不负我。咳……咳咳咳!”

  她越说越悲切,越说越费劲,最后几句,断断续续,似乎是掉着最后一口气说的:“如今吾唯一牵挂的便是勇儿,我去后,你大赦天下……便放了勇儿吧,他……毕竟是我们第一个孩儿,答…应我,答应……”

  这是以退为进!只是摆这么大阵势,待会看你如何收场?

  杨坚心下俳腹,面上却不显,很配合的抱紧她,想着此情此景该是说些安慰她的话罢,才说了“皇后……”两字,只觉身上一沉,身后传来二郎杨广一声急呼,然后是一片压抑不住的哭泣,霎时间,脑袋一片空白,手臂不自觉收紧了,他不敢去查探是真是假,但此时心底却清晰地明白。

  这次居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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