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胡佛与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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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的醒来是在乔布特朗预料之中的，毕竟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的神智与先前相比，已经明显清醒了不少。
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乔布特朗还特地将锤子和钉子都先放到了角落里去。
“水。我要喝水。”
那人虚弱地说道。
老鼠闻言，便从背包里一阵翻找，找出了水壶给他喝了一小口。
“你是胡佛吧？”
乔布特朗坐在了野人的床边，轻声地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胡佛惊奇地看了乔布特朗一眼，双手撑着床边，想要坐起身来。
“我建议你再躺一会儿，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
乔布特朗伸手在胡佛的身上按了一下，将他保持躺平的姿势，
“你的项链，是你们一家人的护身符。
这是柏莎告诉我的。”
已经变成了一个野人的胡佛听到这句话之后红了眼眶，
“柏莎还好吗？”
“她很坚强，冰焰酒吧的生意现在欣欣向荣，不过她很想你。
这些年过去了，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你明明具备行动的能力，并且也能在这里生存了这么久，但你选择了留下并将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
乔特布朗疑惑地问道。
“我回不去了，这里是被诅咒的地方。
只要我试图离开黑冰洞，那头野兽就会从角落里跑出来袭击我。
只有卡特拉留下的这个印记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
胡佛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只要想起被那只来历不明的野兽袭击的过往，就会让他胆寒。
“朋友，乔布特朗先生不是平常人，他一定可以将你救出去的，”
老鼠扬声说道，并且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胡佛伸手握住了乔布特朗的手，并且有些激动地说道，
“不，别去招惹它。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击败那只野兽。
没有印记的保护，你就会被撕成碎片。”
“冷静。
我需要你从头开始告诉我，你从离家之后到与我们相遇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每一条线索可能都会成为用来逃生的关键。”
乔布特朗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胡佛的手背，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胡佛，请你现在闭起双眼，一边慢慢回想你脑海中那些记忆的片段，再一边尽量用平和的声线说出来。”
听到了乔布特朗的这句话，胡佛就正如听到了母亲的嘱咐一般乖巧地合上了双眼。
实际上乔布特朗在每一下的拍打中都往胡佛的身体里输送了一些自身体内的能量过去。
温暖的力量形成了一道道暖流在胡佛的身体中运行着，这不但能祛除他身上的疲劳，还能使他放松警惕。
在放松的情况下，再加上一些催眠的小技巧便能够令胡佛进入到一种类似冥想的状态中。
通过冥想而让胡佛的意识变得清晰，便能说出更多的细节。
“我在离家之前就在怀疑卡特拉火山的传说，我买了装备独自前行。
最初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我到了环境保护局的封锁线前，事情才变得糟糕起来。”
“又是因为邪眼侍者引起调查局内部的问题么？”
乔布特朗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环境保护局的人似乎在封锁线上吵架，其中一个人在被推搡过后很生气，两边的势力就开始大打出手。
当时我认为我能趁乱穿过封锁线，便一直在灌木丛里呆着。
我目睹了那一场屠杀，那是一面倒的屠杀。
其中一派的人额头上都包着额巾，他们将其他的人全部处理掉了之后将所有的尸体整理到了一起，一把火烧掉了。
其中一个头上包着额巾的家伙却发现了我的踪迹，我只能夺命狂奔。
当时我的脑海里，只有我的孩子。
他追着追着，追到了冰原上，但是当他来到了火山前，便停下了追杀我的行为。
我回头看了一眼，当时那人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他似乎不敢靠近火山的范围。”
“所以火山里有邪眼侍者一族恐惧的东西，或者是从生命层次上压制他们的东西。”
乔布特朗马上得出了这个结论。
“我走啊走，茫然地走到了黑冰洞里。
我曾经想过，我的孩子会不会被抓到了这个里面，谁知道我看到了世间上绝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那是一团灰雾，而灰雾中似乎有一只凶猛的野兽。
它当时正在追杀一只你们在外面看到的海星怪，不，不是追杀，应该是猫抓老鼠一般的戏弄。
每一次灰雾从角落里出现都会掠过海星怪的身体，而海星怪身上都会被带走一片的血肉。
我躲在了暗处，看到了海星怪用身上的触手紧紧握着一件东西，便朝着入口右边第二个岔口里去。
当时我咬了咬牙，我知道我没有退路，于是便朝着中间的岔口一直往里跑。
然后，我就到了这个房间里，发现了脚上的这双马靴，还有卡特拉的笔记。”
胡佛的述说到此结束，而老鼠则好奇地问道，
“那你是靠什么食物活到了现在？”
“门外有足够多的海星怪的尸体，你想吃的话可以吃吃看。
起码是无毒的，除了有点臭跟有点难嚼之外。
一只海星怪的尸体足够我吃上几个月的时间，而因为黑冰洞足够冷，这些尸体也没有腐烂的太厉害。”
胡佛老实地回答道，却没注意到老鼠已经一脸嫌弃和不可置信。
“老鼠，那团灰雾的特征你觉得熟悉么？”
乔布特朗突然出声问道。
“。。。说不定就是我遇到过的同一种生物。”
老鼠沉默了一阵，低下头来，垂头丧气地说道。
“你再说一遍，当时那种灰雾生物是怎么出现的？”
乔布特朗想起了一个疑点，并向老鼠确认道。
“打开棺木之后，灰雾就出现了。”
老鼠非常肯定地回答道。
“冰棺的板你怎么摆放的？
这是关键，请你用这两根木棒演示给我看看。”
说罢，乔布特朗从桌子上卸下了两条桌腿，并抛了过去。
失去了两根桌腿的桌子被乔布特朗斜斜地靠在了墙边上。
老鼠接过了桌腿后说道，
“左手是冰棺，右手是棺板，当时的摆放角度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样。”
两根桌脚交叉，形成了一个微小的夹角，大概是三十五度角左右的样子。
“不，不能小于一百二十度角！否则它会来的。”
胡佛惊慌地喊道。
红石走廊中的旧神之印从外至内一一亮起，包括墙上的那些旧神之印也随之闪亮着。
“角度吗？难怪这个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是圆圆的。”
乔布特朗淡定地看着走廊，一团灰雾正从五角星的角落里出现，随后是一个狰狞的野兽头颅。
那只野兽的身影逐渐从灰雾中现身而出。
整体看起来像一只庞大的科莫多巨蜥①，但其体型已经到达了，甚至超越成年咸水鳄的长度。②
一双细长却有力的前足支撑着它的身体，嘴里流着天蓝色的唾液，一条灵活的舌头上长满了倒刺。
身上有着闪耀着金属光彩的鳞片，覆盖了整个躯干。
如同火焰般燃烧着的双眼和尖突的下巴，模糊的样子看上去就十分可怕，但是它的轮廓又随着它前进的步伐而不断变化，仿佛全世界的邪恶都在为之而变形，每时每刻都在向这愚昧的时间展示着什么是真正的恐怖和毁灭。
“这就是廷达罗斯之猎犬吗？
我有点失望了。”
乔布特朗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与胡佛的惊慌失措相比，乔布特朗的淡然有点突兀。
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一只凶残的野兽，反而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他甚至盘腿坐了下来，并且还打了个哈欠。
面对乔布特朗的挑衅，廷达罗斯之猎犬不为所动，它就像是一个技艺高深的老猎人。
迈着优雅的步伐，在走廊的洞口处来回踱步。
等待着最好的时机，它才会发出雷霆一击，就像当时扑杀古老者一样。
“老鼠，将两条桌腿插回去，然后放平。”
乔特布朗头也没回，挥了挥手，他只是看着在走廊外走来走去的猎犬。
“噢噢，好的。”
老鼠闻言后便马上屁颠屁颠地将桌腿装回了桌上。
而正在搬动桌子恢复原位的行动似乎成功惹毛了这一名不速之客，它朝着走廊的通道里跑来，但旧神之印的力量使它寸步难行。
尽管它被挡在了外面，它用那条带着天蓝色唾液的舌头朝着盘坐在地上的乔特布朗射去。
舌头的前进停在了乔布特朗的面前，那是因为乔布特朗一只手握住了它。
圣光的力量在他的手上形成了一层保护，使得唾液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而在旧神之印层层的阻隔下，这一击的力量已经被削弱了九层。
握住了长舌的乔特布朗掏出了兜里的小刀，一下便是手起刀落，将它的舌头砍落在地。
一声如同狼啸的悲鸣从猎犬的口中传出，它遁去了身影回到了灰雾当中。
“走好不送。”
乔布特朗微笑着朝着正在灰雾中消失的猎犬挥了挥手。
那双眼睛恨恨地瞪了乔布特朗一眼，随后便随着灰雾消散。
“哎呀，我被记恨上了。”
乔布特朗异常的表情令老鼠侧目，这种不成熟的表现与平常的乔布特朗大相径庭。
“乔布特朗大人，你这是？”
老鼠皱起了眉试探道。
“一个小小的实验，而这个实验证明了我的猜想。”
乔布特朗轻拨自己额前掉落下来的头发到耳侧。
他站起身来，将地面上的舌头踢到了边上去，随后拍了拍屁股。
“我们可以走了，时间紧迫，别墨迹。”
“它。。。不会再回来了吗？”
胡佛仍然担心猎犬会杀一个回马枪，多年在这里的生活已经让他有些担心此行出去是否安全。
“廷达罗斯之猎犬，这个名字是卡特拉留下的。
之所以叫猎犬是因为对猎物猛打的特性，但它们有着一个明显的优点，也是弱点。
那就是角度。”
乔布特朗背起了包，自顾自地边说边走着。
“角度？”
老鼠见状便同样背上了背包，扶起了胡佛，追随着乔布特朗的脚步。
“廷达罗斯，你们谁听说过这个城市么？”
乔布特朗转过身来，看着茫然的两人。
“这个名字显然是以城市加物种特性而命名的，比如冰岛腐鲨鱼肉。
只有冰岛出产的腐鲨鱼肉才能卖出五十克朗六块的价钱，这是名字给商品带来的含义。
而我在想，发现这种物种的人会不会也是用这样的方式来为它命名？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廷达罗斯存在，但并不存在。”
乔布特朗细细解说道，但身后的两人却越听越迷糊。
“什么东西是存在又不存在的？我不太明白，是我与世隔绝了太久了吗？”
胡佛苦笑一声迷惑地问道。
“不不不，我也不太懂，大人你说清楚一点。”
老鼠无奈地说道。
“这种生物不存在于我们生存的现实世界中，而是生存在角度之中。
与我们人类的直线时间的生物世界不同，它们所在的廷达罗斯是时间的夹角，所以他们只能在有角度的情况下前往现实世界。
无论是捕食，抑或是杀戮，都需要通过时间和维度之间的隧道。
这无疑是需要耗费大量的能量的，所以我们可以在它恢复完之前逃出去。”
乔布特朗不禁为自己的异想天开骄傲了起来，而身后的两人也笑了起来。
“那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老鼠兴奋地说道。
“别高兴得太早。
猎犬是记仇的，而我们三个，都已经在它的猎杀名单上了。
假如弟弟挨打了，会去找哥哥来报仇吧？”
乔布特朗摊了摊手，挑了一下眉毛。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离开？留下来还有印记可以保护我们。”
胡佛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
“没用的。
旧神之印假如真的这么有用，古老者就不可能落得今日这番境地。
它们会为了掌握知识而去解剖生物，它们可以创建这么庞大的地下结构，它们可以创造超越金刚石硬度的石墨。
这些迹象都表明了古老者这个种族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聪明得多，我们能想到的，它们会想不到么？
认清楚现实吧，胡佛先生。
想要活命，还是得去看看我们的古老者先生给我们留下了什么宝贵的东西才行。”
“但为什么它在外面一直不进来？这难道不是印记的作用吗？”
胡佛固执地说道。
“让你穿过一个屎坑去抓一个你讨厌的人，你愿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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