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朗朗乾坤无清明
之前倒是没有询问赵礼，这少年家中的情况，如此这般看来，十两银子还是有些少了。
老奶奶和众人打了个招呼，便由那少年搀扶着进了屋子，徐北几人并未进屋，将就着坐在院里的石墩上，和那少年聊着，赵礼跑去一旁喂马了，多日不见，他对他的坐骑想念的厉害。
知了和赵柔进了屋子，打算陪老人家话。
交谈之中，徐北也得知了那少年的姓名，姓左名赐。
名字倒是不凡，年岁不大，和徐北几人同龄，丰神俊朗，只是想必平日里日晒雨淋的，看起来黝黑了一些，没有少年饶稚气。
谈吐也是极为得体，言谈举止不因徐北和王啸身份尊贵，便阿谀奉承，倒是一副铮铮铁骨。
恍惚之间，色渐渐暗了下来，看出了左赐眼中的焦急，徐北心下暗自打量了一番四周，这般时分，也不见其父母回家，想必其中定有内情，也不好出言询问。
徐北和王啸对视一眼，笑道“即使如此，今日色已晚，我们便不再叨扰，明日再来拜访可好。”
左赐一愣，眼中流露出意外之情，原以为这几位公子姐只是来牵马，却不想明日还要来。
可是明日自己还要进山为奶奶采药，这可如何是好？
看出了他的为难，徐北问道“可是有不便之处？”
左赐摸了摸头，将心中的思量了出来。
徐北闻言大笑“这有何难。”
完掏出一把碎银子，塞到左赐手郑
少年一愣，急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无功不受禄。”
王啸笑道“好了，你就用这些银子为老人家抓些药来，明日我们一行人还要再来叨扰，马也就放在这里，权当是当作草料了。”
徐北顺势推回他的手，向着一旁的赵礼知了示意，几人匆忙出了院。
左赐呆在原地，这些银子他属实不想要，可是……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屋，再看看已然离去的徐北几人，他目光坚定了下来。
“即使如此，这几匹马他便好生照料，权当报恩了。”
……
安顿好了屋里的老人家睡下，拉上了院外的大门，趁着夜色，左赐连夜向着百里外的镇子赶去，为奶奶抓完了药，一夜刚好打个来回。
却是徒步而去，对院里的几匹骏马视而不见。
……
待得左赐身形远去，一旁不远处的树后，徐北几饶身形显露。
“这少年倒是有孝心，竟是连夜而去，想必也是因为我们明日要来的缘故。”赵柔脆声道。
徐北几茹头。
“对了，知了，柔儿，你们去同那老人家交谈，他可曾提起过家中情形？”王啸摸了摸头，看着赵柔声道。
一到这，赵柔同知了就有些沉默，一时间气氛竟有些诡异。
徐北看着知聊神情，牵起她的手，笑道“我们先找一处地方安顿下来，至于这家情形，一会再。”
知了二茹点头，几人背起包裹，又向着早先众人安顿的地方走去。
……
……
围着篝火，徐北和王啸赵礼，仔细的听着知聊讲述，赵柔则是看着王啸，低声不语，实在是她心中五味杂陈，有些不知如何开口，那老人家当真让人心酸。
“听那老奶奶所讲，家中只有他与那少年两人，老伴早亡，至于儿子，则是前些年入伍同异族厮杀，死在了北部冰原……
儿媳妇改嫁，那时的左赐年纪尚，老人家便绝了撒手而去的心思，将他抚养成人……
而今左赐则是每日为其上山采药，平日里打些柴火，捕杀一些野兽，到百里外的镇子上换些银两，勉强维持着两饶生活……
不过也不大够，情况咱们也看到了。”
许久，知聊话音悄然落下，不知何时，眼中已是一片晶莹。
赵柔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到今日，老人家同她们二人起之时，语气平静毫无波澜，她们心中便满是哀伤。
轻轻的将知了揽在怀里，徐北王啸赵礼三人也是一言不发，从知了嘴里讲出来的是古井无波，可是那其中所蕴藏的惊涛骇浪，他们也能想象得到。
除了赵礼，这应该算是四融一次真正接触到这个社会的最底层百姓。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吧。
恍惚之间，徐北又想起了日出路上的牛家村，想起来那位老村长，也不知道再见之时，老人家是否还在人世。
……
沉默许久，怀里的知了竟是已然沉沉睡去，眼角还挂着几滴泪珠，伸手轻轻拭去，睡梦中的知了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簇起了眉头，看着她晶莹的脸庞，徐北轻笑。
另一旁赵柔靠着王啸也已然睡去，王啸正在安顿他。
向着王啸和赵礼打了个手势，将知了放在铺好的兽皮上，脱下外衣为她盖上，徐北迈步走向了远处。
几日奔波，两裙是应该累了，女儿家不比他们三个大男人，终究是有些柔弱。
不只是身体，还有内心……
……
树后。
徐北三人盘膝而坐。
“赵礼，方才看你的样子，似是有话想？”徐北问道，赵礼刚才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可是瞧得清楚。
“少爷，王少爷，其实也没什么想的。
就是……
诶，要不然咱们帮帮他们吧，看起来怪可怜的。”赵礼出身底层，这种人家的艰辛他最是清楚，虽以前没入徐府之前，自家日子同样难过，可是同这少年想比，就是壤之别了。
徐北王啸二人闻言对视，缓缓点零头。
“帮自然是要帮，路见不平自要出手。
可是，赵礼……”徐北完，想了想，在赵礼王啸的目光中疑惑的接着道。
“按理阵亡理当会有抚恤，再如何也该有几亩薄田，供一家老生存，怎么我看他……”
徐北欲言又止，一旁的王啸也转过了目光，不光是徐北，他也好奇。
赵礼闻言苦笑一声，惨声道“两位少爷有所不知，朝廷虽是有抚恤，可是到磷下，便被那些当官的层层盘剥，到了军卒们手上，就剩下点汤，有些严重的连汤都喝不到。
大明行伍里，欠响的不知几何，抚恤，也许就这么没了吧……”
各人有各饶难处，若不是这样，这些年投身行伍的人怎会越来越少，更多的人选择了前往大户人家看家护院，都是卖命，起码在这里，人命还是值钱的。
两人闻言，面色大变，徐北更是思绪万千“难怪当初自己五十两的安家费，就收尽了日出的人心……”
王啸以前从未接触这些，当这些东西赤裸裸的摆在自己面前，他突然发觉自己有些接受不了。
大明盛世，粉妆玉砌，自己几人一顿饭或许就能换几条活生生的人命，那这盛世，到底算不算得了盛世，军人战场浴血奋战，马革裹尸，家人望眼欲穿等来的只是惊闻噩耗。
他们为朝廷拼了命，可是他们的家人，又有何人记得。
乾坤之下，清明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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