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齿醉唇香

　　却说黄蓉携众前来，朱子柳却未如往日跟来，后面只站着一个冷口冷面的冷严，他原就生得修长，站在黄蓉身后一言不发，活像一根冰柱杵在那里，光是看着就让人发怵。

　　黄蓉见了众小辈皆站在马车一侧，似有不悦，冲二武道：“谁许你们站在这儿？”

　　二武互瞪一眼，不敢答话，正要认错，却听耶律齐道：“是我想要离开，唤敦儒过来的。声音急些，修文大约是担心出事，才跟了过来。”言罢担心她问及杨过郭芙，忙转了话茬问道：“婶婶怎么过来？”

　　二武朝他的感激地望了一眼，黄蓉哪里不知他是为了二武开脱，也不戳破，只道：“冷先生要来审问那蒙古贵女，特来提她。”言罢冷严已上前一步，道：“人在哪里？”

　　耶律齐还未答话，一个娇声已从车内传来，一只素手将车门轻轻推开，正是歌璧。杨过为人最是怜香惜玉，因而点她的穴道并不重，她不多时便自行解开，听人来问，便自己探出头来。见来人是冷严，扯了个颠倒众生的笑容，甜甜问道：“先生要问妾什么事？”

　　冷严却半眼都没瞧她，对左右道：“将她拿下。”

　　歌璧一惊，连忙躲在耶律齐身后。耶律齐无法，只得问道：“冷大叔这是何意？”

　　冷严冷冰冰道：“审奸细。”

　　耶律燕在旁道：“对对对，是该审，快拿去审，要严审。”

　　耶律齐望了妹妹一眼，略有不悦，仍对冷严道：“怎么审？”

　　冷严不答，耶律齐眉心略蹙，看向黄蓉，黄蓉淡然道：“军中自有定法。”言罢深望了耶律齐一眼。

　　耶律齐当即会意，点头道：“那便带走罢。”

　　萧歌璧不可置信得看着他，出声叫道：“你要他们带我走？”

　　耶律齐没有回头，也不答话，像全然不关他的事。

　　歌璧一把揪过他的胳膊，紧紧掐住叫道：“他们要对我用刑，你没听出来么？你舍得我去？”

　　耶律齐略一吃痛，眉梢微皱，只得回过头来看着她。耶律燕上前拉过兄长，哼道：“你要怎样，关我二哥何事？”

　　歌璧不理会她，只看着耶律齐。

　　黄蓉淡淡道：“有问有答，自然能免刑罚，齐儿若相拦，连他也不清白了。”冷严闻言即刻道：“这话不错。”

　　萧歌璧却置若罔闻，只瞪眼看着耶律齐，贝齿扯着下唇，都扯出血丝来，指甲深深嵌入他胳膊，水眸闪烁光华，似是不敢相信他如此无情。

　　耶律齐叹了口气：“你现在说，还可免皮肉之苦。”

　　“我怕皮肉之苦？”萧歌璧突然将他手臂松开，眼角已渗出几许水珠，却仍粲然一笑道：“我为你受的皮肉之苦还少么？”她声音微颤，带着几许自嘲，仿佛一个宽宏大量的妻子，无私又无奈地面对着无情无义的丈夫。

　　耶律燕道：“你休要拉扯我二哥！你做多恶事，难道是我二哥逼你做的，求你做的？”萧歌璧笑叹道：“傻妹妹，你现在不懂，等你长大了才知道谁对他最好。”

　　耶律燕又要反驳，歌璧却已不理她，突然出声唤黄蓉：“黄帮主。”

　　黄蓉略惊讶道：“你识得我？倒是难得。”

　　萧歌璧笑道：“黄帮主女中豪杰，侠名风采远播域外，草原至今还盛传着黄帮主当年助金刀驸马大破花剌子模的故事，歌璧又不似那些养在闺中不知世事的宋女，自然对黄帮主的大名如雷贯耳。”

　　黄蓉哼道：“哪里来的金刀驸马？”

　　萧歌璧呵道：“黄帮主以区区宋室民女，却能抢走蒙古驸马，叫人好生佩服，歌璧该好好向您请益才是。”

　　黄蓉笑道：“听说查剌温将军对夫人爱敬有加，何用向旁人请益？”

　　萧歌璧伸出竹笋般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白嫩的面颊，亦笑：“凭这副容貌，这副心肠手段，使寻常男子折腰又有何难？唯有心爱之人，叫人打不得骂不得舍不得弃不得，才最是为难。”说着瞥了眼耶律齐，眸中尽是爱恋之意，丝毫不避众人。

　　陆无双在旁笑谑道：“今趟你的手段不好用了么？”

　　萧歌璧朝她冷冷望了一眼，道：“心机手段，尽是无形之刀，你会对心爱之人挥刀相向么？”

　　陆无双抿嘴不言，黄蓉笑对冷严道：“我看也不必用刑了，这姑娘脾气倔，我看就是捅她几刀，她若不愿说，还是不会说的。”

　　冷严道：“那要怎样？”

　　黄蓉笑道：“她不是已经把弱点暴露给咱们了么？”说着从武修文身旁抽出剑来，上前抵在耶律齐胸口，对歌璧道：“这不是很容易了么？”

　　萧歌璧一愣，进而摇头苦笑：“的确便宜！虽明知你不会伤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焦急。四王爷总说女子不足成大事，我向来听着刺耳，心里大不以为然，现在瞧来，他倒有先见。别的不提，这心总是比男人软些。”

　　耶律齐眼神一黯，叹道：“你不顾我的性命，我也不会怪你。”

　　歌璧盈盈一笑，笑中带着几分阴狠，幽然道：“国破家亡之人，命自来都是不顾惜的。谁要我的命，那有什么要紧？可谁敢伤你，我定要杀他全家，少杀一只鸡一条狗，就算我萧歌璧没有本事！”

　　黄蓉笑道：“旁人或许怕你威胁，但要我怕，却是难些。”

　　“的确难些”，歌璧眼珠一转，幽幽道：“但我有软肋，难道黄帮主就没有么？”

　　黄蓉猛然抬眼，却听歌璧道：“九泉之下，有金刀驸马相陪，也不算辜负。”

　　黄蓉拿剑的手一抖，扫了一眼众人，出声喝道：“过儿呢？”

　　武敦儒连忙回道：“他带芙妹去溪边取水了。”

　　黄蓉素来雍容的面容蓦然带了三分冷峻，当即道：“唤他回来，大军立即开拔！”言罢再不多说一个字，已转身离去。冷严望了一眼萧歌璧，对耶律齐道：“逃逸则杀。”说着也紧随黄蓉而去，竟不知他所说的杀，是要杀的哪一个。

　　却说此刻溪边，杨过郭芙二人相拥多时，对此处的一切尚还不知。

　　杨过紧紧拥着怀中娇娆，虽胸中有些刺痛，却抵不过心中欢喜，正飘飘然间，郭芙忽然从他怀里钻出，鼓着嘴道：“不抱了。”

　　杨过拉着她不肯放手，口中不依道：“为何不给抱了？”

　　郭芙仰着脸道：“你把魂儿还给我，才给你抱。”

　　杨过一把又将她搂回怀里，知道现在跟她也讲不出什么道理，只好笑道：“好，还你。”

　　郭芙虽然醉得糊涂，却听出他言语中的敷衍，当即双手抵着他胸口，蹙眉仰着头瞪着他，似是在说：“你倒是还呀！”

　　杨过哭笑不得：“怎么还呀？”

　　郭芙当即骂了声“笨蛋”，说着伸出手一把环过他的颈子，踮着脚贴唇而上。

　　唇齿相接，杨过呆了一瞬，醉人的甜香与酒香相互缠绕着裹着唇舌扑面而来，冲得他一阵晕眩，未饮已先醉了三分。但也只呆了这一瞬，下一刻杨过已搂过她的纤腰，抵在溪边的一棵仅剩几许枯叶的垂杨畔，不容有一丝间隙的纠缠。

　　正在情浓之时，郭芙忽然又一把推开他，明眸带怒，出手还带了三分劲气。杨过怔怔看着她，未料这当儿她动起武来，还当她忽然酒醒，当即吓得额头渗出一丝冷汗：“怎，怎么了？”

　　杨过听着自己声音发颤，竟口吃了一下，忙咬了一下舌头，登时生出几分懊恼：“是你硬要来亲我的，怎么好像我做了亏心事一般？”

　　却听郭芙恼道：“不许你动。”见杨过不解得望着她，郭芙气恼地跺跺脚，续道：“我刚吸回来一点点，又给你夺回去了！你是故意的！”

　　杨过听得不由心中汗颜，他还是高估了郭大小姐的酒量，闻言眼珠一转，立马顺着她道：“分明是你方才贪心不足，将我的也吸走了，我迫不得已才要回来，你又突然打断，害我两魂四魄还在你那儿，完了完了，这下回不来了。”言罢一阵哀戚，蹲在地上捂着脸装起哭来。

　　他装得本就极像，郭芙看着清醒，实则醉得迷迷糊糊，当即给他吓住，忙道：“那会怎么样？”

　　杨过捂着脸□□：“还能怎样？活不成了！”

　　郭芙见他哭得伤心，忙安慰道：“莫哭莫哭，我还你，我还你还不成么？”

　　“真的？”杨过当即睁开眼，站起身来道：“那你乖乖地站好，可不许再动了。”

　　郭芙点点头，旋即又道：“可是你不许再把我的偷走。”

　　杨过当即举手，毫无诚意道：“我发誓。”

　　郭芙半信半疑，却果然一动不动的站在他面前。杨过眸中划过一丝狡黠，伸手轻轻环上她的纤腰，他动作太轻，郭芙微觉痒意，刚要拨开，却听他在耳畔轻声警告：“不许动。”郭芙闻言只得闭上眼睛忍耐，口中催促道：“你快些。”

　　杨过不由失笑，正在郭芙等得不耐，忽然觉得一丝凉意贴在额头，眉心，眼睛，鼻尖，嘴唇，下颔，一路向下，又轻又密地撩拨，实在叫她痒得厉害，到她忍不住想动时，耳畔却总不失时机地响起那声“别动”，带着微微潮热的声音顺着耳廓在她脑海里飘荡，惹得她脸颊一阵阵火烧，叫她羞恼不已，羞恼之余，还带着几分情不自禁地欢喜。

　　待到那缠在颈边的轻吻让她终于忍无可忍，耳边的声音又突然从身后响起：“芙妹，若有人趁你酒醉欺负你，你会怎样？”

　　郭芙正没好气，闻言便道；“揍他！”

　　那声音道：“轻点揍成不成？”郭芙心道：“自然是往死里揍。”只是还未及她答话，便忽然一个激灵，只觉后颈又是一个轻吻，但有一只滚烫的手突然贴在自己腰间，二者之间毫无空隙，一股摄人的热力透过那只手不断传到她小腹，每传一次便扯得她的心跳停顿一下。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杨过已将手探进她衣里，贴着她柔嫩的小腹，一动不动。

　　杨过也给这滑腻如凝脂的触感惊得呆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先前给歌璧情挑耶律齐的场景勾的本就无名火起，此刻郭芙在怀，不免有些心荡神摇，鬼使神差地就把手伸了过去。但任他如何色胆包天也就到此为止了，既不敢往上，更不敢往下，委实尴尬非常。想要放手，但郭芙身上的处子幽香却勾人的很，叫他实在舍不得放开，只好这样贴着，顺着她发鬓轻轻含住她灵巧的耳朵，暗自运功压伏着体内翻滚的热浪。

　　却不知他如此撩拨，郭芙体内亦是情浪滔天，她一妙龄少女，如何禁受得住？当即一阵头晕目眩，仰面就朝他怀里倒去，杨过张臂将她搂住，却见她如天鹅般修长的颈子透着诱人的桃粉色无力地靠在自己肩侧，口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喟叹，引得杨过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杨过顺着她身子慢慢坐在地上，颤着手刚要有所举动，尚还拿不定主意是乘胜追击，还是偃旗息鼓，忽然“哎呦”一声，后颈吃痛，疼得他登时清醒过来，捂着后颈回过头来。

　　却见是武敦儒倒拿着剑鞘正呆呆立在身后。

　　两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时都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大武见杨过黑着脸看着他，脸色都吓得有些发白了，他方才见杨过搂着郭芙，想也没想上去就是一棍，好在他还认得是杨过，若换了旁人，只怕是要一剑捅了上去。但此刻见了杨过，却吓得说不出话来，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半天，他才想起来的目的，忙喊了声：“出事了，师娘叫你快回去！”喊罢逃命似的跑了，跑时还趔趄了一下，显得分外狼狈。

　　他方才力气不小，杨过后颈吃痛，一时顾不得去追他，心中大骂：“真是好样的，下次，等下次！哎呦，等下次我叫上耶律兄，不把你打得哭爹叫娘我就把杨字倒转来写!”言罢却见武敦儒早已跑远，杨过轻叹口气：“你定是我前世冤孽，还不等你出手，已有人帮你揍了。”再低头看，只见郭芙粉面含春，呼吸均匀，却早已睡了过去，不知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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