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亡族

　　“可就算你说的情况我有，”笔鷟说道，“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羽族公主所特有的呢？”

　　唐苏无奈道：“笔鷟，别傻了。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你心里不会不明白吧？你只是不愿意有这身份。”

　　低头沉默许久，她走了。。。

　　顾梅将听到的一切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沐凌风，他只听不语。

　　而军营中，笔鷟与羽族有关的事情愈演愈烈，就连皇帝都问了沐凌风很多次。

　　沐凌风对此不加解释，无论谁问都只会得到一句绝无此事。

　　他确实不喜欢解释，但这样的答案对于众人来说却还是过于苍白无力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份的原因还是因为顾梅，又或者是因为什么别的，笔鷟与沐凌风也越走越远。从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话多，变回原先的冷面。

　　她迷茫，她彷徨，她不知所措。可在这种时候，没有一个人来帮她走出这无尽漩涡。

　　那几日，仿佛天空都是黑暗的，呼吸都带着九分浊气。。。

　　后来，笔鷟离开了军营。人羽边境，她徘徊了整整七日。有人收留她，但因为不知道她的身份，就给她讲了好多事实。比如羽族的确切伤亡，比如人族的残暴。

　　直到那时，她才深刻的意识到：她一直希望他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她不希望他因为她而改变自己的梦想，但殊不知，她才是他最大的绊脚石。

　　再后来，凌找到了笔鷟，就在落洛悬崖那里。

　　笔鷟知道他想解释什么，可所有的解释在她看来都是无用的。她是羽人也好，她不是羽人也罢。只要大家这么认为，那她就是羽人，就是叛徒，就该死。

　　既如此，那自己何必让他为难？死，或许是这世上最简单的逃避了吧？

　　可是，展翼劫不是死，只是痛，痛彻心扉，便是解脱。。。

　　笔鷟照着记忆飞回了羽族皇宫，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大臣们还在朝堂上议论不止，羽族百废待兴。而这些，都要由笔鷟扛起来，因为她是公主，站的越高，牺牲的就越高。

　　面对大臣的种种质疑，面对当下的种种祸事，笔鷟别无选择，只有踏上羽阚的老路：亲自上战场。

　　这将代表着羽族与人族最后的较量，因为羽族皇室现在只剩她一人。要么她死，要么稳住人族。这也代表着与昔日的师兄、夫君为敌，代表着沐凌风就是娶了个叛徒。所以这不仅关乎羽族的存亡，如果人族皇帝心情不好，那就会牵连整个沐府。

　　可她别无选择。。。

　　羽族进攻，沐凌风被迫上站应敌。可看清对方主帅的样貌，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们羽族到底有什么错，竟落得一个灭族的下场。”

　　沐凌风不回答，她只管带着士兵进攻。可士兵们怕惨了那粉末，所以只有她一人冲了过去。所以，这是两个主帅的斗争，是一对夫妻的打斗。

　　两人真的打起来，但羽蝶却是自杀，她只留给他一句话：“好好活下去。”

　　羽族大势已去，但杀了我，或许你就安全了，整个沐府也安全了。。。

　　羽族公主一死，羽族的主心骨也没了。危急之下，众大臣撺掇着派到人族一名求和的使者。不顾一切条件，只求留下最后的子民。

　　可那偌大的军帐、十几名将军，却只有沐凌风一人主和。皇帝此行目的就是歼灭羽族，又怎会放手？谈条件？他的条件就是亡了羽族。

　　最后的战役沐凌风没有参加，他一病不起，皇上准他带着顾梅先行回家。

　　沐府。

　　沐母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了儿子儿媳回家，可沐凌风带回来的确实另一个姑娘。

　　“凌儿，怎么回事？”沐母一直张望着，“小鷟呢？她又是谁？”

　　沉默许久，沐凌风回答：“鷟儿，是羽族的公主，死了。”

　　“什么？”沐母吓坏了，“不是，怎么会？她。。。一尸两命吗？”

　　沐凌风一愣，顾梅却反应过来了，“她怀孕了？”

　　“是啊，”沐母回答道，“走的时候刚一个月，现在应该快两个月了。”

　　沐母抓住沐凌风的胳膊，颤抖着问：“凌儿，你告诉娘，到底怎么回事啊？”

　　顾梅看了看沐凌风，可他却是一副颓废样。

　　“娘，”顾梅解释道，“您不要问了，嫂子的事情，谁也不希望会发生。我是您的女儿，沐柔。咋们先进去吧，娘有什么想知道的，一会儿女儿再单独给您讲。”

　　“柔儿？你是柔儿？”沐母激动万分，“我的柔儿回来了？”她赶紧掀开沐柔的袖子，果然有个云朵型的胎记。

　　沐凌风不理会两人的种种母女情深，自顾自地回房了。

　　笔鷟在人族是叛徒，人族不允许给她办葬礼，即使是沐府也不能。笔鷟在羽族是空气，羽人为了求和也不允许给她办葬礼，即使是曾经她身边的人也不能。

　　而她的尸身，还是沐凌风当时偷着埋进土里的。没有棺材更没有墓碑，这就成了她的归处、结局。

　　沐轻风知道笔鷟不仅没有回来还是这种结局之后，疯狂地为她抱不平。他不再理会沐凌风，一旦理会也是恶语相向。

　　沐凌风不解释、不反驳，只是有气无力地告诉沐轻风：“如果，早知道，我怎会去争。“

　　沉默许久，沐轻风再也不为难他，但每次远远看见他时，沐轻风都会避开。

　　沐柔倒是经常安慰沐凌风，可这已经于事无补。

　　或许是因为沐轻风的话又或者是什么别的，沐凌风在回来后的一个月内选择了自尽。

　　家里有弟弟妹妹，武林上更有白默，他没有牵挂了。

　　她曾经为自己默默承受了那许多，现在他也该去陪她了。虽然可能已经追不上她，但还有来生。

　　他知道，其实那天她离开不是没有原因的，归根结底不过是自己的那句话伤透了她的心。

　　她只是想羽族好好的，这样无论她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羽族公主，只要羽族好好的，那就都没事。

　　可沐凌风怕皇帝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肯放过一个的思想，他怕自己连累她，所以在她声声质问之后，他告诉她：“别说了，合离吧。”

　　定是这句话压垮了她，定是自己逼她，自己为什么不和她站在一起？没有她，武林盟主的位子再坚固又如何？

　　如果自己不是沐凌风，如果自己没有父母那期望，如果自己不当武林盟主，那结果一定会好很多吧？？

　　“下一世，我定以一个合适的身份，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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