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安睡
宝座上的奥古斯塔此时却不能分心，他明白这时候需要做的是什么：他必须冷静，哪怕自己明明地知道：所有自己的将士正在一个一个倒下，他也绝对不能动摇。
奥古斯塔坐在那里，似乎是要刻意让自己清清楚楚地观看帝国在此时惨烈的一幕：无数人血流成河、尸堆如山、烈士在用性命护卫他——他们的皇帝：奥古斯塔。
此时，奥古斯塔瞪着眼凝视着自己正对面，皇宫的大门。泪水在他的眼底打转却没有流出来，他咬紧了牙，硬生生地吞下一次又一次的呜咽。他不能哭泣，作为一国之君，他明白自己在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再和以前一样软弱。
宫殿里此时已经没有一人，奥古斯塔的卫队也没有留在他的身边。他孑然一人，独自正襟危坐在自己的皇座上。
那是一张用象牙和精金打造的宝座，座位有三层台阶，铺着红色的毯子，那毯子是用极其珍贵的材料纺织的。王座台阶的左右两旁各有三只象牙雕刻的狮子，狮子洁白如玉，每一只狮子的胸口上都镶嵌着极珍贵的红宝石。狮子的样式和大小一致，全部都坐在王座的左右两旁，表情却栩栩如生，似乎准备随时怒吼咆哮。
奥古斯塔抚摸着自己王座的把手，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核心教廷帝国的荣耀究竟是用什么换来的。那不是天真的梦幻，钢铁与奥术的奏鸣曲；帝国的荣耀，使用无数人的鲜血与性命铸就而成的，他的宝座底下：是无数阵亡将士的骸骨和英灵，而身为奥古斯塔家族的子孙，他本人正坐在其上，掌控并凝视着帝国的未来。
儿时的天真终于开始从奥古斯塔的心中渐渐消失，他此时越来越明白自己的责任：不仅仅只是对自己的家族，他所担负的，是无数为他和他的家牺牲的英雄的生命，以及他们用自己的血给奥古斯塔和他的家族铸就的帝国。
没有一个人理应如此、没有一个人理应为自己的天真和任性买单。无论是谁：他的百姓、他的士兵，还是他最信任的将军达特尼奥，亦或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柯利尼乌斯。
奥古斯塔为自己过去的懦弱后悔不已，他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下手终结这一切，因为如果他早一点面对这个事实，他就不会让帝国陷入这种空前的危机。
想到这里，奥古斯塔的心中无比懊悔，可是他并没有因为懊悔有任何一丝的抱怨，也没有哭泣。
“记住这一天，奥古斯塔！”他狠狠地咬着牙，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他摘下了自己的皇冠，将他放在了王座之上。
“我若胜利，我必再来承受此冠。”奥古斯塔对自己说，“我若失败，则我心甘情愿将此冠交予更适合之人，并且亲手奉上。”
说罢，他转过身，消失在了宫殿的深处。
外边依然是一片战火……皇宫依然在震撼……可是……却是在一片寂静声中……
一切似乎都在等待着那一位“更适合”的人的到来，皇冠静静地躺在宝座之上，等待着命运所选出的那一个可以承受这重量的国王……
一直到了晚上，敌人的军队才终于如同退潮一样从城外，从皇宫前方消退下去。黎伦收起自己的战刀，他的浑身上下溅满了敌人的鲜血。而与他一起同来支援的士兵则大有损伤，之前如手术刀一样的攻势虽然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划开道路之后，紧接下来的苦战却的的确确让这些身着轻甲的骑兵们吃尽了苦头。凌厉的剑刃在面对重装的武士时很难起到作用，而若非黎伦一直催逼着自己，顶着耗尽气力的危险释放强而有力的奥术并且又有在他们身边奋死抵抗的残留在外边的王宫的亲卫军，他们此刻也许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之前杀得昏天黑地，猛然放松下来的黎伦这才感觉到一阵头晕眼花，险些站立不住的他急忙让士兵扶住自己。他们立刻建立起来了防御阵地：数杆魔弹步枪被发送到了凡能使用枪支的人的手里，其余的人则原地休息，警戒待命。
黎伦把自己的军刀插在了地上，刀刃上的符文闪烁着幽蓝的寒光。他放松地坐了下来，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稍微吃了一点东西，黎伦就再一次站了起来，开始巡视这一道防线。即便这一道防线并没有多么大，可是处于指挥官的本能，他依然起身警戒他带领的的士兵让他们警醒点。
“都睁大了眼睛，千万别看走眼了。”他鼓励把守的士兵说。
士兵一个个都答应了，并且备战等候，以免敌人突然来袭，自己又措手不及。
穿着重铠甲的骑士们也没有一个人脱下自己的盔甲，他们每一个人都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在夜里醒来再次扑上前去与叛党决一死战。
黎伦回过神来，看着背后一那一道笼罩在皇宫之上的屏障，此刻在夜色的衬托下，它变成了一个闪着幽暗深邃之蓝光的珍珠。
黎伦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已经安心许多了。
现在对于每一个战士而言，最大的希望就是等到天明。
“把守阵地！我们寸步不离！”黎伦对自己的士兵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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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的争夺战也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忒缇斯在残酷的拉锯战中几乎是腹背受敌，之前的南门已经落入了敌手，而从那里涌来的敌军与和东门的敌人从前后包夹忒缇斯和她的部队，在一片敌人的**中，忒缇斯的部队几乎变成了一座孤岛。
然而敌人显然低估了忒缇斯这位被达特尼奥授予他麾下首席骑士的女骑士，他们更低估了这位女骑士的决心和她的领导力以及她的勇猛。在她的率领之下，军队变得如同精钢打造的厚重盾牌，而盾牌的后边隐藏的却是锋利的宝剑。
忒缇斯硬生生地在敌人包围她的时候把一场处于劣势的防守战，几乎打成了一场反包围，而突入起来得奥术师安东尼奥则让这场战斗几乎变成了对乱军的歼灭战。
原来安东尼奥早就已经做好了预备，早就准备好了力量。奥术师和机甲的支援及时到达，敌人在意想不到的攻击下自己反而陷入了被包夹的状态。于是在安东尼奥大军的突然袭击下，还没有多久就一个个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了。
战场上最后剩下了满地的战利品。
“看起来你这里最近不错？”军队收缴战利品的时候，忒缇斯对安东尼奥说。
“还不错，不过这一次的确出乎预料。”安东尼奥回答，“叛变得还真突然，我们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个玩笑，或者说……应该是政变，而不是‘武装起义’。”
忒缇斯耸了耸肩。
“别闹了，赶紧警醒点，你需要休息。”她对安东尼奥说。
“奥术师永远需要休息。”安东尼奥笑了笑，收起了自己的佩剑……
经历了整整一天的长途跋涉，夜幕降临的时候，布里希特和她的军团已经推进到了几乎一半的路程。
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要顺利：之前看起来似乎是要阻拦他们的关卡不知道为什么被突然间被清理过了一样，里边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所有的建筑却都完好如初。没有一具尸体，没有血，没有战斗过的痕迹。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在悄然之间发生的，似乎那里的人进行了一场完全和平的大撤退，而只留下一栋完好的建筑，以及许许多多的军需补给。
将整个哨卡扫荡了一遍之后，布里希特的军团心满意足地开始了接下来得行程。可是只有布里希特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她不时地回过头看那一栋已经空荡荡的要塞，感觉自己的后脊梁一阵一阵地发寒，仿佛有什么锥心刺骨的恐怖的东西曾经出现在那里过，然后所有的人在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这简直太安静了……”布里希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的确是太安静了，安静的就像是所有人在睡梦中蒸发了一样，再也没看见白天。安静的如同深渊里的死亡，宁静却处于极为深沉的黑暗。
某种似曾相识的气氛不停地回荡在布里希特的脑海中，在一片沉寂的要塞里，她感觉似乎在某处、某个无人注意的黑暗角落里，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监视着他们。这感觉让她喘不过来气，憋在胸口的恐惧和紧张让她觉得自己随时可能昏过去。那是一种犹如死亡一样的寂静，安静得连生命都得在这当中死去。。
紧张难熬的布里希特急忙率领部队离开了要塞，带着成车的物资，可是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那种即便是在烈日之下也依然渗到人骨髓中的阵阵寒意却依然让布里希特难以释怀。
那就像是隐藏在黑夜中的猎豹，随时准备扑上去猎杀自己看到的猎物。然而这只豹子似乎不知道因为什么，很知趣地绕开了他们，给他们清理了路障，又留下了东西，自己则心满意足地裹挟着打来的猎物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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