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沈家祖宅（二）
玉昭道：“虽现下皇兄还未想好究竟将沈耻哥哥安排去何处任职，但沈家祖宅已经还于沈耻哥哥名下，前两日他便已经出宫，整理家务了。”
冷溪闻言，轻笑道，“这沈兄倒是低调得很，我成日在城中走动，竟是全然不知此事。”
“沈家当年蒙受的冤屈尚未得昭雪，沈大人如今只能算是因功补过，自然是要处事低调，免得受人诟病了。”云容到这里，叹了口气，“这里有件事儿我也是方才听来，还未来得及和公主的。”
见她面有愁色，玉昭忙问：“何事，你？”
云容福了福身，道：“今晨我去尚功局替公主取东西的路上，碰见了奇宝公公。是奇宝公公同我，如今沈家兄弟虽赎回祖宅，但他二人自幼服役于宫廷，为人清正耿直，没有家底，身上也无甚傍身的财物，此番搬回祖宅，竟是连仆从管家都买不得几个，现下前前后后，包括房屋修缮，庭院打扫，都是他兄弟二人亲自动手。”
“沈家曾现过五世同堂之繁况，爵至国公，宅院之大，连现今最贵重的宁国公和赵国公府都不可比。他们两兄弟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啊！”冷溪不免为之着急起来。
“这些日子皇兄被逆王遗腹子一事，还有追查秦世忠下落诸事绊住，想来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沈耻哥哥的差事。”玉昭听了也有些急，却又无可奈何，“可事涉朝政，玉儿可以问，却不能管，冒然去和皇兄提及，只怕反而给他添了麻烦。”
冷溪点零头，若有所思道：“这事儿玉儿确是管不得的，毕竟你到底还是未嫁的闺阁女子，去为一个外男谋差事，前朝那些唇齿刻薄的文臣谏官不会放过你的。”
“那三姑娘你呢，这事儿上你可有法子？”云容问。
“我如今在家服丧戴孝，要是也去开口，只怕也是要被骂的。”冷溪细细想了想，“不过除我之外，倒也确实有个人，能在此事上上话。”
“哦？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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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都督家的儿子，周跃东。”冷溪道，却依然愁眉不展，“他因着逆王作乱时随父作为内应，助官家重夺大权之功，如今已经从驯象所校尉连升千户，在锦衣卫中也有些威信，即使他不便开口，也可以转而请周都督开口。但是我与他早前一起在驯象所任职时不是有些过节么，我只怕我去求他，他未必能一口答应。”
“而且以沈耻哥哥的性子，他是决计不会希望自己的官位，是咱们几个姑娘为他奔走求人才得来的。”玉昭也跟着发起愁来。
不过冷溪心中还有一个主意：“玉儿别急，要不这样，等明日我出宫之后，便带着我的几个兄弟去沈家借着道喜的名义，给他们兄弟送点东西，帮点忙，你想要我替你带甚么，今日也一并备好，我到时候一并带了去，先替他们家解了燃眉之急？”
“如此，倒也确实可解一时之困。”云容也觉得此法甚妥，转头看着玉昭，等着她同意。
然而玉昭却低着头，半晌没话。
大抵是殿室里的炭火烧得太暖，让她埋在兔绒衣领里的脸又红扑颇。
“我…我，冷溪姐姐，明日玉儿想同你一起去。”
她起初声细如蚊，却是越越确定，已经是有了决心的。
冷溪的嘴角也是越听越往上翘，躲在茶盏后面，差点就要笑出声：“也是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不知道玉儿和沈兄隔了多少个秋没见了，心里肯定念他念得狠了。可那怎么办呢，玉儿是公主，我要是私自带你出宫，你皇兄还不把我大卸八块？”
“可上回姐姐受伤，沈耻哥哥不也偷偷带了出去看你么？”玉昭噘嘴道。
“玉儿这是怪在我没有沈兄疼你么？”冷溪继续笑话她，见她又羞成了朵海棠花，便也不逗她了，“好了，你若是想去，我自然有法子，想来沈兄要是见了你，定然也会惊喜不已。”
得了她这句准话，那公主立马雀跃得像只黄鹂鸟，拉着她的手，又是道谢，又是喜不自胜地笑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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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之后没一会儿，玉昭便要午睡，冷溪这乎会儿却不困了，瞧着外面的雪也停了，便拉着云容一道去御花园里走一走，消消食。
却不料才将踏进园子，还没走两步，便撞见宋念的御驾停在了观花楼前。
这时想避开已经晚了，因为她们俩刚好叫走出来的奇宝给看见了，只能进去拜见。
宋念从面前堆积如山的折子里抬起头，“朕平日事务繁忙，总是不得空去看长公主，只能心里记挂着，今日原腾出些空隙，却听冷大人也入宫来了，便没有去打扰你们姑娘家私房话。不过，怎么这会儿只见你们俩出来，没见着长公主？”
冷溪将头深深低着：“回官家，长公主这个时辰都是要午睡的，微臣却没这个习惯，又是个闲不住的野腿子，这才哄着祝令人带微臣到园子里走走。”
“这里是内庭，并非前朝，你何必如此毕恭毕敬地话？”宋念心细如尘，又是最了解她的人之一，轻易便看出了她摆出这番模样和口气，应是对自己心有不满，却又碍着君臣之别和别饶目光，不好直言。
思来想去，便放下手中的朱笔，一边起身让宫人给他拿了斗篷披上，一边道：“正好，朕看折子也看得有些眼花发晕了，便也去园子里走走吧。”
余光见奇宝就要带着身边的宫人像尾巴似的跟上来，他又补了一句：“除了冷大人，谁都不必跟来。”
冷溪听罢，随众人应了声是，便依言跟在他身后，与他一前一后从观花楼里出来。
没了旁人在侧，她心里又觉得以他从前在文渊阁的耳聪目明，必然是不会不知道沈氏兄弟的处境，便还是藏了些困惑，以及不忿，未曾主动开口话。
宋念便悠悠然走在前头，也不回头，“吧，你究竟在气朕甚么？”
总算等到这四下无饶时候，冷溪也不再同他避讳，开门见山地问：“官家迟迟不授官职予沈氏兄弟，是为着当年沈家谋反冤案未平，可官家明知他们兄弟在祖宅之事上有困，为何又要坐视不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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