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另一边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齐国南部一处不知名的平原上。  

        两只庞大的军队此时正紧张的对峙着，双方都保持着平静，只有萧瑟而强劲的秋风吹得战旗猎猎作响。仔细一看，上面分明写着“吴”字和“齐”字。  

        吴军自从攻克了齐吴两国交界的横践山脉后便一路高歌猛进，摧枯拉朽般地瓦解着齐国一道又一道防线。而如今他们面对的就是齐国在西南部防区最后的主力部队。只要击溃了这只军队，齐国将近五分之一的土地和人口将纳入吴国的管控。

        齐军指挥这次作战的是镇南将军赵晟，他可不是靠着什么背景才坐上镇南将军的位子的，他能获得眼前的一切全凭着无数的军功。论打仗，他没服过谁。一个月前他得知吴国军队犯境，本来没怎么注意，毕竟齐吴两国边境小规模摩擦是家常便饭，早就习惯了，可他没有想到，仅仅半个月，齐国在西南部的卫所大部分就都沦陷了，举国震动。

          齐皇在严厉斥责了赵晟的失职之后下令让他两个月内务必击退吴军。可现在他无疑是让齐皇又失望了——仅仅过了半个月，他所亲率部队已经成为齐国在南部防区最后一只有作战能力的部队了。此时面色铁青的他正在齐军后方一处高地上，一双凤眼中满是复杂的神情。  

        吴国军队拉开阵势的时候，赵晟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他从未见过这种阵势：无数步卒呈现一字排成三排，每一排步卒手里都拿着一个看上去像个铁棍一样的东西，在三排奇怪步卒后面是严整的手持长枪和盾牌的步卒，而在他们的后面则是一个个的如同大水桶东西。至于骑兵，他们都被安排在了队伍的左右两侧。  

        赵晟自认为自己作战经验已经很丰富了，但面对这样的奇怪的阵型，他也不敢贸然发动进攻，仍在观察对面的动作。

        战场的气氛变得愈发凝重。

        突然间，吴国军队行动了。只见他们的步卒、骑兵和“水桶”一点点的向前推进，速度不快不慢，丝毫没有要冲锋的样子。

        他们在干什么？赵晟脑中思绪飞转，可仍旧是一团雾水。此时他心中不由得大骂之前和吴军作战的将领是一群猪——竟然没有传回关于吴军的作战情报就挂了。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对面现在是要拉近距离。

        不管你们靠近想干什么，总之不能让你们得逞。赵晟随机下达了骑兵进攻的命令，旗语兵以最快的速度把他的命令传达给了最前线的骑兵。

        “轰轰”齐国军队两侧的骑兵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向对面压了去。可面对这万马齐奔的场景，吴军除了推进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几个呼吸之后，齐军骑兵已经推进到了离吴军大约百步的位置

        “这点距离，他们的骑兵根本跑不起来……”赵晟看着自己骑兵迅速逼近敌方，略略出了一口气。可他这口气还没出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他的瞳孔急剧收缩。

        吴军后排的水桶突然喷出了烟雾和阵阵火花，瞬息之间，齐军骑兵的阵列中就炸开了花，大量骑兵连人带马被掀翻。更有无数马匹因为受惊而失去控制，相互碰撞、践踏者致死者不计其数。

        而真正接近吴军阵地的骑兵则看到了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那些平时他们根本看不起的步卒手中举起的铁棍喷射出了大量看不清的物体，而下一秒，他们不是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就是随着战马一同栽倒……  

        三排吴军步卒在短短几秒内就完成了接替轮射，接下来他们迅速后撤，本来在他们身后的长枪盾牌兵立即上前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组成了密密麻麻的枪林和盾墙。本来就所剩无几的齐军大多又被这枪林刺了个透心凉……

      与此同时，刚刚大发神威的“水桶”又开始对齐军本阵发动了攻击。面对突如其来的发生身边的爆炸，齐军士卒就是没被炸死就是也被吓了个半死。一瞬间，齐军大阵出现了严重骚动与混乱，个别士卒甚至丢下了武器，撒腿就跑。

      灾祸却总不单行，身边的爆炸刚刚一结束，齐军士卒就惊恐的发现，吴军的骑兵已经如同迅雷般地向自己扑来了。

        “全完了。”赵晟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半个时辰之后，原齐军阵地。

        “将军，齐军阵亡六成左右，其余的大多也被我军俘虏，仅敌帅赵晟带着几名高级将领逃往齐阳方向。”一名戴着蓝色贝雷帽，将一身衣服打点的整整齐齐的参谋对着面前的上级说到。

        只见他的上级头戴军帽，穿着一身利索的绿色制式军装，胸前整齐地挂着三颗闪闪发光的五角星，虽不动声色，却依旧给人以庄严肃穆之感。听完参谋的报告后，他脸色变得有些沉重，白手套下的食指和拇指不自觉的搓.弄了几下。

        “还是让赵晟给跑了么，下次取胜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是属下们失职，没有计划周全。”那参谋把头一低，严肃的说到。吴国将军用手扶正了自己军帽，“不干你们参谋司的事，先处理手头的事，把那些被俘的士兵全部集中起来，回去还能卖个好价钱。”  “是，将军。”

        过了几秒，吴国将军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他似乎有些着急地对着那参谋问道：“乙军团有什么有消息没有？”

    ————

        齐国与处在它南方的吴国自古一来就战争不断，在最近的三百多年间，双方交战不下百次，平均不到三年就会有一战。但除了两次大战之外，基本上也就是一些小打小闹。最终在打打闹闹中，双方的版图得以明确下来，大致是以东西走向的横践山脉一线为界。至于双方的交流，因为战争和高山的原因，可以说少之又少。  

        但是，今年夏初的时候，原本的相对平静被彻底打破。吴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了齐军在横践山脉的防线，并且只花了两天半就在齐军横践防线上撕开了口子。按说这本来是不算是什么的，齐国本来也没想着单靠一道横践防线就防御住吴国——构造战略纵深才是取胜的关键。可意外就偏偏发生了，吴军一过横践山脉进入齐南平原之后就如同冲垮了堤坝的洪水一般不可阻挡，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基本占领了齐国西南部防区，齐国接近五分之一的国土沦陷。

        而令齐国更加震惊的是，军队每次与吴军交战时中高层军官几乎都是全军覆没，连跑的机会都没有。所以齐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进犯的吴军都了解不足，仅是从一些渠道得知了一些诸如“炮”“迅击铳”之类的奇怪的名词。

        天空渐渐被阴云所覆盖，微风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吴国将军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了一盒香烟，顺手抽出一根。呲一声，火柴被划着，随即阵阵白灰色的烟气开始氲氤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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