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曲水岸边。

        一筏的鲜花妆点，却映着一张了无生机的脸庞。苍白的、秀丽的容颜，仿佛吧风雨中摇摆的百合花。

        散尽了家财，，在望江楼举行了一场风光的酒宴后，凌府这一个传说轰然倒塌，再无生迹。他带着她，说是要去离天最近的地方。

        “让她去吧，人死不能复生。”菀儿低声安慰，生前那样地恨她，死后却竟也会落泪、伤心。

        凌寒羽拽着她的裙角，不肯放手。

        “三日了，整整三日了。”

        死者，已矣。

        菀儿一狠心，将木筏推入碧色的水中，风中花香，摇曳着那个朦胧的身影。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么——”他喃喃低语，目光呆滞、迷茫，与人前的坦然风流全然不同。

        菀儿叹了一口气，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他反复的问自己，笑，泪却一并滑落。

        这坚强的男子，竟也会落泪吗？

        菀儿此刻竟有种心碎的感觉，眼前的人，分明与自己只有仇怨，但自己却又禁不住去同情他、可怜他。甚至——还带了些许的喜爱。

        流泪的瞬间，为爱而流，真的可以感动世间女子。

        他缓缓站起，此时筏已飘远，仅剩一点孤影。

        “我要去陪她。”他身形一动，竟是施展奇轻妙的轻功，他随水萍踪，去追寻那一个至死不渝、生死永不相弃的身影。

        菀儿伸手，却抓了个空，只能看着那一个似痴似狂的飘然身影。

        “你喜欢他？”林玄之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淡淡的醋意。

        菀儿喃喃道：“这世上，竟真的有为情流泪，不顾一切的男子。”

        林玄之环抱住她，温柔的道：“只有你和我，莫管他人了，好么？”

        菀儿点点头，转过身，那一双温柔的包容的眼眸。

        他不禁靠了下去，温暖宽阔的胸膛，却是落下了泪。

        清泪。亦是情泪——

        林玄之抚摸着她，道：“傻丫头，你哭什么？”

        菀儿摇摇头，空恋这一瞬的温柔。

        “你说，他回去报仇吗？”她低声问。

        林玄之的拳握紧，冷冷的道：“那女人一死，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他这个人了，何谈报仇？”

        他傲然道：“我自己的仇，我自己会报。”

        他的声音决绝，斩断一切，从此——复仇便是他唯一的目标。

        “父亲生死未卜，他只顾救那女人，我林玄之堂堂七尺男儿，竟能将希望寄于他身上吗？”他说，声音有些悲凉。

        “不，你是凌川，骄傲的凌家少爷。”菀儿说道。

        林玄之苦笑一声，道：“凌家已毁，要这空名何用？更何况世人都知道——凌川为了区区一女子，已沉顿不堪，我也不甘背这骂名。”

        菀儿低声道：“若是你，会为我这般吗？”

        声音很轻，他必然没有听见，就算听见了，也只做未闻吧。

        林玄之手中攥着一块令牌，雍华的黑色为底，一龙一虎盘旋而绕，凛凛生威。

        “这是龙虎寨的标志。”他说，声音冷静，却有些空洞。

        菀儿道：“我便随你至天涯海角。”

        林玄之涩声道：“复仇，不是说着玩的。”

        “我知道。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好。”他充满了勇气，有着伊人的陪伴，便真的是龙潭虎穴，他也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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