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严丝合缝1
两日后，郊外的五陵山上，一座新建的小型墓塚破烂不堪，周围一片狼藉！守灵人一觉醒来，感觉天要塌了！他也活到头了！
顾不得许多，他朝京城跑去。就算他活不了，他的家人还要活，为了家人，他不能当逃兵！
太阳还在海的那边，并未升起来。清晨的冷风呼呼吹，有些冻人，可是守灵人却跑得满身是汗。
“不好了！长公主的陵墓......被人，砸了！”
守灵人喘着气，一句话，断了几次。等门房听清楚后，也是吓出一身冷汗。不敢耽搁，忙往府内跑去。
紫荷还未醒来，听到有人在敲门，将那人骂了一句后接着睡，可是那人却是个胆大的，还在敲门，心里瞬间升起一股火。她趿了鞋子，猛的打开门，甩手就是一巴掌。
“耳聋了？本小姐在睡觉，敲什么敲！”
对上紫荷喷火的眸子，细绿捂着脸，眨了一下湿润的眼睛，仍是道：“守灵人来报，说长公主......”
“又是长公主，能不能让本小姐消停会儿？她都已经死了，已经下葬了，还能有什么事儿啊？赶紧给我滚，不然将你乱棒打死！”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细绿看着深棕色的大门，心里升起一股无尽的无力感。真的没法活了。
门房见细绿出来，忙问道：“细绿姑娘，小姐出来了么？”
细绿将手放下，摇头道，“小姐不肯听我说。”
门房见细绿脸上清晰的手指印，也叹了一口气。“那现在怎么办？”
“不如我们先去看看情况，若不是很严重，等小姐心情好些再请小姐定夺。”
“也只能如此了。”
五陵山上，长公主墓前。封彧看着眼前的墓碑，轻喃道：“长公主，接下来的事虽然不是你想看到的，可是，我非做不可。”
王农是一大威胁，与其未来被他算计，不如尽早除去，防患于未然。如果与长公主私通的人是他，那么一切就好办了。
封彧抬头望望天，该下早朝了。他眼角的目光扫过身后，随后隐入林中。
不多时，两男一女走过来。女子看了一眼道：“还好，还不是很糟糕。”
长衫中年男子道：“这明显是有人破坏，到底是谁这么恶毒？”
黝黑男子道：“我也不知道啊，早上我一来就这样了，我吓得就去报信了。”
三人看了一会儿，便走了。大约三刻后，官府带着一帮衙役来了。封彧认出，领头之人是京兆府尹赵青天。这个赵青天是王农的人，可是也不能就此认定是王农让他来的。陵墓破坏，他是有职责的，何况这还是长公主的墓，他亲自来一趟也不过分。
赵青天命人四处查看，搜集异常之处。一刻钟后，收队，回府。
这么敷衍，难道与王农无关？
三个时辰过去，天快要黑了。王农没来，来的是赤棕。
“殿下说王农的儿子出了事，他不会来了，让封公子回去。”
“他儿子出了什么事？”
赤棕一笑，“风花雪月的事。”
听到此，封彧没兴趣再问，便与赤棕一道回了城。
可是就在封彧他们走后不久，长公主零乱的墓前，来了一个身子微有些佝偻的人。他一边走一边捡起地上的杂草，收集了一把后，走到最远边的林子，扔了过去，回来后又继续捡。
等到了深夜，封彧派人来把长公主的墓恢复原貌，却发现墓早已被人整理了。次日京兆府尹赵青天派人再来查看，来人吓得回去后话都说不清了。只道长公主显灵，自己收拾干净了。有人不信，自然是有人信的。都言长公主有冤呢，这才迟迟不走。此是后话。
王农一下早朝便被下人叫了回去，说是大少爷与一个女子在一起被大少夫人捉个正着。
若是一般女子也就罢了，可那是紫荷姑娘啊！
紫荷哭得梨花带雨，任何人说话都不听。大少夫人钟氏不敢对紫荷撒气，于是王犇被她闹得头昏脑涨。
见到王农，王犇似是见到了救星，拉住父亲道：“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都没见过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我床上！爹，你快想想办法吧！”
王农看了一眼仍在哭泣的紫荷，未说一句话便走了。他在书房呆了两个时辰，之后让人传出话择日纳了紫荷。
王犇听到这话懵了，耳边只剩下钟氏的嚎啕大哭。
王农出来后，王犇立马道：“爹，您不是不赞成二弟娶紫荷姑娘么？怎么现在又让我……”
“紫荷都是你的人了，你不要谁要？”
“紫荷都这样了，只能嫁给王犇。王农再怎么不喜，也不能反对吧？反正只是一个妾而已，又没什么影响。”据赤棕所说，王家人对王农同意纳紫荷感到很是不解。小悦就不明白了。
褚印桢：“纳了紫荷是没什么影响，但这不是王农的作风。”
“他什么作风？”
明雨突然低沉道，“只要他不喜欢的人，要么塞给别人，要么杀了。”最后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悦丢了一个白眼，“紫荷的身份在那儿，不能杀不能送人，只能纳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褚印桢：“还有一件事，小悦知道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王农的二儿子王淼曾经跟王农提出要娶紫荷为妻，王农当时一口否决，态度之坚决令性子有些懦弱的王淼再也不敢开口。而前不久，紫荷的身世公布后，王淼鼓起勇气重提旧事，王农还是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还勒令全府不准讨论长公主的事。
“紫荷该不会是王农的女儿吧？”听了褚印桢的话，沉默了许久的小悦脑洞大开道。
明雨兴奋道：“兄妹□□啊！”
褚印桢眉头一皱，想起封彧之前的怀疑，结合王农的态度，竟然觉得小悦说的不无道理。虽然民间很多人猜测紫荷是长公主与他人所生，但，达官贵人之间不大相信这种传言。首先皇帝肯定了紫荷，那么紫荷九成是长公主之女。二是长公主的为人谦和低调，她的遗言可信度高。
“这个紫荷搞什么鬼？就算想要嫁到王家，也没必要做这种事吧？她真的那么喜欢王犇？不对啊，她不是喜欢封彧么？”
封彧在回来的路被小井喊走了，不然小悦真要抓着他问一问。她怎么感觉这事是他做的？被紫荷纠缠烦了，就扔在别人床上……呃，他会扔到青楼的。似乎他以前就说过这样的话。
封彧回到护国公府，碰到三弟封炫刚下学回来。封炫问怎么老是不见他，他邪魅一笑，“怎么？你也想去玩玩？”
封炫也问过几次，隐隐觉得封彧去的不是什么好地方。他虽然有贼心，但没有贼胆。被父亲知道，可就不是打一顿了事的，搞不好逐出家门也不是不可能。
封彧走至后院，又遇封水茵。
“二哥，你又去见那个贱人了？”
“我见什么人，还要问过你？”
“你非得要忤逆娘么？若爹知道，爹也不会同意的！当初那把大火怎么就没烧死她！”
在封水茵说完那一刻，封彧掐住她的下巴，“那是最后一次。”
“我是你妹妹，你居然，这么对，我？”封水茵被掐住下巴，疼得她眼泪打转。
“你应该庆幸你是我妹妹，否则你活不到今天。”
穿过后院，就是封家的宗祠。小井留在门口，封彧独自进去。木薄早已等在里面。
第二日，皇帝颁布一道圣旨，言明他乱点了鸳鸯谱，差点儿让一对心意相通的儿女措失良缘，今特封紫荷为临阳郡主，赐婚于王农之长子王犇，居平妻。
消息一传开，顿时热闹沸腾了。
“好好的正妻不做，居然去做平妻。”
“你知道什么？昨儿个这一位......”说话者手指公主府方向，用“这一位”指代紫荷。“被人发现在王农府，而且还是在王犇的床上......”
“哇，刺激了啊！说得那么好听，什么鸳鸯，什么心意相通，原来是私通啊！”
“小点声！想死么？”
“嘿嘿，我晓得，就是太惊讶了。长公主是这样，想不到女儿也是这样。”
“不然怎么是母女呢？”
“有道理。”
......
王农府，王农已让人张灯结彩，赵氏闹了一通，王犇没有办法，只好去请王农。王农只一句“不同意就走”，赵氏便歇了，只是仍在房里不出来。赵氏娘家人知道挽回无望后，来了一趟王农府，与赵氏嘀咕了半日才走。
紫荷在公主里大闹，说她没有去王农府，她不认识王犇，是有人害她。封水仙去看她时，还神经的要拉着封水仙去报案，一定要抓住掳走她的人。封水仙阻止后，她又高兴的说她马上要嫁给封彧了，要做封水仙的二嫂了。然后又愤怒的说封彧有了别人，不要她了。她要找皇帝评理。
于是，很多人都说，紫荷疯了！
相信这话的，第一个就是封水仙。她可是亲眼瞧见的！封水茵嘲讽了她，她甩手便与封水茵打了起来。封彧视而不见，径直回了院。下人们也不上前阻拦，只是派人禀报了大夫人、二姨娘。大夫人、二姨娘争执不下，请来封勤，封勤各打五板，以儆效尤。二人被打了之后，哭天抢地的，可是次日，封水仙仍是生气，但封水茵却已是笑颜如花。
封彧不相信封水茵是那种不记仇的性子。她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才会突然心情转好。他一直不明白父亲对于水茵是什么感情。他明明尊重于氏，也疼爱着于氏的儿女，他明明敷衍他娘，却又对水茵暗宠。
小悦等了几日，好不容易等来封彧，一问，他道不是他做的。
“若是我，我会丢到青楼。”
果然......
“听说，赏心悦目今日出新花样？”
“哎呀，我把这事给忘了！”小悦说着就要走，可是一想，封彧才来呢，他们已经好多日子没见着了。此时，她有些后悔前些日子的堵气，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嘛。可若是不去铺子里，新品出现问题，那她的努力就白费了。
封彧揉揉她的头，“去吧，我明日再来。”
“真的？”
“真的。”
封彧再三保证，小悦才走。
等她出了别院后，封彧才往褚印桢的书房去。
就在所有人都在看着王农府要娶一个傻子的笑话时，紫荷却在公主府自杀了！时间就在她成亲的前一天！
都道是紫荷疯癫了，不知道拿刀割自己会有什么后果。皇帝曾经派了御医替紫荷诊治，然后告诉众人，紫荷没有疯，只是闹脾气而已。可是又有谁信？
小悦道：“我倒是觉得紫荷不会自杀，会不会是他杀？之前将她掳去王农府的人？或者是王犇的夫人？”
“谁杀的，不好说。”封彧玩着小悦的头发，道：“天气甚好，不如我们去划船吧。”
“好啊。”
一条超长的画舫离开岸边，朝江中心划去。可是谁来告诉小悦，为什么明雨会在船上？
“这条船是我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明雨靠在船边，翘起二郎腿。
“你自己单独出来不行？非得跟我们挤一块儿？”
“这船这么大，哪里挤了？”明雨把扇子一收，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们嫌我碍眼了是吧？”
小悦在心里点头，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那你们去船那头吧，我保证不偷看！”说完，他用手蒙住眼睛。好像如此，他就真的看不见了一样。
小悦嘴角一抽，准备走的，可是又厌不下这口气。她深呼吸一下，道：“听说司徒大人预定的儿媳妇快要到了吧？”
明雨脸色一垮，“能不能好好玩一回？哼，以后你们想找我玩，都不能了！”
“放心，我们决不找你玩！”
小悦心情很好的去了船尾找封彧。
明雨，原名司徒雨，因六扇门的特殊性，他便改名明雨跟在褚印桢身边。前些日子，他被他爹软禁在家，不挑出一个媳妇就不准出门。一连憋了好几日，他忍不住了，便随便抽了一张画像扔给他爹，然后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有了儿媳妇，他爹果然不再管他。只是这心里毛毛的，他就这么定了终身？他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他未来的媳妇，万一是个麻子、大小眼、胖子呢？再一想，不会的，那些画像都是他爹精挑细选的。老子总不可能坑儿子吧？如此一想，他又舒服了。只要是美女，他都接受！于是，他开始了玩吧玩吧的生活！说是成亲前，最后的潇洒！
小悦与封彧在船尾处喝酒戏水，突然她看见另一条画舫上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看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封彧也朝那人望去，当看清楚后，他将小悦拉到屋里。
“是二皇子。”
“啊？这可怎么办？他应该没看见我吧？”
“应该没有......”
封彧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一个声音传来。
“这是谁的船？挡住本皇子的道了，立马开走！”
封彧让小悦放心，然后走了出去。
“二殿下吉祥。”
“呵，原来是你啊！懒得费话，赶紧滚！”
“二殿下，我的船停在这里，一直都未动过，二殿下有那么多道不走，为何非要走我这道？”
“哼，本皇子想走哪里就走哪里，你管得着？”
突然那船上传来咳嗽声，是个女子。褚印弘一听到声音，也不再嚣张，退一步道：“哼，本皇子今儿心情好，让你一次。”随后命令绕道走。
就在两船错过时，小悦透过镂空的小格子看到褚印弘船上居然也藏着一个女子！而且那女子也发现了小悦......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封彧进屋后，就见小悦一直望着船外。
“看什么？”
“我看见二皇子船上那个女子了。”
“你认识她？”
“不认识。”
封彧对于褚印桢的红颜没兴趣，不再问。可是，小悦再次说道：“她也看见我了。”
封彧一顿，还未说什么，明雨便从另一边进来。
“刚才遇到谁了？”
“二皇子。”
“以及她的红颜知己。”这是小悦补充的。
明雨也似封彧一样不在意。“哦，不稀奇。”就在明雨想八卦的问他们独处得怎么样了，小悦再丢出一句“他的红颜知己看见我了。”，他顿时愣住了。
“那女子是谁？”明雨看向封彧。
小悦抢着说道：“那女子藏在船里，封彧没见着，只有我见着了。”
明雨想了一会儿，一拍手，“哎，我们在这里着磨也没用，让你家封彧让玄音去查查不就晓得了？找到之后......”明雨露出一抹阴狠的模样。
“送给你？”
明雨被小悦的话雷到了，大叫：“他用过的，我才不要！天下女子何其多？我又不是找不到！”
“不是找不到，是不能再找了。你的媳妇正在来的路上......”
“......”能不能不提这茬？心情又不好了。
回到岸上，小悦将明雨赶走，便牵着封彧走到在僻静的小道上。走着走着，小悦突然停了下来。她转头看向封彧。
“那个女子，我见过。”
“谁？”
“知道后，你怎么办？”
“看情况。”
小悦默了一下，“我方才突然想起来，我在皇后举行的百花盛宴上见过......是王农的女儿，至于是哪一个，我就不知道了。”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如果那个女子威胁到她，那就没有办法了。
“王农......”
“你说，这事，王农知道么？”
“如果他知道......那......”
“王农支持二皇子？”
王农曾经得罪了二皇子的生母——贤妃，而且是那种无法原谅的事，当时贤妃气得卧床不起有一月之久。大家都觉得王农支持谁都不可能支持二皇子。可是，如今二皇子居然与王农的女儿在一起......如果贤妃与王农不知情，那么这就是一对坑父母的儿女。如果贤妃与王农知情且默认......这可是一个大发现！
“二皇子那边，可让五殿下去探一探。”
封彧陷入信息泥沼中，脑子里正在将所有的信息串连，可是总是有那么几处对不上，或者有他还不知道的原由。他突然听到小悦问道：“你们支开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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