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接二
富丽堂皇的会客厅里。
明亮的阳光照进来，空气里弥漫淡淡的檀木香味。
跟在警察身后走进来的部曲看到女仆竟然还在化妆，真不知道那张小脸上要涂抹多少胭粉才能让她满意。
大概她是永远不会停下来，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化妆。
与女仆隔着张茶几的沙发上，厨师不断搓手难以掩饰紧张，坐立不安地看向部曲，眼神里充满希冀和某种掩藏极深的恐惧。
他的旁边，身高体壮的园丁紧闭双眼蜷缩着躺在沙发上，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信心满满的警察几乎是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园丁旁边，严厉地说：“你就是凶手！”
像是要依靠气势就让犯人伏法。
他如此笃定园丁是凶手的缘由在于地毯上没有血迹。要将沉重的尸体搬运到画室里，只有园丁能做到，老迈的厨师不可能搬动尸体。
惊魂未定的厨师吓得心脏都停顿片刻，连忙逃到女仆旁边坐下。
他竟然一直跟凶手坐在一起。
厨师满头大汗，紧张得手脚发抖。他不停地用袖子擦拭汗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汗水蒸发的味道、盐醋调料和隔夜衣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难以言喻的臭味让女仆皱眉，不满地瞪向厨师。
平时谨小慎微惯了的厨师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脸上挤出抱歉的笑容坐到管家旁边。
见到厨师退让，女仆像是炫耀胜利一般微微昂头，继续在脸上涂抹胭粉。
粉末荡到空气里，落到地毯上。
女仆背后有精致的桌椅，供在会客厅里闲聊的客人们享用下午茶或是甜点。虽然很久没有访客，桌上还是时常放着精致小点心和茶水，每天都会更换。
沉浸在红茶美味中的管家没有在意厨师坐到旁边，继续不慌不忙地品着红茶。这种做派让厨师感到安心，抓起几个甜点塞进嘴里，又倒下满满一杯红茶一口饮尽。
粗鲁得如同牛嚼牡丹的举动让管家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话。
闻到熟悉茶香，部曲心头像是被芦苇草不断撩拨。心痒难耐的她坐到管家对面拿起茶壶满怀期待地倒下。
茶杯里空空荡荡，没有她所期待的红茶溢满。
掀开茶壶盖，部曲看到茶壶里面空空荡荡，没有半点红茶。
失望。
事情不如警察预料，园丁安静得像是木头，其看似负隅顽抗的姿态让警察很恼火。
耐心被慢慢磨灭，他将园丁拽起来贴着脸问：“你是不是凶手？！”
铁青的脸让警察吓得松手，园丁像木头一样僵硬倒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没有呼吸。
胆小的厨师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跟我没关系。”警察慌乱地后退，不断摆手解释这不是他的错。
又一具尸体。
没有时间纠结红茶，部曲跑到园丁尸体旁边。她蹲下来仔细观察，发现园丁的死状跟胖女人很像。
他全身没有明显外伤，肌肉僵硬没有弹性。
紧闭的双眼像是用胶水粘住一样，部曲怎么用力都无法推开。
这种状态让部曲想起小时候见过的老鼠。
小时候在野外，她见过一只老鼠经过井边的时候突然就僵直不动，倒在地上。觉得好奇的部曲走过去看，才发现那只老鼠已经死了。
附近也没有什么陷阱，更没有老鼠药。
询问有经验的灭鼠人之后，部曲才知道它的死因竟然是惊吓过度。
仅仅因为井边的一根绳索，一根不会动且毫无威胁的绳索。
曾经从蛇口中逃脱的老鼠误以为那是危险至极的蛇，为此反应过度反而被活生生吓死。
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园丁不会是凶手。
真正的凶手不会如此胆小，更不可能做出吓死自己的蠢事。
嫌疑人名单就此缩减一名。
剩下的嫌疑人里，只有管家嫌疑最大。
部曲回头看见管家还在悠闲品茶，心里越来越怀疑。
警察慌慌张张的近乎央求地问：“怎么回事？”
“死了。”部曲回过神摆摆手站起来。
能问出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显然警察已经被吓得失去冷静。
部曲坐到女仆旁边开始思考凶手这样做的动机，至于是怎样做到的她一点都不关心。
目标由始至终没有变化，部曲要找到凶手从麻烦里脱身，其他事情并不重要。
听到部曲随口的敷衍，警察心里的慌乱没有半点疏解。离奇死去的园丁让他感到害怕，害怕自己也这样不明不白死去。
毫无价值。
阳光照到身上都无法驱走他心中的寒意，会客厅里就像是阴森的墓地一样令人不适。他掏出手机给距离打电话，不在乎功劳会被谁分摊，只想让自己更安全一点。
忙音。
嘀嘀嘀的声音响了很久。
打不通。
不知道是哪里出现问题，恐惧一点点攥紧他的心脏。
心烦意乱。
一种甜腻的味道让部曲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女仆对发生的一切满不在乎，认真地给脸上涂抹胭粉，时不时荡起粉末飘到空气里。
部曲开始头痛，头痛欲裂。
看到部曲面色苍白，管家关心地问：“您没事吧，要喝杯茶吗？”
“没事。”部曲忍着头痛站起来打开窗户，闷热的空气涌进来，让她感觉好受一些。
“我可以走了吗？”女仆收起胭粉站起来，“一会儿还有场重要的面试。”
“不行。”
警察和部曲异口同声道。部曲看警察恢复了一些精神，示意他继续说。
“你们都有嫌疑，不能离开这里。”
出不去的女仆生气地坐回沙发上，打开胭粉盒继续往脸上涂抹。
粉末荡到空气里，落到地毯上。
像是在宣泄情绪一般，比之前更甚。
看到女仆任性的模样，部曲皱皱眉头，感觉有些不对劲。
听到不能离开这里的厨师突然情绪崩溃，跪倒在地上不断颤抖。他又哭又笑，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走到打开的窗户旁边，部曲打开手机给警局打电话。
或许是因为信号没有门窗阻拦的关系，电话很快接通。部曲把手机扔给警察，让他联络警局增派支援。
说明情况，得到确切保证的警察恢复信心。
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把手机丢给部曲，警察拿起椅子搬到门前坐下。
他要紧紧盯住房间里每一个人，等待警局的支援。
这样危险的罪犯绝对不能逍遥法外。
感受到心中使命感的警察无所畏惧，眼睛像鹰一样来回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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