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溜出去
天气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泄下倾盆大雨。外面的柳叶真绿，这是姜渊最真实的感受。
他长得眉清目秀的，穿着上好的衣衫——那轻柔的丝绸上面用金银线织出了各种精妙的花鸟图案，再搭配上玉佩和香囊，活脱脱就是一件贵族公子该穿的衣服。
此时，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景色，他有些失神。
过了许久，姜渊转过身来，映入他眼帘的是无数精致的家具摆件。可他觉得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牢房，没有半点生气。
要是能出府就好了，姜渊在心里想道。可他出不去，因为这里是姜家。
姜家是大陆四大灵师家族之一，地位崇高，其族人绝大多数都是灵师。
可以说，就是齐皇来了，也要迁就姜家。而十五岁的姜渊就是现任族长姜澜的长子。作为姜家的长子，他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绝地不能离开姜家半步的。
按理说，姜渊的人生应当会很美好，毕竟他是被生在人生终点线上的人。可事实却不是这样，姜渊在家族生活让他十分难受。因为他是一名只有两个灵环的灵师。什么概念？这么说吧，在姜家，当陪练的聘用灵师如果是两环，那他一定是最次的陪练……
自从十二岁之后，姜渊就感觉到别人一直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那样子就像是再看一个怪物，一个小丑。甚至有很多人议论着姜渊的身世，说他根本不是姜家的人，不然怎么会是两环灵师的呢？
一开始，姜渊也会生气，也会愤怒。可后来，他慢慢得就习惯了，自己资质差是事实，遮掩有什么用呢？有时候他也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姜家的人。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怀疑是多余的——身为姜家的人，开启灵力后，手掌上会有一条蓝色的线穿过灵环。而这条蓝线，姜渊是有的。
算了，就在府里转转吧，姜渊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门。
姜府确实繁华，府内高墙纵横，墙与墙之间的道路有二十多米宽，清一色使用坚硬美观的青冈石铺就，整齐无比。而这样的姜府占地自然时候少不了的，姜府位于东清城，知道的人都会说，美丽的东青城在姜府里面，而不是姜府在东青城里面。
走着走着，姜渊就来到了姜府的后花园。在这里种植这各色名贵的树木，形态奇丽，色彩缤纷。可姜渊早就是看腻了，他始终觉得这里的花草虽然名贵，却不及山间的一株野草一棵高树来得舒适惬意。他甚至认为，把这后花园夷为平地然后在撒上些草籽，随便种点树都比眼前这景色好看得多。
“渊哥哥！”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姜渊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发现一个穿着蓝色小衫的小孩子正在向自己这跑来，在他的身后，是无奈地摇着头的母亲。
“渊哥哥，今天能不能陪我下棋啊？”小孩跑进之后问道。这小孩姜渊是认识的，这是他二叔的小儿子，今年刚满六岁，很贪玩，总是缠着自己下棋。可是他毕竟是一个连加减乘除都弄不明白的小孩，下棋的水平能有多高？每次下着下着，姜渊就赢得没了兴致。更何况，姜渊昨天才刚跟他下过，他哄道:“小豆乖，今天哥哥有事，明天再下哈。”
那个叫小豆的小孩，听到这话，倒也没有生气，只是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拉钩，骗人的是小狗。”
姜渊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宽大的天蓝色袍袖中伸出了手，和小豆的钩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容易哄走了小豆，姜渊继续在后花园里游荡，他知道，后花园本身就是离城外最近的地方，可以说，只要翻过远处那道十几米的高墙，自己就能到城外了。可是自己怎么可能翻过去呢？毕竟自己只是个半吊子灵师而已，再说，高墙之外还要许多警卫把手。
要是站岗的人眼瞎，又有人帮忙，再来点工具可能就能出去了。但以上三个前提显然一个也不成立，所还是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为好。
过了一会，姜渊决定去其他地方看看。他一转身就看到几个衣着同样华贵的少年走了过来。
急忙忙地把身子转回来，姜渊快步向前走去。
身后那几个少年，姜渊自然也认识，他们也是自己叔伯的儿子，和自己年龄相仿，可是从小关系就不好，没少打过架。每次打完架之后，不管输赢，姜渊都会被父亲以不成体统这个理由痛打一顿，但这并没有什么效果，该打的架还得打。
可这种斗殴的光荣传统，在姜渊十二岁之后就没有了。为什么？因为姜渊真的打不过，也不好意思跟他们打——他们都是四环灵师，只有自己是个两环灵师。
现在，姜渊看到他们都是远远地避开。他们要取笑，就让他们取笑好了，自己被取笑得多了，也不差这一两句了。
“哎，姜渊，跑啥啊！”后面传来了充满戏谑味道的声音。
姜渊并没有理会，他加速离开了这里。
走出来了后花园，姜渊再次来到了宽广的大道上。已经临近中午，很多下人都忙着给住在府里少爷大人们送饭，可这些少爷大人都住的分散，这姜府又这样的大，他们每送一次饭都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自己肚子也饿了，姜渊准备先回自己的住所，等下午再看看有什么可以干的事情。
一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姜渊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味道。不用说，下人门已经把饭送了过来了。
坐在楠木椅子上，姜渊打开了桌子上饭盒的盖子，他看到了自己今天的午餐：四菜一汤。这些饭食用的确实都是上好的材料，可是姜渊却吃不出什么味道，不是因为他挑剔，而是这些东西却是没有什么味道。
姜渊一直好奇，膳房的那些厨子究竟是用的何等的手艺才能把如此好的食材做得这样的没问道。
当你夹起一片黄瓜放到嘴里咀嚼的时候，你竟然会觉得它除了口感以外和刚才吃的鲜笋没有任何差别……
草草地吃过午饭，姜渊就又开始在府上溜达了起来。
没走多久，他就看到了一群人正聚集着，姜渊快步走了过去。
“令牌没问题，你们可以走了。”一位一身戎装的侍卫将手上的令牌还给了面前的一行人。
姜渊仔细打量着这些陌生人。他们都穿的粗布衣衫，有些蓬乱的头发随便用布巾束着，脸上尽是菜色，一看就是贫苦百姓。在他们的后面，停着一辆马车，虽然上面用麻布盖着，但姜渊还是通过漏出的一角看出里面应该是蔬菜食材。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姜渊凝神一想，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
一天后。
“我问你们，昨天到底看到长公子出去没有！”姜澜将桌子上的茶杯愤怒地扔向面前跪着的一众侍卫。 本来就体型魁梧的他，此时因为愤怒，显得尤为骇人，那种赤裸裸的杀意根本不是一两件华丽的衣衫可以掩盖地住的。
侍卫低着头，颤抖着，一句话也不敢说。该说的他们已经说过了：只是昨天在后花园和府上的大道上看见过长公子，确实没有看到长公子出府。
“宗主，昨日有一群送菜的百姓出入府中，长公子可能是跟着他们溜出去了。”一位头戴巾帽，着一袭黑锻长衣的下人躬身说道。
“为什么要一群贱民进来送菜！”姜澜咆哮道，“钱管家，你的脑子呢？！”
“禀宗主，府上本来的食材供应区已经被朝廷割让给了吴国，一时无措，只好让附近的百姓送菜进来应急，请宗主治罪。”
“嘭”的一声，姜澜将身边的桌子锤得粉碎，他也不顾身份，破口打骂道：“这个逆子，蠢猪！”
身为姜家的长子，要是真的在外面出来什么事情，死了还一了百了，要是没死，被仇家抓去了，该怎么办？要知道，他一开灵力别人就知道他是姜家的人，而姜家人里面只有两个灵环的还能有谁？
“哎。”姜澜无力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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