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完颜之殇5
完颜素将他们带入堂屋，待客之所。
一进屋，完颜烈便先发制人道：“阿爹，有人要杀害你的孙子，该当如何？”
完颜素一听，这可得了？怒道：“是谁？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完颜烈抬手一指，“她！”
完颜素不可置信的看去，又呵道：“胡闹！你不喜她，但她好歹也是你姨母，怎可如此污蔑她？”
完颜烈耻笑一声，“说了你也不信，方才那副痛恨的模样做给谁看？”
“你！证据呢？拿证据来，我才信你。”
完颜烈看向小悦，“把人带来吧。”
小悦点头，吴青山便擒着那拉躲风从天而降。那拉躲风被连续揍了几次，已面目全非。众人看着他，“这是谁？”
吴青山将他推倒在地，“告诉他们，你是谁。”
那拉躲风被打怕了，忙不跌的点头，朝完颜烈等人口齿不清道：“我是躲风。”见他们有怀疑，便将脸凑上去，“我真是躲风，姑母，姑母，我是那拉躲风啊！”
小那拉氏瞧了半天，终于惊道：“躲风！你怎么成这样了？”她立马转身怒道：“就算他做错了什么，你怎么能叫人将他打成这副模样？”
完颜烈上前就踢了那拉躲风一脚，“说，是谁要杀我妻儿？”
边儿上的完颜赤胭听到完颜烈称呼她为妻，有些反应不过来。即便她怀了他的孩子，他们也没可能做夫妻的啊。
那拉躲风嚎哭一声，“姑母，救我！我没有要杀赤胭和她的孩子，是你叫我去做的啊，你快承认啊！我要被他们打死了！”
小那拉氏本想这侄儿不会出卖她的，不想他就是出卖了她，而且还如此干脆彻底。一定不能承认！她惊慌道：“躲风，你可不能胡乱说话，我什么时候要你去杀人了？那可是我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你休要诬赖我！”那拉躲风本就在小那拉氏跟前，小那拉氏暗中掐了他一把，示意他别乱。果然那拉躲风不吭声了，还一脸惧怕的看着完颜烈。
完颜素气了个仰倒，他养了个好儿子啊！
完颜烈气愤至极，一把拉过那拉躲风，就要揍。小悦上前拉住他，“稍安勿躁。”见完颜烈安静下来，她才对完颜素道：“想必族长还记得我吧？”
他只见小悦一面，而且又事隔两月有余，他不确定道：“你是阿烈带回的那个万莳女子，叫小悦？”
“正是。”
完颜素头大，怎么一个二个都来争他儿子呢？他儿子有这么好么？“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我完颜族决不能让万莳女子做大妇，你若等得，待阿烈娶妻后，再娶你为二夫人。”
完颜烈一个不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到脸红脖子粗。他如今可惹不起封彧啊！
小悦也不妨这个老头如此坑她！她忙去看封彧的脸色，果然不高兴哇！她讪讪一笑，以眼神示意这不是真的。见他并没有打算说什么，她才放下心来。
“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你的妻子请娘家帮手，要除去赤胭及她腹中的孩子，此事并不是诬蔑。我有证据。”
“证据在哪儿？”
小悦转身对赤棕道：“赤棕去把人抬上来。”
赤棕点头，一会儿抗来一具尸体。众人看见这尸体的面容后，不禁一哆嗦。
完颜素怒道：“他是你的护卫，你说他为何要去杀赤胭？”
那拉躲风瘫倒在地，完了！
小那拉氏心思极转，忽然痛心疾首的对那拉躲风道：“躲风，想不到你竟然因为得不到赤胭而对她痛下杀手！你，何时变得如此冷血心肠？”
那拉躲风还指望完颜素看在他不是主谋的份上，不针对他，不想居然被姑母出卖了！他吼道：“姑母，你可不能冤枉我啊！明明是你找我，说只要杀了赤胭或者她腹中的孩子，那姑父便会彻底厌弃烈表哥，少主之们就一定是阿松的。而且，我本意就不是杀赤胭，我怎么可能舍得杀她？我只是让人去除掉她腹中的孩子。姑父，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要杀赤胭，都是姑母指使的！是她！”
“躲风，你住嘴，休要胡言乱语！我是你姑母，你怎能如此诬蔑于我？”
“我也是你侄儿，你又怎能那样诬蔑于我？”
完颜素看着他们二人互相指责，突然发现他似乎从来都不善于看人心。身边之人，谁好谁歹，他竟是一个都不知。忽然，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好的，不好的，他似乎想起了许多事，许多被自己选择遗忘的事，那些不堪的往事啊......
良久，他闭了闭眼睛，痛苦道：“那拉云山，谋害我完颜族子嗣，心肠歹毒，无颜再作大妇之表率，即日起 ，逐出完颜府，除......族谱！”逐出府与除族谱可是两回事，逐出府还可回娘家，待人家心情好时，可再接回来。但除族谱可是天大的耻辱，除了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就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惊呆了，完颜素前一刻还不信他们，此时竟是下了如此这大的惩罚。完颜松完全被吓懵了，呆呆的站在那儿，什么也不会做。
小那拉氏不可置信的看着相伴十几年的枕边人，始终不信他会如此对她。她泪如雨下，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委屈，“你为何不信我？为何要如此待我？”
为何不信她？为何要如此待她？呵呵，这么多年了，他自欺欺人了十几年，也是时候清醒了。否则，将来他有何面目去见那拉云朵——那个温柔善良，一心努力为他生孩子的姑娘？
“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以为自己的掩饰得很好，可是我都知道......你想杀了赤胭的孩子，想赶走阿烈，想让阿松当少主，将来当族长......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杀了云朵！”完颜素一下子像苍老十岁。
完颜烈呆住了，什么？姨母杀了他阿娘？完颜赤胭见他摇晃的身子，忙上前扶住他，担心的看着他。
小那拉氏心跳如雷鼓，她强装镇定道：“你说什么？姐姐是思念赤胭，郁郁而终的，何来我害她之说？”
“当年，你听到一万莳人之话，便到云朵跟前说了张家女之事，云朵思女急切，便信了你的话......想不到那张家女竟是那种货色，云朵怒急攻心，便再也没有醒来。云朵下葬的那日，你在她坟前，一呆就是三个时辰。你以为就你一人呆在那儿么？”完颜素顿了一下，继续道：“思念她的不只你一人，想与她再呆一会儿的也不只你一人。”
小那拉氏面如死灰，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为什么？为何他知道是她害了姐姐后，还是娶了她，还宠她这么多年？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哭了。“我终究还是一个蠢人......在姐姐嫁给你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也爱上了你。可是每次看见姐姐的笑容，我就不忍心破坏你们，可也是因此，我越来越无法放下你......后来姐姐发现了我们的事，她很生气，她不要我与你在一起，甚至威胁我！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嫁给心爱的人，而我却不可以？后来，赤胭丢了，她也病了。我当时就在想，她会不会病死？若是她病死了，那我就可以如愿了。于是，我安静的等着，等着她死的那一天。可是，我等了很久，她病了那么久为什么就不是不死？她为什么就是不成全我呢？我是她妹妹，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她什么都让着我，为什么就是不把丈夫让给我！”
小悦瞪大了眼睛，这人变态了。
小那拉氏伸手想要摸一摸完颜素的脸，可完颜素一个错身，躲了过去。
“没错，我知道张家女不是赤胭，我是故意说给姐姐听的。我不知道后果是什么，我只想折磨她，希望再失望，会不会很有趣呢？可是，不成想，她居然就那么死了。你们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我这辈子都没那么高兴过！......我在她坟前哭，哭得肝肠寸断，我求她原谅，我知道她会原谅我的。我没有错，我只是想得到我想要的，我有什么错！”
她抚摸着儿子完颜松的脸，轻轻的，爱怜的。
“我如愿的嫁给了我的姐夫，我应该高兴的......可是我却没过一天好日子。我不断的问自己，我是不是错了？......后来，有了阿松，我才知道，我真的没错！我有儿子，我就得为儿子争取一切，包括族长之位！”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看着完颜烈，道：“你性子如姐姐一般，只要不是你在乎的东西，你都无所谓。可是，我费尽心思想要的族长之位，你却弃若敝屣！你不要，那就给我的阿松好了，可是......”她转身指着完颜素，吼道：“你却百般不允！同样都是你的儿子，你可以给他，为何就是不能给我的阿松？”
她激动的走上去，抓着完颜素的衣裳，恨道：“你还是喜欢着姐姐，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如姐姐，是不是？这些年你待我很好，是不是因为姐姐？因为我是她的妹妹，所以你才要待我好？”
完颜素掰开她的手，摇着头，出了屋子。
他无法恨她，便将一腔恨意发在张家女身上，但因张家身份不低，他没法面对，于是转而支持古巴。古巴攻打巫城、攻打下邺，一定会重创张家！到时，他再好好报仇！
小那拉氏见完颜素走了，大喊着要追他，被小悦拦了下来。
小悦道：“你果然不值得！完颜族长这一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恐怕就是替你开罪。你觉得，为何他明知是你害了阿烈母亲，却什么都不说，反而要娶你，让你生下他的孩子？你是阿烈母亲的妹妹，那又怎样？你别忘了，是你害死了她，族长那么爱她，为何要容忍你，还要娶你？”小悦不明白，完颜素到底是爱那拉云朵，还是爱那拉云朵的妹妹。
小那拉氏不敢想，有一个答案在心底，可是她不敢相信。他那么爱姐姐，怎么可能对她......可若不是如此，那要如何解释他娶了凶手，还宠爱凶手多年？但，若他当真心系于她，此时为何又如此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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