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我愿意喊您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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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阿姨，辛苦你们过来了。”
沈清砚走出拐角，便迎面看到陈暮星一家四口朝着赵瑾夏的病房而来。
“早就该来探望了。”江清月笑着附和，指了指不远处的病房，“是在这个病房吧？”
“对，我来吧。”
他伸手想去推坐在轮椅上的陈暮星，江清月犹豫了一下，倒是推着轮椅的聂闻宣说：“没关系，也不重，我们先进去吧。”
沈清砚深深的看着坐在那里的陈暮星，点头说：“好。”
这两天秀色会所和隋意的后续发展，以及他爸爸得到妈妈的消息后直接撒手不管的公司，还有医院这边，让他分身乏术。只去看过陈暮星一次，还是在她熟睡的时候。
只那次，还是聂闻宣做主让他进去的，楚司瞳防他如防贼，在他那种只恨不能一拳将他打出去的眼神下，他只被允许在那里坐不到十分钟。
他就默默的看了她睡颜十分钟，而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曾去过。
“伤势还好吗？”
在两天后的现在，他终于能当面关心她的伤势。
“还好。”陈暮星淡淡的回。
到病房不过几步的距离，他们两句话就已经到了门外。沈清砚不舍的将眼神从她身上收回，抬手敲了一下门。
“爸，聂叔叔聂阿姨和暮星繁星过来了。”
停顿了一下，冲着两位长辈歉意的说：“抱歉稍等一下，我爸他可能，情绪不太好。”
江清月点头，“理解的理解的。”
她倒不是说客气话，是真的理解。
当时沈世斌为了赵瑾夏做的那些事，他们这些混一个圈的同辈人应该无人不知的。
好不容易消停没几年，突然对外公布赵瑾夏去世的消息时她还曾唏嘘不已，惋惜一对苦命鸳鸯。
在哪之后沈世斌过得便跟个苦行僧一样，也没见再传过什么绯闻，现在突然又说赵瑾夏没死，还将人找了回来。她是十分能理解沈世斌的情绪失控的。
房门在片刻后被打开，沈世斌勉强笑着说：“抱歉久等了，先进来吧。”
情绪掩饰的很好，但通红一片的眼睛却暴露了一切。
“打扰了。”
陈暮星被推着进到屋内，床上的赵瑾夏躺在那里，明明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不知为什么，却让她从里面看出了些……安详。
“阿姨……”
她坐在床边，握住了赵瑾夏的手。手腕上的割伤还缠着纱布，陈暮星颤颤巍巍的想去触碰，又不敢。
都是因为她啊……
她现在之所以会躺在这里昏迷不醒，都是为了帮她逃出来啊。
“阿姨，对不起……”
她鼻尖泛酸，眼眶已经微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会用这种方式……”
如果知道的话，她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冒这个险。
“不怪你。”
沈清砚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想让她将所有错都去往自己身上揽。
“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妈咪……”
站在一旁的小繁星揪着陈暮星的衣角，有些畏惧的往她身边靠了靠。
赵瑾夏现在的模样，对第一次见到的小朋友来说，确实是有一些吓人的。
即便来之前陈暮星已经给繁星讲过这种状况，也做好了心理建设，但亲眼看到她依旧是有些害怕的，再加上妈咪看起来想哭的样子，让她的情绪也不太稳定了。
“妈咪……”
她紧紧拽着陈暮星的衣服，有些不太敢抬头。
“繁星。”陈暮星拉起她的小手给予她勇气，“这是奶奶，妈咪和你说过的。妈咪之所以能这么快从坏人那里逃出来能重新见到繁星，就是因为奶奶的帮助。”
“也是因为帮助妈咪，奶奶现在才会躺在这里。”
“真的吗？”
小家伙听到陈暮星这么说，眼中的怯意终于慢慢褪去。
“真的。”
陈暮星重重点头。
在妈咪鼓励的目光下小家伙勇敢的面向赵瑾夏，学着陈暮星的样子拉着她的手指，说着：“谢谢奶奶救了妈咪。”
等了一会儿见床上人没什么反应，又转头看向陈暮星，“奶奶睡着了吗？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繁星想在奶奶醒着的时候谢谢她，不然她都不知道繁星来过，不知道对她说过感谢的。繁星想让她知道。”
“奶奶她，会醒来的。”陈暮星伤感的说，“等奶奶醒来了，妈咪会带着你再来看奶奶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当面对奶奶说你的感谢了。”
陈繁星懵懂的点头，“好。”
“医生怎么说？”
后面，长辈在进行着他们的交流。
“医生说是心理原因，她自己不愿醒来。”
聂闻宣安慰他，“只要不是身体上不可逆转的问题，总会醒的，这几天情况太多，等她多休息几天，多缓缓，就会醒来了。”
沈世斌看了一眼病床的赵瑾夏，满脸愁容的说：“但愿吧。只是她这种情况，拖的时间越久，危险性越大。要是一周内醒不过来，恐怕……唉……”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再也说不下去。
江清月他们也只能无力的安慰几句，说她姐姐都醒来了，不要放弃希望，让郑济泽带来的那个团队也来看看之类的。
就这么大致聊了一会儿，又说了些照顾病人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之类的，该说的都说尽了，再继续留下去对病人不会有什么帮助，只会影响人家家属的陪伴，聂闻宣提出先告辞，改日再来。
“我能，单独和暮星聊一会儿吗？”
沈世斌提出这个要求。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陈暮星，繁星则是紧紧的抓住了自己妈咪的手。
她曾被爸爸送到过这个爷爷家，又从这个爷爷家被坏人抓走，导致差点死掉。
所以，连带着，她对这个爷爷都有了防备之心。
而且，这个爷爷好像也确实不太喜欢她，对她很是冷漠。
陈暮星自然知道他想和自己说什么，不外乎是在隋意家里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些不该由她来说。
赵阿姨的那些苦难，她也没有权利不经她允许的私自告诉他人。
“抱歉。”陈暮星摇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到了会是这个答案，沈世斌有些遗憾但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我明白了。清砚，送送吧。”
颓然的走回到赵瑾夏身旁。
“我也有一个请求。”
陈暮星又说。
“我可以，单独和阿姨相处一会儿吗？”
沈世斌怔了一下。
“可以吗？”
陈暮星再问。
“当然。”
他点点头，深深的看了陈暮星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暮暮？”
沈清砚想留下来陪她。
“你也出去吧。”
“……好。我就在门外不远处，有什么事情，随时喊我。”
陈暮星点头。
“妈咪，要快点出来。”
陈繁星没有吵着要留下来，在得到陈暮星肯定的回答后，冲着赵瑾夏说“奶奶再见”，随着江清月一起走了出去。
病房里，顷刻之间只剩下她与昏睡不醒的赵瑾夏。
“阿姨，你真的不想醒来吗？”
她握着赵瑾夏的手，满目悲伤的看着她。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赵瑾夏因何不愿醒来，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她都经历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用视频惩罚应该是隋意所实验出来的，最有效的方法，在这个方法被他发现前，陈暮星看着赵瑾夏脸上的疤痕，不敢想象，这之前她究竟还有些什么遭遇。
“医生说这是你选择的，我知道我不应该干预你的选择，我应该尊重你的决定。但是……”
“但是再不醒来你就要真的彻底醒不来了，你应该还有很多遗憾吧？应该还有很多想做却没来得及的事情吧？我不想你的一辈子是这个样子的，我不想你的人生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时候划上句号的。我也不想……”
“我也不想，你是因我而死的……”
她声音哽咽着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不该这样说，不该用自己的释怀去绑架你的思想，但是阿姨，我真的，真的不想每天的午夜梦回，都要想起，你是因为我，而躺在这里，是因为我而永远沉睡。”
“如果早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不会离开，我绝不会让你用这种方式来换我的自由。”
“即便不为了我，你不想再看一眼沈清砚吗？”
“我知道你是爱着他的，不然你不会一而再的帮助我。你问我他的近况，你问我他的孩子有没有保住，你是不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是不是不知道，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可以独霸一方的商业精英，成为了一个孩子的……爸爸。”
“你刚刚听到了吗？繁星喊你奶奶，她是我和沈清砚的女儿，已经七岁了，长得特别可爱，像我，但鼻子更像他。”
“你不想醒来看看吗？你应该很喜欢孩子吧？应该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小朋友了吧？还是你的亲孙女。”
陈暮星握着她的手，不管她能不能听到，一直絮絮不停的小声诉说着：“她也想让你醒来，你听到了吗？她想等你醒来再来看你，想在你清醒的时候喊你奶奶，对你说谢谢……”
她不想提隋意，即便知道，大概说一句“你也不管隋意了吗？他们准备弄死他，只有你醒来才有机会救下他”，可能会比她以上说的所有都更能触动她。
但是，她不想。
她不想她的醒来，她的后半生还是为隋意而活。
“我们还没有坐在一起好好的说过话啊，你救过我那么多次，我还没有正式的感谢过你一次。”
“你真的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吗……妈妈？”
陈暮星突然如此叫道。
“我和沈清砚还没有正式的离过婚，我愿意，我真的愿意，喊您一声妈妈……”
“我活到23岁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可是她却选择了别人。”
陈暮星趴在她的床上，想到那对夫妇昨天去探望她时，几乎要跪下来求她饶了陈晞一命的画面，再也忍不住的流下泪来。
“妈，你醒来好不好？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远离这些是是非非……你能听到我在说话吗？”
在回应她的问话般，赵瑾夏的手指突然轻微的抖动。
“妈？”
陈暮星抱着她的手，不敢置信的抬头看过去。
赵瑾夏睫毛微颤，缓缓的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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