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对弈
宋然点了点头表示回礼，便不再说话，墨子安转头对云卿道：“云兄，今日可否与子安对弈一局？”
云卿淡笑道：“求之不得，”随即又咳嗽了几下。
说罢，二人便相互邀请，上前而去，宋然跟在身后，心中却想这二人容貌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惊艳了，二人皆是温润如玉，给宋然不同的感觉却是千差万别，云卿的温润中多了几分寂寥与云淡风清。时而给她感觉彷如世事皆难以使他难有一丝波澜，她还未曾完全了解云卿，除了这些她还对云卿有一点难以捉摸的感觉；但眼前这个墨子安却是不同，墨子安的温柔中多了几分多情，也有翩翩公子的清雅，更接人气，也更适合于人群。
进了“离亭”，石桌上的棋盘旗子已经整理妥当，二人才落了座，周围便有许多书生前来围观，宋然见那石桌上摆放的棋子却是眼前一亮，那棋子的材质罕有，是天山寒玉制作而成，这种天山寒玉百年一遇，宋然虽诗词歌赋不擅，但是对下棋与书法以及舞蹈却是独树一帜，书法与舞蹈是宋然在自小便在阿娘的教养下学的的，而下棋却是在巫山与左老头除练武及机关兵法这些事之外闲来无事消遣的玩意儿。
是以她对棋子有些涉猎，一般棋子材质便是云子、陶瓷、玻璃、象牙、贝壳、玛瑙宝石类，但是一副上好的棋子若是由稀有之物铸造而成，不仅用者感到十分舒畅身心，时间长了更是有助于用者身体调养，譬如眼前这副天山寒玉棋子，天山寒玉具有解毒提升内力的作用，没想到这墨子安出手竟是如此大方，想到云卿经常咳嗽，宋然心下一动，开口道：“墨公子且慢！可否容宋然斗胆一问？”
云卿不解宋然欲作何事，也不插话，静静的等待下文。
墨子安抬头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宋然，应声道：“宋娘子但说无妨。”
宋然神色平静，朱唇轻启：“宋然想与公子玩一个游戏。”
“哦？娘子想如何玩？”
宋然狡黠一笑，道：“宋然想与公子对弈一局，若是公子输了，那公子可否将这一副棋子赠与我？”
此言一出，周围书生哗然，想是这宋家娘子不知天高地厚，墨公子乃如今后起之秀，虽不知师承何人，也不知从何而来，只知在一次文人诗会中，墨公子崭露头角，与之前京城四大才子比试，四大才子皆全军覆没，一日之间，墨公子便在南临国文人墨客间声名鹊起，号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南临国中难有与之匹敌，如今有女子竟这般口出狂言，当真是女子眼光狭隘！
哪知墨子安却丝毫不以为意，眼睛露出光芒，含笑道：“若是宋娘子输了呢？”
宋然顿时心下一凛，心想这墨子安怎么那么像狐狸。但说出的话却是万万不能收回，便道：“若是我输了，便自罚写文一赋，置于身后，京城中绕城三圈，以示自己自不量力，显示公子之才能。”
众书生没想到宋家娘子竟说出这般惊世骇俗赌约，都不禁对这宋家娘子多了几分佩服，但是佩服是佩服，眼中的惋惜与鄙夷却还是不曾消失。
墨子安与云卿同样惊诧于宋然的话，云卿欲开口阻止，却见宋然对着云卿给予安心一笑，表示自己有把握，云卿收了眼中的惊诧，索性也随她去了，他知道她一向是个自信的女子。
墨子安看着二人的眼神交流，心底莫名不喜，不想依了眼前这个不甚出众，却如此自信的女子，随即开口道：“在下之才上不得台面，也无需娘子如此自毁清誉，换个条件如何？”
“什么条件？”
“若是娘子输了，便答应安三件事。这三件事不损娘子清誉，不有违礼法，不有害于国家。如此，娘子敢赌吗？”墨子安条条有理的道。
宋然扬了扬眉，狭长的眼眸神采飞扬，那一瞬间竟让周围的人忽略了宋然妩媚妖艳的容颜，忽然觉得这宋家娘子当真如玉兰美人一般。
“一言为定！众位可为宋然作证！”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云卿吩咐人为宋然抬了座，二人不再多言，很快便进入状态。
宋然执白子入盘，墨子安也随即捏起黑子紧跟其后，短短几分便已经落子几数，墨子安见宋然低头认真思考棋局的模样，心中一动，这棋子落得是不缓不急，看来这丫头却是有几分本事。
转瞬间已然对数手，宋然一开始执棋的优势逐渐弱下，反观墨子安却还是一副神态自若，悠闲逍哉的模样，但宋然也不急，与左老头对弈两三年，性子早已被磨得稳重平和，想当初她是一点也坐不了的，且布局便是需要慢慢来，循序渐进，方能达到目地。
下至一百余手，墨子安终于感到这个女子为何之前那般平和了，现下战局逐渐紧张，他黑子被两方白子一一围住，且同吃了他两子，不过他思索片刻，便立刻转移战场，不再恋战，杀出一条缺口来。
宋然眼睛一亮，很久没碰到这样的对手了，左老头与她对弈，时间长了，虽一开始她屡战屡败，但后来已经是能够赢上左老头几局了。眼下墨子安倒也很是灵活聪明。
“此局甚妙！”身旁观棋的人群中马上有人呼道，“好一手一子解双征，以征解征，借劫酿劫，这一着一子解双，很是有大家风范！”
众人看着棋盘上两人的棋子你追我赶，众人摒息间惊叹二人棋技之高超，对宋然的鄙视之意荡然无存，仅剩下钦佩。
棋形越到后面越发复杂，两方短兵相接，所到之处处处埋伏，危机四伏，竟让人喘不过气。
转眼间。三柱香已然烧烬，二人棋子交着至二百余手，这时候，忽听人群中一男子惊忽道“神龙在天！生死两依！有生之年竟有如此机遇遇上这盘棋，是乃大福！”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那棋盘上黑白两子宛如黑白两条大龙互相绞缠般，竟形成了妄生劫！
妄生劫乃天下大劫，只要稍错一着，便满盘皆输。生死存亡乃一瞬之间，现在宋然与墨子安额头上皆微微沁汗，步步思考间如履薄冰，一步之间便是你死我亡的下场！
二人此时面部表情都越发凝重，生死劫杀仍在继续，墨子安数度举子，又数度收回。这一子决定的若不是破局，便是死局！他不断推算，不断在脑中演绎棋局，脑中已不似之前那般清明，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那些先人对下棋的所悟之言:
“棋如人生，人生如棋！”
反观宋然，宋然此时面容已经逐渐缓解，这最后一局自己随难以化解，但是却不是无计可施，最后一次她在赌，赌他早于她认输。宋然心里此时对墨子安的态度又增加了看法，左老头常告诉她，一个人下棋的手法便决定了这个人的性格，显然，她已经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了，这样的人，深谋远虑，下棋之处看起风平浪静，实则风起云涌，腹黑异常，狡猾却不心机。
墨子安很显然，观察宋然的表情之后心有所对，这女子，竟然在等他认输！想到此，他的心中更是对宋然多了几分趣味。紧接着便落了子。
宋然见他落了子，便知他的想法，这一局，局势已经明了，他认输了！不过！却没有落在最失面子的地方，以最有尊严退路的局势告诉宋然，他输了。众人却看不出其中的玄妙，以为局势还在对峙，正在观研中，便见墨子安放下手中执着的黑子，笑声平淡道:“宋娘子好棋技，在下认输！”
宋然果然嘴角漾出一抹笑，但对这个对手甚是尊重道:“承让！墨公子缪赞了。”
云卿却是知道他们二人的棋局变化，拍了拍手，云卿开了头，众书生虽然依旧未看懂棋局，却也跟着鼓掌起来。
“来人！将这副棋子包起来，赠与宋娘子。”墨子安吩咐周围的小厮道。
宋然浅浅一笑，开口道:“今日与公子对弈甚是高兴，公子如此大方，宋然也不能如此小气，宋然答应公子一个条件。以作公子赠与棋子的报酬。”
墨子安闻言心中高兴，也算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道:“宋娘子不拘小节，安甚是欣赏，他日定登门拜访。”
经墨子安这么一提醒，宋然这才觉得自己今日做得有些过了，竟然把自己那豪放的一面露出面来，不过当那沉甸甸的寒玉棋子落到自己手中的时候，这一切都被她抛到脑后了。
“宋然随时恭候墨公子。”
宋然说完便转过身去寻云卿，却见云卿早已不在身后，不知何时离去了。宋然心中一急，急忙拨开人群向外寻找云卿，这时却见不远处云卿正掩了嘴角咳嗽，身旁的云峰不断为云卿顺气，一边唤人过来吩咐道:“快，将公子的药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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