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小说网 > 大宋皇后:怀瑾传 > 92.第八十八章 死去元知万事空

92.第八十八章 死去元知万事空


  中秋之后,倒也没什么事情,德昌将我的画像裱了起来,用了上好的绢帛,画轴则是用了两端则是各悬着两颗上清珠,相传这上清珠原是唐朝的贡品珍珠,十分的名贵,据说是来自西域,罽宾国王曾献给唐玄宗一颗,此珠子只是消得一颗,便能光照一室,微光柔和,如居月宫一般。

  我将这画挂在我的寝室的墙壁之上,每每夜晚,都能看到这上清珠的微微光芒,实则是名贵的紧,德昌这幅手绘的丹青,真真是极合我的心意的,这一笔一划,都是德昌浓浓的爱。这事德昌为我做的最最浪漫之事,每每想起,在龙亭山上的那一夜,我的心就不禁的紧了起来,心里暗自开心了许久许久。

  天气转凉,孙妙玉姐姐和沈姐姐倒是时而过来小坐,这样的日子我也觉得很是安宁,终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扰着我了,这样的静好时光,着实格外的舒心。

  夜变得越来越短了,今日德昌回来的很晚,我用了晚膳,坐在榻上看着书,辛夷在紫檀木小几上熏了些熏香,笑嘻嘻的说道:“小姐,天气转凉了,屋里也冷些了,你专心的看着书,我熏些香料,暖暖屋子。”

  我笑了笑,看着可爱如初的辛夷道:“知道你懂事,也不枉跟了我这么些年。”

  辛夷笑了笑,单纯的就像孩子,然后跑了过去,抱了一个紫金釉刻瓷手炉,道:“小姐你抱着吧,这夜间寒重,你又向来怕冷,连续受伤,身子骨大不如前了。”

  我接过手炉,心中极暖。辛夷如今不过十三岁,从小被阿姊收养,待我和阿姊从来都是尽心尽意,从无过错。

  木香跑进屋,气喘吁吁的道:“夫人,王爷回府了,四爷和张大人也一起来了,王爷让我来通知你一声,说是有事,让你去书房一趟。”

  我看了看木香,心中极为疑惑,道:“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辛夷一边给木香端了杯热茶,一边道:“你也不晓得慢些,这风冷,吸了不好。”

  木香对着辛夷笑了笑,对着我说道:“并没有说什么事情,只是叫我通知你赶紧过去,不过我看王爷神色有些沉重,估计是有什么大事吧。”

  我忙放下手中的手炉,道:“随我走一趟吧。”

  辛夷慌忙道:“小姐慢点,婢子去把小姐的秋香色泥金刻丝白狐披风拿着,更深露重,仔细着凉。”

  我出门,这外面果然凉风习习,冷风吹的我的脸生疼,辛夷将披风披在我的身上,顿时觉得暖和了些,我搂了搂披风,快步的往前走,赵青站在门口,见我来了,叉手道:“王爷正和四爷和张大人在里面议事呢,夫人赶紧进去吧!”

  说完便推开了们,一股清淡的苏合香迎面扑来,木香为我挑起五彩线络盘花帘,书房中间放着龙泉窑粉青釉螭耳熏炉,焚着的香料此时燃的正旺盛,整个屋子此时是异常的安静,见我进屋,雍王殿下和元弼都站了起来,元弼向我行了一个常礼,我则向德昌和三殿下雍王行了一个常礼,德昌没有说话,整个屋子的气氛异常的怪,雍王见我行礼,立马伸手来搀扶,我见状便飞快的站了起来,低着头向后退了一步,低声道:“雍王万福金安。”

  雍王见我此状,脸上的微笑瞬间成了失落,眼里掩不住的悲伤溢了出来,我都看在了眼里,往事随风,我又何故再去拨弄尘世,他的心意我早就明白,从我一进门看他的眼神便晓得,他并未放弃,他点了点头,僵硬的笑了一下,道:“嫂子有礼了”

  我知道这句‘嫂子’中含有多少心碎和难安,可是却又不得不,我对他的冷漠,也正是他对阿姊的冷漠,我心中一痛,便不再看他的眼睛了。

  我收起了自己的思绪,微微一笑,道:“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个个都是神色凝重?”我坐在花梨木的圈椅上,辛夷把我的披风娶了下来,抱在手上,书房里面的丫头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我的手边。

  德昌坐在书桌里面的圈椅上,良久道:“你们都下去吧。”话落,书房的丫头们都纷纷退了出去。

  我笑道:“现在闲人都被你遣了出去,有什么话总可以放心的说了吧。”说完,我便捧起白釉玉璧足茶碗,喝了一口茶,果然是好茶。

  德昌亦是捧着茶碗,喝了一口茶,缓缓道:“今日上朝,李符向爹爹奏疏,说魏王现在并未有丝毫的悔意,不但如此,他还经常当众口出怨言,对深表愤恨,这样下去,恐怕他还要勾结旧党势力,为了防止金明池事件的再次发生,趁魏王羽翼未丰之际,将其贬黜到更为边远的地方才能以防万一。”

  我听到此处,忙问道:“李符是何人?”

  雍王殿下忙道:“这李符乃是开封府的知府,自四王叔被罢了开封府尹之职后,便将这个李符调了过来,任开封知府。”

  我心中狐疑,便道:“那李符和魏王无缘无故,何苦要去上这个折子?”

  元弼定定的说道:“我派出的人告诉我说‘是赵普老大人的心腹去了开封府,和这个李符谈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才出来’,当时我的人来报这事的时候,我虽疑惑,但是也没猜出来是什么事情,直到今日早朝,李符上书皇上,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我心中暗自吃惊,这德昌派出去的人真是无处不在啊,可见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却是已经形成了一张严密的情报网络,大小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放下茶碗,正色道:“那皇上今日是什么样的态度?”

  德昌徐徐说道:“爹爹听了之后,很是迟疑,迟迟不下决定,倒是这赵老大人道:‘愿陛下果断发落,不宜迟疑’,赵老大人和卢多逊是多年的政敌,当日借四皇叔之事,趁机扳倒卢多逊也在情路之中,可是如今却连四皇叔都不放过,可见这‘金匮之盟’,害人不浅。”德昌的话提醒了我,事情也确实如此。

  我笑了笑,喝了一口热茶,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这姜果真是老的辣,这赵老大人做起事来可是丝毫的不含糊,果真是两朝的宰相啊!”

  雍王殿下接了话头,忙道:“可不是,本来爹爹今日还些许迟疑,可是就是听了赵老大人的话,便立马做了决定,再次给四王叔降职,让他做涪陵县公,并让他到房州安置家室,婶婶张氏也被削去楚国夫人的封号。然后爹爹又命崇仪使阎彦进掌管房州之事,监察御史袁廓总领全州诸吏,二人各得朝中赏赐白金三百两。用意很明显。”雍王叹了一口长长的气,继续道:“其目的大概就是要监视四王叔的一举一动吧!”

  我听到此处,不由的双眉一紧,沉着声音缓缓说道:“皇上这是要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了。”声音很轻,可是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怕是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我的低声之话呢,怕是其他几位早就听得真真的了。

  元弼亦是如此,道:“夫人说的对啊,若皇上不是要走最后一步,今日便不会听赵普老大人的话了,那房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谁不知道,这是当年柴荣的儿子柴宗训被篡位之后,流放监管的地方了。柴宗训就是在这里生活了八年后死去的。现在这个地方又迎来了大宋魏王赵廷美——而今是涪陵县公”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然后捧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异常的安静,熏炉里面的香气缭绕,清香扑鼻,可是也挽救不了这般如黑夜般的沉默寂静,连元弼将茶碗搁在茶几上的声音都显得那么清脆而刺耳。

  我微微一笑,笑得很轻,指甲在白釉玉璧足茶碗处轻轻摩挲着,道:“我道何事让你们面色沉郁,如临大敌,原来就为了这般事?” 

  我话落,我瞧三人皆是以同样难以置信又十分狐疑的眼神,便轻轻的掩嘴笑了一笑,道:“怀瑾自入府以来,无所建树,日日与府中的姐妹相处,倒也是听了不少的闲话,听闻楚王殿下自小养在魏王的膝下,和魏王的关系十分的亲厚,除此之外,听闻在太原之战中,楚王和魏王还有同袍之亲,此二人既是叔侄,不仅有血脉之情,又有同袍之谊,若是知道皇上欲要对魏王下手,焉知不会阻拦?这魏王已是皇上认定的罪人,无论如何都是要除的,若是楚王背了皇上的意思,触了皇上的逆鳞,那才有好戏可看呢!”

  元弼双眼明亮,拍案道:“若是如此,便是扳倒魏王的大好时机,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

  元份雍王眼神放光,喜道:“正是此理,可在适当的时间将这件事情捅给大哥知晓,大哥的性子狂躁,若是知晓此事,定会找爹爹理论的。”

  我看了看德昌,神色已不像刚才这样沉闷,反而明朗了些许。我知道,血亲之间乃是这个世上的至亲,可是至亲的血却是用来铺平前面的道路的,莫不悲伤,他也不想用这样的办法,可是除了这样的办法,还有什么呢?就让我这只黑手,来操纵一切,因为这和我没有什么血缘,他不好做的便让我都替他做了吧。

  我沉默了些许,站了起来,走到熏炉的的边缘,熏炉的苏合香冲到了我的脸上,突然变得那样的浓郁,我闻的有些头昏,便往后略略的退了一退,缓缓道:“此事,你们就不要出面了,元弼自小陪着王爷读书,关系太过于密切,而雍王殿下,在他人眼里,早已和王爷是一党,亦是不好出面,这事如果出自你们的口中,楚王便会有猜忌之心,反而不信,若是被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擅自揣度皇上心思,已是大不敬,何况此事还是关乎魏王,是朝政,所以你们任何一人出面都不好!”

  德昌点了点头,道:“怀瑾说的十分的在理,此事毕竟没有成定局,不过就是我们私下揣测。可是,这事谁去最合适?”

  我对着德昌鞠了一躬,正色道:“这事还是我去做最合适,我一介女流之辈,虽口舌不算笨拙,可是却终究是远离朝政的,由我来说,最为合适。当然,这事还不能不能当面说,还得找准时机,让楚王殿下无意间听到我的对话,效果才是最好的。”

  元弼忙说道:“不妥,你比起我们去,更是不妥。”

  我扫了三人一眼,他们都觉得我去不妥,那种眼神我是能看出来的,我重新坐到了花梨木圈椅上,缓缓道:“我知晓你们的担心,但是,你们都忘了一件事情。”我摸了摸茶杯,茶杯已是冰凉,我收回了手,继续道:“我除了是王爷的夫人,也是孙蠙老夫子的弟子,孙老夫子受皇上的旨意,为魏王诸子授业解惑,也正是因为魏王之事,白白拖累了恩师告老还乡,有了这层关系,想必从我的嘴里出说来,不仅可信,而且也甚是合乎情理。由不得楚王不信。”

  说道此处,我心中微微一痛,这痛来的那么直接,大概是因为帮助德昌扳倒楚王,我连自己的恩师都利用了吧,若是恩师知晓,会不会怪罪于我?我在这条黑暗无边的路上已经走得越来越远了,可是我不怕,因为我知道,德昌一直在我身边,正因为如此,心中才有一丝光亮吧。

  夜深了,熏炉的苏合香已经不再燃烧了,雍王刚要开口,正好被我瞧见,我看了他一眼,他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便也不在说些什么了,德昌站了起来,走到元弼和雍王的面前,道:“时间已经晚了,你们二人赶紧回去吧,夜黑风高,我让赵青护送你们回府。”

  元弼和元份雍王站了起来,此时辛夷在外面撩起了那五彩线络盘花帘,雍王从我身边走过时,停顿了一下,声音极轻的在我耳边说道:“怀瑾,一切小心。”说的很轻很轻,但是字字我都听在耳朵里,那样的清晰,我心中一动,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我,可是如今已是叔嫂之关系,我微微一笑,目送这二人出了门。

  我转过身,走到德昌的身边,拉起他的手,吓我一跳,我慌忙道:“你的手怎么那么的凉?”说完,我便把德昌的手,放在我的手上,低下头给他的手哈气,或许这样会给他一点温暖。

  德昌见我这样,一把将我搂在怀里,那样的紧,我被这突如其来而又有力的拥抱吓了一跳,德昌将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上,道:“这些事本不该你去做的,本不该的。”声音那样轻柔,可是却又铿锵有力,字字撞击在我的心里,顿时心里便有了微微的疼痛感。

  我仰起头,看着德昌俊美的脸庞,认真的说道:“这事我去做,最为合适,别为我担心,不过就是几句话而已,又不是什么要丢了性命这样的大事,你需要帮我安排安排就好。”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又接着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我打算后天以探望贤懿为由,进宫走一趟,我听闻楚王隔一天便会进宫去给皇后请安,算算时间,后天刚好就是楚王进宫的日子,可是我深居王府,却不知楚王惯走哪条道路,还得你去打听打听。”

  德昌紧紧的抱着我,在我耳边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好。”

  我低下头,将头埋在德昌的怀里,怀里温热,还带着淡淡苏合香的味道,闻了就想睡在他的怀里了,我轻轻地呢喃道:“德昌,你如今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整日论诗品茶、斗酒赏画的人了?”我不等他回话,因为我怕知道他会说‘是’,便忙忙的说道:“其实,我也知晓我变了,我如今心思深沉,杀人于无形,我的手,曾经拿过四书五经,如今拿的却是阴谋诡计,俨然成了来自地狱的恶鬼了。”

  德昌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深情的说道:“你在我的心中,就是最为名贵的‘上清珠’,都是怨我,将你卷入了这场纷争。”说完便将他的唇覆在了我的唇上,听完这句话,我心头一热,一滴眼泪划过了我的脸颊,落在了我的唇边,也是他的唇边,眼泪苦涩,他忘情的吻着我,然后便将我横抱了起来,进了书房里面的卧室。

  衣服被他一层一层的脱落,直到我感到一阵冰凉,丝绸的锦被在我身下,那样的柔软,德昌的头埋在我的肩上,低声的说道:“怀瑾,给我生个孩子。”说完,便低头吻着我的颈项,我的锁骨,我的胸、我平坦的小腹,然后在往下,温热的酥痒使我情不自禁的弓起了身子,发出了‘嘤咛’了一声,我轻轻的唤着德昌的名字,我闭着眼睛不敢去看,然后终于在一阵疼痛之后结束了慢慢的长夜。

  红烛燃着,燃着,然后灭了,黑夜里,我伸手摸着德昌的脸,是那样的轮廓分别,我手腕上的玲珑骰子,在微光中闪闪有光,我此时心满意足,觉得幸福不可言表,若是让我为他死,又有什么不可为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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