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四章 帝王之谋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手上不停的绞着绢帕，我一个女儿家，怎好一口便应承了？德昌见我点头，心知我已经答应了，立马将我紧紧的箍在怀里，他的手臂是那样的用力，将我箍的紧紧的，可我确实十分的开心。
良久，我我才缓缓道：“殿下，我醒来之后，阿姊便将宫中发生的事情给我说了一遍，但是有些细节上的事情，阿姊并未说的清楚，我也想知道个清楚，就是皇上怎就知道魏王的计谋，在去水心亭的途中突然折回了呢？”这件事在我心里已经埋了很久了，不问始终觉得心中不舒坦。
赵德昌扶着我坐下，下人上了茶，那青花翡翠茶碗氤氲着热腾腾的茶气，带着阵阵的茶香，整个屋子仿佛暖和了许多一般，赵德昌吸了一口茶，缓缓道：“元弼拜访过赵普老大人之后，果然不出所料，这赵普和宰相卢多逊结怨已久，□□皇帝驾崩后，父皇对赵普多少有些忌惮，所以并未重用赵普，无非就是给他封了一个虚衔而已，并未有实权，反而是十分重视卢多逊，卢多逊也算得上一时权倾朝野，多次在朝堂之上针对赵普，赵普对卢多逊本就很是怨恨，后来又发生了侯仁宝一事，因为卢多逊的从中作梗，导致侯仁宝在交州战死，那侯仁宝本是赵普的妹夫，如此一来，估计这赵普恨不得生啖了卢多逊。所以，元弼将有人告密王叔谋反一事告知给父皇时，赵普就明显想借用这事打压卢多逊，于是毛遂自荐，请旨要去调查卢多逊，后来确实发现王叔和卢多逊有诸多勾结，在诸多信件之中，更有甚者是诅咒父皇早日归天，由王叔继位，父皇看后大怒！本来中秋设宴，一是为了庆贺金明池完工，二是邀约百官共庆中秋佳节，可是就在前往水心亭的路上，有人来报说，水心亭埋伏了大批甲士，所以父皇就撤回了！当日王叔并未赴宴，父皇派人去查探，果然，不光水心亭，就连王叔的府中也埋藏了大批的甲士！”
我听着殿下这样说，心中倒是添了不少的疑惑，便脱口道：“所以皇上就当即返回了，并且在第二天就罢免魏王开封府尹一职，将他打发到了西京？可是，谁又能知道魏王的计谋？这风声是如何走漏的？”
赵德昌继续道：“抓来的人招供是，魏王先是在水心亭埋伏甲士，只待父皇和百官一到，就立即斩杀之，如果水心亭失败了，就派人来报父皇，说魏王突然重病，奄奄一息，父皇重兄弟情义，必然去王叔府上探望，于是王叔又在自己府中埋伏，只等父皇一进寝殿，就将父皇斩杀，然后由王叔黄袍加身！”
我听完，不由得一笑，道：“这样愚蠢的计谋，当真是魏王所想吗？这无疑是自掘坟墓，自找死路罢了！三岁童子都不会想出这种法子，更何况是魏王殿下，皇位的储君！”
赵德昌有些疑惑，蹙眉道：“此话怎讲？我当时也有诸多疑惑，王叔断不会这般愚昧，想出这么一出！
我笑盈盈的说道：“殿下你细想，金明池是什么地方，皇上自登基之后，就修筑金明池操练水兵，那个地方向来都是禁军所辖，禁军直接听命于皇上，况且金明池花费七年之功才算建成，皇上可谓重视，在金明池水心殿设宴，肯定是精兵把守，魏王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个地方设伏？一旦设伏，必然暴露，魏王又怎会愚蠢到此等地步？这是其一。其二，在府中设伏杀人，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般行事，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皇上走进去的，若是魏王杀了皇上，纵得黄袍加身，难道不怕背上弑兄弑君的罪民，百年之后被后人的诟病？不怕其他皇族宗室的不服？不怕满朝大臣的质疑？当初皇上登基，虽有太后懿旨和金柜之盟的旨意，尚不能堵住悠悠众口，魏王此做法兵行险着，岂不是笑话？”
赵德昌不由得笑了笑，眼眸清亮，说道：“其实，当时出事的时候，我便暗自派出了人手去查探此事，发现埋伏在金明池自称魏王属下的人仅仅百人而已，当时我心中还在暗笑，父皇虽走得一步好棋，但是终归是赔上了所谓的兄弟亲情！”说道此处，德昌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气向我迎来，他微微一笑，又继续道：“这不过是父皇演的一场戏罢了！我心中虽有这样的猜测，可是到底不敢坐实，亦不敢相信，父皇会如此行事，只是你一说，我便更加相信了！”听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恍惚了，既然已经知道是皇上故意为之，为何又来假意的问我的看法？我向来自诩聪慧过人，如今看来，却是在他的面前搬弄了，我所知晓的他又何尝不知晓？现在看来，却这样叫我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在这时，他握着我的手，温柔的道：“怀瑾，有你在我觉得踏实，只有在你面前，我无需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心思。其实王叔谋逆之事，我多少不会相信的，只是，如今圣旨已下，父皇他终究是那样的冷漠无情，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要去猜忌！”我想起四殿下曾给我他幼时的事情，我想着，或许是因为谨慎惯了，所以才这样吧，他既是有心夺嫡，又怎会没有谨慎之心呢？不由得觉得自己很是心疼他，从小便没了母亲，皇上又不待见他，连自己的同胞大哥亦是和他没有什么感情，这样的他是怎样在深宫之中成长起来的？
我忙将手覆在他冰凉的手上，安慰道：“三代之时，何等的开明盛世，可是却只是三代而已，到了大禹，还不是违背了禅让之制，传位于自己的儿子夏启？皇上只是不想在受金匮之盟的制约了，兄终弟及，到底是咱们皇上所不愿意见到的！但是，三殿下，这对你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赵德昌无言，他何尝不知他的父皇是个什么样的心性啊，当年他是那样爱着宠着他的母亲李贵妃，可是等到皇后一来，立马就变了模样，至今都是对他不温不火，大哥二哥同日授封，可是他自己到现在都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罢了！
青花翡翠茶碗里面的茶已经凉了！
赵德昌叹道：“没想到，父皇的心终究都是那么狠的，为了掩盖自己演的戏，对外并不宣称此事，可是我却知晓，王叔有谋逆之心虽是事实，可是这般的谋划却断断不是王叔所出的，如此愚昧的谋略，只是可怜的王叔，终究是被陷在了阴谋之中，做了皇权争斗的牺牲之物！”
我笑微微一笑，道：“殿下，不必这样想，你既已经知道皇上的为人，也可早日的为自己筹谋！”
赵德昌反握着我的手，柔情道：“怀瑾，你我既然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有些事情，我也不必再瞒着你，父皇再两年前已经为我娉韩国公潘美之女潘兰芷为我的正妃。只是，我和潘兰芷一直都是相敬如宾，我不是他的所爱，他亦不是我所想的！”
我心中却是高兴的，至少他对我算是坦诚了，我低着头，缓缓道：“你身在皇室，本就佳丽众多，无需向我解释这般多的。只是不明，你既对王妃没有那份爱慕之意，那何为又要迎娶她？”
赵德昌无奈，苦笑一声，道：“父皇旨意，谁敢违抗？我不过只是应旨罢了，潘兰芷虽是我名义上的正妃，但是其人却人如其名，‘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性子很是淡雅高洁，与世无争，只是和我在一起，确实委屈她了！”
我佯装撇过头，有些不喜道：“为何要与我说这些？我可是不爱听的，她既是这般的好，你为何不好好待她，还要平白辜负了她？”可是心中却是欢喜的，他最终还是说了，并没有瞒着我，重点是他对他的正妃没有任何的感情。
赵德昌见我有些怒气，立马拉住我的手，手上的冰凉，让我内心翻滚的热浪稍微消解了，继而笑道：“怀瑾，心不在此，又何必勉强？所以，我既不能给她爱，便只能将她好好的养在府中了！你既然有情于我，也答应做我的妃子，我也定当不负你一片深情！”
我故意冷笑，狡黠的问道：“进府？可是我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府呢？我又拿什么样的身份待在你的身边？终究都是两难！”这事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不是都已经想的很通透了吗？
德昌笑了一笑，道：“我自当向爹爹求娶你做我的妃子，你虽不是世家女子，朝廷栋梁之后，可我大宋自开朝以来，就没有说过不许娶平民家的女子的旧例。所以，怀瑾你不必忧心，这一切就放心的交与我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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