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皆在
飞兰面色微微热了起来，有些胆怯地垂下了头，身形离桌子远了些，垂头敛下视线，飞兰应声：“你说的对……”
闻声，莞尔点了点头，伸手将大的笼屉盖在了桌上，将那些饭菜都盖住，回身指了指外殿的门栏处：“我还要帮娘娘整理衣箱，你若有空，可以将那门槛子边敲两下吗？”
“我今日见娘娘出门，险些被绊到，本想着明日再打算，瞧着娘娘这会儿子出了门，早些弄了更好。”
顺着莞尔的视线看向殿门槛处，飞兰下意识张口想要说什么，只顿了一下便收了思绪，只留下一个“好”字出口。
两个女子，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倒也是一般安静做了好一会儿的事情。
末了，飞兰收了手里的动作，抬眼看看殿内一直认真做事未说话的莞尔：“莞尔，龙子死于腹中，那宁嫔娘娘她，岂不是危在旦夕……”
这一次，飞兰的话未说话，便对上了莞尔探究的视线。
话音在唇口边止住，飞兰又是一副局促的模样，静静地看着莞尔，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莞尔视线中带着浓烈的打量，深深看了飞兰一样，收了视线，将桌子再度重重擦了擦，声音里带着一些听不出的奇怪情绪：
“你偷听？”
眸子都是睁大，飞兰下意识向后撤了两步，脑子一热，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宁嫔娘娘的事，我方才只同娘娘通报了。你不在殿内，是如何知晓的？”
莞尔语速并不快，可每个字都是说到了点子上。
“我方才只是……”飞兰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稍稍的打探，便被莞尔抓住了漏洞。
“我们为婢，怎可偷听主子言语？”
“飞兰，你是从皇后殿里出来的，怎么会连这般简单的道理都忘了？”
莞尔的言语并不严厉，眉头微皱着质问飞兰，视线中，交杂着不解。
飞兰的头深深地垂着，两手背在身后死死地扣着，依旧如她平时的模样，一言不发。
见状，莞尔缄口了片刻，沉了沉心思，垂眼看向飞兰已经整好的门槛，声音柔弱了些许：“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娘娘的。”
“只要你以后别这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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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身子刚好，可走慢些。”
红苕跟在姚清身后，脚步急急跟着，心头满是担心和急切。
前头，姚清满面严肃，脚步越发快了起来。
红苕纵然急切，可看着主子一脸严肃的模样，再不敢多言语，迈步赶紧跟上。
远远的，宁安宫三个字入了眼。
不待姚清二人走近，殿内，女子的哭喊声已经是穿破天际，入了姚清的耳。
脚步瞬时顿住，姚清眸子睁大，看了一眼宁安殿三个字，再没有任何的停留，径直向着宁安宫内奔去。
若再这样下去，宁嫔会死的！
脚步刚迈入宁安宫内，姚清视线清明，飞快扫看过面前的人群，继而规规矩矩行礼：“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成将军。”
姚清心头已是推算了，此时此刻，皇上和皇后在宁安宫并不奇怪，可她没有想到的是，成陌，竟是也在。
声音里一片沙哑，姚清规规矩矩行礼，直到皇上允了可以起身。
姚辙坐在外殿的高位上，眉头紧蹙，视线里是少有的怒意，注意到姚清沙哑的嗓音，抬眸凝看姚清一眼：“你受寒了？”
姚清正思索着下面要如何开口，没有料到皇上会问自己话，视线余光下意识投向成陌，规矩应声：“一时大意所致，已是快痊愈，劳皇上费心了。”
看这样子，成陌并未把自己跳湖救人的事情告诉皇上。
赵瑶坐在姚辙的身旁，面色平静，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身形端坐着，视线淡淡然看了姚清一眼便敛下，再没有多余的情绪。
成陌则是站在最远处的窗前，背对着众人看向窗外，无人能够看见他面上的神色。
姚清立于高位下，余光不自觉得向着成陌看去，心头情绪，苦涩翻涌。
内殿，宁嫔的哭喊声，再度尖锐而起，直刺姚清的耳膜。
姚辙心底的怒意已然一阵一阵翻涌而上，按压在桌上的手一点一点用力攥紧了桌角。
赵瑶单手撑在案桌上，抬手轻轻拂过自己额前的碎发，侧过眼看向姚辙，平缓的声音低低而起：“皇上，宁嫔这样哭闹下去也不是办法，让接生嬷嬷，强行产出吧。”
“这皇子许是同宁嫔没有母子缘分，强留，是留不住的。”
言语到后一句时，赵瑶挺了挺身子，似是故意一般，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度。
姚清敛下的眸子里顿时划过一阵浅怒，赵瑶这女人，明知晓宁嫔丧子悲痛，此刻却还要恶语相向。
“不不不！！！！皇上！我的孩子没有死！！！他没有死！！！”
“没有！！没有！啊啊啊啊！”
内殿，床榻上已然是一片狼藉，宁嫔躺在床上，两腿被绑带吊起，两手胡乱地抓挠着，床榻前，同样一片杂乱。
打碎的茶盏碎片，撕碎的枕头以及被褥，还有，跪在床榻前动也不敢动的四个丫鬟。
稍远一些，接生嬷嬷垂着头站着，身形有些发抖，脚步丝毫不敢上前。
哭声、尖叫声，痛苦的辱骂声，皆是从宁嫔口中而出。
直听得姚清心头狠狠纠起。
说到底，现在的宁嫔，只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
赵瑶面不改色，嘴角隐隐勾起一个浅笑：“皇上，臣妾也是为了宁嫔妹妹着想……”
“滚开！不要碰我！！！我的孩子没死没死！！！”
不待赵瑶的话说完，殿内，宁嫔尖锐的叫声再度而起。
袖中的手死死攥紧，姚清快速地看过皇上皇后一眼，一言未发，径直抬步转身，向内殿而去。
一直守在一旁的诺德面色厉稔，刚要开口唤住姚清。
却是见皇上已是抬了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余光随着姚清的动作而动，赵瑶面上的笑意，隐隐浓郁了起来。
窗边，成陌的视线始终看着窗外，并未有人注意到，他那缓缓攥紧的大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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