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马芳依从未想到，他们之间，竟也可以如普通情人一样的玩闹、约会，带着羞涩的浪漫。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多情的公子，浪荡不羁，肆无忌惮的笑，不再克制心中的爱恋。
“如果这真的是梦，我只希望永远莫醒。”马芳依这般幽幽的说道、
凌寒羽却并未回答，只是爱怜的看着她，却不敢做任何承诺。因为，有些人，是没有“未来”的。
“公子与小姐珠联璧合，定然是神仙眷侣，百年好合。”和善的老板将两个高昂的玉佩递了过来，衷心的祝福道。
玉佩晶莹，一块下方荡着镌有“羽”的珠子，另一块同样的系着“依”字明珠。
凌寒羽笑着把“羽”字玉佩送到了她的手里，高兴的道：“这便是我们的定情信物，生死不弃。”
马芳依亦笑道：“口说无凭，我怎能信你。”
凌寒羽急忙以手指天，道：“日月神明，天地共鉴，我对芳依真心实意，永不相负。否则——”
马芳依立刻堵住了他的嘴，柔声道：“莫再说了，我信你还不成么？莫要再起誓了。”
凌寒羽赌气道：“你要怎么补偿我？”
马芳依一气，不再管他，抢了玉佩就走。
凌寒羽赶忙去追，口中还道：“芳依，不要跑了。我错了还不成么？”
老板看着这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人，摇了摇头，不禁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哪，真是——”
黄昏，夕阳渐落。
无论多美的梦，总有醒的时候。
马芳依已感觉到他身上的欢笑散去，回复了往日的冷静，带着些许阴冷。
她默默无言，也不再说话。他们仍然握着手，保持着亲密的暧昧。
望江楼，人满座，正是忙时。
凌寒羽停了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次，是来找人，还是寻物？”马芳依问道。
“当然是人，而且还是情人。“他的语气有些怪异。
马芳依看着他，已猜到了大概，却还是问道：“是谁的情人？”
凌寒羽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我的。”说罢他已走了进去。
一张偏远的桌子，冷冷清清的一壶酒，凄凄惶惶的一个人。
一个女子，她本就美得令人心碎，更何况，她此刻正借酒消愁。
凌寒羽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并大方的坐下，叫小二又上了一壶酒。
“你喝吧，今日的酒钱，我付。”凌寒羽替她满上，柔声说道。
女子轻轻苦笑，已带了几分醉意，道：“我本就是这酒楼的主人，何必你请？”
凌寒羽道：“是我对不起你。：
女子凄然一笑，将整个酒壶抓住拼命地往下倒，呛得直咳嗽，她已醉，说道：“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与你门当户对，我真心的祝福你们！”
说着说着，她竟把酒壶摔得粉碎，放声惨笑。
凌寒羽站起来，似已要走了。
这时，马芳依正走过来，讥诮一笑。
女子忽然站起来，狠狠的一巴掌想要扇在她的脸上。
马芳依还在笑，女子却是闭上了眼，落下了痛苦的泪——他，竟已这般粗暴的方式来保护另一个女人。
凌寒羽抓住了她抓狂的手，厉声道：“你疯了吗？”
“我疯了，我自然是疯了。我便是化为厉鬼，也不会让别人得到你！”她趁酒抒狂，放出了恶毒的诅咒。
凌寒羽生气的将她的手砸开，她却顺势倒在了地上，放声哭泣。
凌寒羽叹了口气，终于俯下身去，低声安慰道：“菀儿，你冷静一些，莫让别人看了笑话。”
女子紧紧的抱住了她，不肯再放开。
凌寒羽附耳低语，她立刻安静下来了。
迷茫的眼中，出现的——是爱，还是恨？
凌寒羽微微一笑，将她扶在了椅子上，她似已麻木。
“我们走吧。”他终于这般说道。
夜至，人渐聚。
一直神秘的，似与鬼神为邻的凌府竟大肆请客，为的是凌川和方依订婚。方依——是附近有名财主“方通”的独女，腰缠万贯。两家联姻，正是门当户对，锦上添花。
“方凌两家联姻，正是我凌府难得的喜事，是以大宴宾客，与邻同庆。在座的各位莫要拘束，请尽情的吃喝。”凌华荣光满面，朗声说道。
经过许多繁琐的步骤之后，这场饭局终于开始了。
神秘的凌府，里面竟是如此的奢侈，来人或是纷纷感叹皇宫豪宅也不过如此，亦或是各自谈笑，整个酒席上热闹非凡。
“芳依。”凌寒羽轻轻唤了一声。
马芳依看着这极其隆重的仪式，欣喜不已，那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成婚之时宾客满座，举世同庆。虽然，这仅仅是订婚而已。
“如此雅兴，何不让在下弹奏一曲，共畅佳事？”一边偏僻的桌上，竟有人这般说道，他的声音平和，却偏偏让所有人都听得见。
“琴声助兴，有何不可？”凌寒羽毫不介意。
一个少年越众而出，手中抱着一个古琴，他的人，闲淡而洒脱，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隐世仙人。
“在下林玄之，雕虫小技，还望凌公子莫要见笑。”少年答得不卑不亢。
“无妨。”凌寒羽一摆手，立刻有人搬上了桌椅。
琴声悠扬，林玄之驾轻就熟，专注于每一缕音节，琴声顿挫，似在表达“白首不相离”的祝愿，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乐声中。
弦断，曲正终。
林玄之望着断琴，沉默不语。
“你祝福我们，我万分感激。可你又何必断琴？”马芳依很惋惜的说道。
林玄之笑道：“用情太甚，琴断音成，又有何憾？”
凌寒羽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在下告辞。”林玄之长揖倒地，洒然离去。
“真是个怪人。”马芳依摇了摇头。
插曲过后，很快的，又陷入了嘈杂的正事之中，对于这些吃客来说，百事食为先。
“如此大的宴会，为何单单不请我？”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多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外面喊道。
凌寒羽微微一笑，对于任何状况的出现，他都不在乎，他似是认为，这场宴会出的意外越多越好。
“凝姑娘不是不请自来了么？”凌寒羽笑着走了过去。
来人竟是一个少女，身后还有几个怒气冲天的恶仆。
柳凝故意靠近了他，显得两人的关系有些暧昧，但那人却并未有想象中的妒忌或是猜疑的目光，马芳依竟似完全相信了他。倒是那些多事的宾客，低低私语。
“你竟敢娶别的女人，真的不要我了么？”柳凝轻轻说道，有些撒娇，正等着看他惊慌失措的丑样。
谁知凌寒羽竟毫不变色，还正色说道：“凝姑娘，莫忘了是你一直纠缠不清，凌川可从未做过什么。”
宾客一个个恍然大悟的样子，交头接耳的说道“原来如此”。马芳依早已看得笑了起来。
柳凝却丝毫不乱，道：“本小姐舍身成仁，只是为了揭穿凌府装神弄鬼的把戏。”
凌寒羽道：“哦？”
“别的不说，你整日戴着个面具，不敢见人，必定是那恶鬼，凌府口口声声说是驱鬼，依我看却是招鬼，不然，哪来这许多的奇怪之事？”
凌寒羽摇头道：“你竟相信这些？”
柳凝不理他，却是说道：“你若敢将这鬼面具摘下来，我便无话可说。”
凌寒羽笑道：“为何不是你来解，是怕恶鬼吃了你么？”
柳凝的眼角已现出了笑意，轻声说道：“就算你真的是鬼，我也跟定你了。”她说着，脸上竟泛起了红晕。
无数次的幻想，面具之后的会是怎样的一张脸，柳凝想遍了所有的可能，却想不到——那竟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庞。
他的容貌自是无可挑剔。他的眼，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邪魅的轻笑，使他带着不羁的神秘。
“现在你说，我是人是鬼？”
柳凝轻轻的捶着他，终于从惊愕中回转过来，道：“你当然是鬼，世上哪会有这般的人，我、我早已看不上世间的庸人了。”
凌寒羽笑着，轻声道：“只可惜我已有了妻子，她偏偏却只是一个凡人。”
柳凝红着脸，道：“你莫得意。今日的事，到此为止。不过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会让你永远的记着我！”
凌寒羽看着她狼狈的离去，无奈的摇了摇头。
转过身来，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自然不会慌乱，依旧平静的走向了马芳依。
携起了她的手，走出门去。
他们离去，却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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