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
苏晓笛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弄懵了，脸涨得通红，一时竟拿不出一个合适的拒绝理由。
住在他家什么的，她是从来没想过的，虽然她偷偷扑到他床上过，也在他家客厅里睡了一晚，但同居……苏晓笛脑里闪过许多种可能性，其中更有教唆她接受的声音。
见她支支吾吾，孟回有些不耐：“又不是第一次在我家睡了，忸怩什么？”
说完看看时间，表情凝重起来，“已经零点了，我给你十分钟把换洗衣物收好……算了，谁知道楼道里安不安全，我陪你上去。”
“欸？！”苏晓笛无暇思考更多，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住在二楼，我自己去就好，自己去就好……”
见孟回不再坚持，她才将将松了口气。
“你还有九分钟四十秒。”
苏晓笛不再犹豫，赶紧拔腿冲向二楼。
没到十分钟，她就收好了东西。毕竟除了床头那本大学时代的札记，也就没什么贵重物品了。
“你东西这么少？”看见抱着一个小包走出来的人，孟回诧异道。
苏晓笛点点头，双颊还有余晕，“麻烦你了，我会尽快找到房子的。”
孟回听这话，莫名有些不爽，丢下一句“随便你”便转身往巷外走去。
***
再一次走进孟回家时，苏晓笛的心脏还在跳个不停。
不是白天的工作地点，而是晚上的休息场所；还不是不情愿的临时留宿，而是被允许的长期租住。
这不能不让她心生遐想，不能不让她心生侥幸，但她又无比清楚，住在他身边，对于她来说是多么大的挑战——她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自制力，能够抵抗他无形中散发的吸引力。
苏晓笛还在胡思乱想，孟回已经把她的行李丢进客房，面无表情道：“这里你熟，我就不作引导了。哦，明天早上我要吃蛋酒。”
“……”
这位雇主你还真是物尽其用节约话费啊……苏晓笛扶额，也不知道孟回是怎么了，自从上次吃过糖醋排骨后，就爱上了甜食，特别是她的家乡小吃。
苏晓笛一边想着，一边走进客房，把被褥从橱柜里拿出来铺好，然后把自己扔进大床里，忍不住翻滚了几圈。
以后就要和他同居了啊……
想到这个事实，她仍止不住地悸动，在厚实的被子里轻轻笑出声来。
“傻乐什么呢？”
突然一道声音从被子外传来，苏晓笛身子猛然僵住。
孟回又在门上敲了两下，“你先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苏晓笛这才慢腾腾从被子里伸出脑袋，谁知入目竟是一幅让她心神激荡，几乎尖叫出声的画面——
男人高挺地站在门口，下.身只围了一条浴巾，胸膛更是大剌剌地赤.裸着，未干的水珠一直从下颚淌过六块腹肌，最后淹没进浴巾深处。
苏晓笛下意识偏过头，指甲掐进手心，颤着喉咙问：“什，什么事？”
“热水器必须先烧水才能出热水，不然就是冷水，还有，浴室的卫生间归你用。”
说完，孟回转身离开，留下一个还呆若木鸡的苏晓笛。
好半晌，她才看着手心满布的红痕，慢慢平静下来。
对，这没有什么的，她又不是没有看过他半裸的写真，这回不过是真人版近距离罢了，没什么的，没什么的，她要习惯才是。
苏晓笛安抚着自己，努力让自己把注意力从刚才的场景里挪开，转移到刚才的对话上去。
可是……
……刚才他说什么来着？
***
风平浪静地住在孟回家两周后，苏晓笛越发觉得自己的遐想什么的，纯属瞎想了。
除了那天他“不慎”被她看过一次胸膛之外，她就再也没看见过他衣冠不整的样子了，或许是他也意识到男女有别吧。想到这里，她竟浮起一阵失落。
把手头的午餐打包好，苏晓笛准备出发去剧院了。
后来她终于知道，罗应那天之所以给魏海生打电话，正是为他那部电视剧在拉投资。说来罗应的境遇跟她差不多，初出社会没几年，好不容易进了剧组，却只是个微小的副导演助理，职位不高麻烦倒多，拉投资算一个，招群演也算一个，偏巧两件事撞到一起，也确实够叫他头疼的了。
然而这几天似乎出现了转机，孟回好像对他提供的一个小角色起了兴趣，据说是个戏份不多人设却很特别的角色，而与之相应的便是低片酬高要求，也难怪罗应久久寻不到合适的演员了，这下遇到孟回，可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于是这些天孟回几乎都泡在了剧院，白日里忙着排练剧院的戏，晚上还要自己排练新角色，工作繁重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了，苏晓笛大感心疼，只好每天把饭菜送到剧院里去。
这天，刚看着孟回把午饭吃完，她就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电话那边自称是某某小学的老师，一开场便问她是不是姜语的家长，苏晓笛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姜语是谁，犹豫了下，问：“您有什么事吗？”
那边叹了声气，“姜语说她被一个男生欺负了，但那个男生不承认，他的家长要求和对方家长对质，这不，我也只能请家长来一趟了。”
苏晓笛听得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成了姜语的家长了？
不过一想起那个眼里缀满期待的乖巧女孩，她便心里一软，立马做出了决定。
转了几趟车后，她终于找到了电话里的位置，看了看眼前简陋的学校大门，苏晓笛轻叹一声，向教学区走去，而她刚走进办公室，一个娇小的身影就扑进她的怀里。
“姐姐……”小语攥住她的衣角，小小的身子不停颤抖。
苏晓笛一阵心疼，蹲下.身温柔抚着她的背，温声道：“我在呢，小语别怕，告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小语这才瑟缩着抬起头，伸出颤巍巍的小手，指向房间一角，“他欺负我……”
话音未落，一道粗犷的男声就扬起：“你个小屁孩瞎说什么呢！我儿子跟你就不在一个年级，怎么可能欺负你！”
苏晓笛这才仔细观察起室内情况来。
只见工厂改成的办公室里，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人，右边面容忧急的大概是给她打电话的老师，而左边站着的一小一大，应该就是欺负小语的人以及他的父亲了。
小语被这么一吼，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却仍坚持指证道：“我没有瞎说！上个星期就是他，我记得的！”
苏晓笛一下忆起上次小语一眼认出魏海生的事实，当即确定小语没有弄错人，心惊地追问：“上个星期？他从上个星期就开始欺负你了？”
小语红着眼点点头，“他往我头发上扔别针，还，还掀我的裙子……”
“什么？！”
苏晓笛震惊在原地，愤怒一下子席卷而来，霍然站起身，大声向男人质问道：“你儿子这样欺负一个小女孩，你非但不教育他，反而还包庇他这种恶行？”
男人猖狂地笑着，一脸不屑，“屁！小孩之间打打闹闹怎么能算欺负？再说了，要不是她把心思都花在打扮上，我儿子能去撩拨她吗？！”
听着这等强盗逻辑，苏晓笛气不打一处来，边掏出手机边说：“好，你不讲理，那我就找讲理的人来处理这件事！”
谁知她还没拨通110，女老师就过来阻止了她。
“没用的，我们学校……还有些手续没办好，派出所不会管的……”老师一脸无奈。
苏晓笛这才明白了真正的难处，又急又气，“难道学校就这么看着小语被欺负？”
“所以我才打电话让家长过来调解嘛，你看要不这样，你先把姜语带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学校呢，会对洪克进行思想教育，等到姜语休息好了，再让她回来上课……”
听完老师和稀泥式的解决方案，苏晓笛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拳头打在棉花上，看看气焰嚣张的父子二人，心知今天是讨不到公道了，胸口仿佛堵着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时小语突然拽住她的裤腿，似是有话要说，苏晓笛赶紧蹲下，“小语不怕，有什么话就跟姐姐说。”
小语只紧紧揽住她的脖子，声音委屈无助，“姐姐，我想回家……”
“好，好，我带你回家。”
苏晓笛抱起小女孩，狠狠瞪了洪克父子一眼，“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说完，抱着小语走出这压抑不堪的办公室。
走出学校很远，见小语情绪平稳了，苏晓笛才敢轻声问道：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你哥哥呢？”
小语缩了缩身子，“哥哥……没有钱了……”
苏晓笛一愣，继而想到阿平用学费帮她脱离酒鬼父亲的事，心口又是一痛，大概小语以为，只有出钱才能摆脱那些坏蛋吧，而阿平如今捉襟见肘，她能想到可以求助的人，也便只有她这个不熟的姐姐了。
一想到小语忍了一个星期才告诉老师，苏晓笛不由得心疼起她的懂事来，今天若不是被逼到了绝境，小语甚至都不会打电话给她吧。
“那你怎么有的我电话？”自然不会是阿平将她电话留给老师的。
“哥哥说过一次……”小语低声答道。
“一次你就记住了？”苏晓笛惊讶。
“嗯，”小语点点头，“以前爸爸让我去买酒，买错了是要挨打的……”
所以为了不挨打，不到七岁的她就拼命让自己记住那些要求吗？
原来她的好记性是这么“培养”出来的……
苏晓笛愈发心疼，摸摸女孩的头，“没事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小语不会再挨打了。”
“真的吗？”小语眼里闪着光，满怀希望地看着抱她的人。
苏晓笛使劲点点头，“嗯，这个学校我们不读了，姐姐给你找新学校，好吗？”
小语一听这话，眼泪骤地哗哗落下，伏在苏晓笛肩头，大声哭起来。
苏晓笛正安抚着，忽然手机震动起来，她方一接起，孟回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在哪儿呢……等等，你那边怎么有小孩在哭？”
被这么一提醒，苏晓笛才倏地想起来，她自己都还在寄人篱下，又能把小语安置在哪里呢？
“喂？苏晓笛？”
“孟回……”她突然发现，她好久都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了。
“怎么？”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苏晓笛颤着嗓子开口。
电话那头，兀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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