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自作自受

　　陵县的救灾计划进行的不急不缓，北地所有医馆的大夫，皆汇集在百草堂内，由柳泽谦带头负责，为灾民们进行医治。医馆不比其他，供人们休息养赡院子不够富裕，墨萧然索性就包下了附近的客栈，给大家提供了临时的住处。灾民们看在眼里，暖在心里。手里捧着热汤，心里也念着朝廷的好。


　　这次受灾人数众多，河村不过是其中之一。凤汐涵给准备的冻伤膏、药丸之类的根本不够用。好在来时她给柳泽谦做了科普，教了他许多见效快的中药药方。这样一来，心里有了谱，上阵时也显得有底气。


　　对于情况严重的，例如那日从刑台从刑台上救下的河村里正等人，就选用了药丸进行治疗，至于其他，则是给开了中药方子，抓药熬药等，皆是由医馆负责，大大减轻了灾民的负担。


　　医疗保障安排到位，墨萧然也要着手处理刘成的事了。


　　当了七年有余的县令，敢在灾前如此草菅人命，他的黑历史根本就是个不经扒的。不查不知道，一查当真吓一跳。


　　因为北地贫苦，朝廷每年都会拨款十万两白银，以供百姓维持生活。税收上更是给了减免政策，，商税上每月进项若超过一百两，才要上交两成以做税收；粮税上更是每年交收成的一成即可。可这位县官，生生贪下了一半的救灾银子，就连税收，也私自涨了一成。


　　这政策是朝廷给的，是只有知府和县令才知道的旨意。再加上刘成也加的不多，还算合理，百姓们倒是没有疑惑。


　　一人多交一成，对于个人来，可能并没有多少，但加在一起，可也不是个数字了。再加上贪墨的救济银子，过往商客的孝敬钱，加在一起，比他每年的俸禄多了五倍有余。胃口之大，令人咂舌。


　　至于这些，墨萧然等人是如何得知的，还多亏了陵县县衙里关押着的县丞。他是土生土长的北地人，陵县更是他的故乡，比之刘成，他差的也只是资历，平日里论起民生发展，没有人比他更上心。


　　是他察觉出了刘成的异样，但到底是自己的上司，只好自己悄悄做了一笔账，等到有机会，在呈给靠谱的人选。可没等他物色好，刘成倒是开始滥杀无辜，北地是他的根，在没有动百姓根骨的情况下，贪些银子，他可以忍；但践踏百姓，他忍不了，当即就冒死觐见。、


　　结果不必再多，刘成以以下犯上之由，将他押进了大牢。他本还为没来得及将刘成的罪行公之于众而懊恼，但却没想到，竟会碰到前来查办的钦差。


　　当然，根据他提供的账册，苏少师还真找到了只多不少的赃款。


　　刘成时候穷怕了，本质上还是个守财奴。得了银子，舍不得花，舍不得吃，更舍不得存在钱庄里，反倒全部锁在一个大箱子里，专门放在他的床头，每晚睡觉前都要好生检查上一遍，才肯安心入睡。


　　这样一来，倒给禁军行了方便，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赃款尽数找了个全。那一大口红木箱子里，满满当当装着的，皆是些银票金条，粗粗算下来，竟有三十万两左右。这还是在不富庶的陵县，众人都不敢想，若是将他放在江南等地，几年下来，光凭借着搜刮的民脂民膏，怕是都能成了一方首富。


　　“明日午时，刘成一家，斩立决。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银子，本王会奏请父皇，皆数用于赈灾。”墨萧然扔了手中的册子，忍无可忍道。


　　**


　　第二日午时，城门口。


　　前几日，这里挂着的，是受灾的村民。今日倒是风水轮流转，挂上了刘成一家。陵县所有的百姓，也包括受了灾仍在药方的村民，否管有多冷，风有多大，皆冒着风寒，从大牢里就一路跟着囚车，手中的烂叶子等脏物就没断过，等到了城门口，刘家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挂了彩，刘成那日磕破的额角，好不容易愈合，此时又有了几分血丝。


　　刘成这一支，如今余下的，只有他那个糟糠妻，两个妾，以及两子四女，最的那个，才五岁，正是真，不谙世事的年纪。


　　虽刘成平日里抠了一些，可该有的吃穿用度也不差，姑娘没受过什么苦，头一次瞧见这样的架势，扯着嗓子吓得嚎啕大哭。众人虽有些于心不忍，可也没开口求情，能做的，就是不朝着这姑娘扔些烂菜叶罢了。


　　“老娘我嫁了你，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还读书人，我呸。”刑台之上，尽显人生百态。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刘夫人本身就是个泼辣的，虽逃是逃不了了，但这也不影响她逞几句口舌之快。


　　她嫁给刘成时，刘成还是个秀才，可她却是家中独女，家里还有个点心铺子，生意不多红火，但还算过得去。低嫁给刘成，也不过她爹娘瞧中了他读书的本事罢了。


　　可爹娘老了，他们夫妻两个又不善经营，索性就将铺子卖了出去，专供刘成读书。隔年，等他中了进士，二人就来了这陵县。


　　她是个心里没有成算的，对于刘成做的事，自然是不知晓，只知道刘成书房卧榻上有个箱子，越来越沉，她没有钥匙，自然是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也不知他在外头干了什么事。


　　直到衙役上门，二话不的就开始抄家，拿了人就走，等到了狱中，才知晓发生了何事。这几日的牢里也着实热闹，刘夫人哭爹喊娘的，两人时不时还打上一架，狱卒们可真是免费看了一场又一场的好戏。


　　“当初，我也没逼你嫁给我。”刘成不喜欢刘夫人，跟她成亲，也只是因为这是他所能做的选择里，条件最好的一个。可他一个文人，喜欢的诗书文集，风花雪月，刘夫人通通不懂，到最后连钱也没了，若不是顾忌着名声，他早就休掉另娶，娶一个对自己仕途有利的，哪里还会因为朝中无人打点，落到今日这个下场。


　　时至今日，刘成依旧不见半点悔过之心。他唯一的愧疚，就是连累了族里的孩子。可这几日的谩骂，怨怪，也将这仅存的愧疚磨灭的烟消云散了。


　　人心本就难侧，他原以为，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家里，即使败露了，家里也不会怪他，也会与他共同承担。可哪成想，到头来，竟成了他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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