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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115章 鲁家


  赏蠢作者一口饭吃~


  这辆马车也是自武陟山半山腰下来的,  那人先前他在念恩阁时也见过。


  “苏墨,  你们在此处等,  我去借马车。”褚逢程朝白苏墨道。


  顾淼儿也从马车前绕了过来,眼见褚逢程朝那辆马车走去,顾淼儿心中才松了一口大气:“幸好,  我还以为真要骑马回去呢。”


  她又不会骑马,  若是真要骑马回京,  还需得有人牵着马走。


  等到京中至少也得夜半了。


  顾淼儿庆幸:“天无绝人之路。”


  白苏墨嘴角勉强牵出一丝笑意。


  眼见褚逢程上前,  对方一身戎装,  眉间透着威仪,  又有佩剑在手,  是军中之人,  肖唐赶紧跳下马车:“军爷好。”


  语气里甚是讨好,也一脸笑意。


  民不与官斗,尤其是这军中之人,  更是惹不起。


  小心驶得万年船。


  褚逢程礼貌朝他笑笑,  又拱手朝钱誉道:“昨日暴雨,  山道滑坡,马车刚才陷到深沟里断了承重横梁,  走不了。武陟山僻静,  这是下山唯一的路,  车上尚有几位姑娘在,  若是牵马下山夜路可能不安全,  不知可否方便借公子马车一用?”


  褚逢程看向钱誉。


  钱誉余光轻轻瞥了瞥他身后,  片刻,嘴角才微微勾了勾:“方便,马车够大。”


  褚逢程顿了顿,


  稍许,才拱手道谢。


  两人眼中都有不明意味。


  褚逢程看了看他掀开的衣领,钱誉装作未见。


  听到钱誉同意,于蓝折回告诉白苏墨和顾淼儿等人。


  顾淼儿就差欢呼雀跃了。


  肖唐这才凑到钱誉身后,悄声笑道:“少东家,这回要与顾小姐共乘了……”


  钱誉恼火。


  ******


  许是因为钱誉先前那句慢悠悠的“马车够大”,褚逢程以为他要一同呆在马车之内,终究是借人马车,对方若不会骑马也不能将人赶了去。


  车内都是女眷,若只有钱誉一人自然不合礼数,褚逢程便也跟在平燕和缈言身后上了马车。


  谁知,等他入了马车内,钱誉却干脆同肖唐坐在一处。


  “少东家……”肖唐朝着身后挪了挪嘴,意思是顾小姐还在车里内,他怎么不进去,多好的机会呀。


  钱誉一折扇打重重在他头上,“仔细了驾车,前车之鉴方才不是见过?”


  也是,肖唐不敢分心了。


  肖唐正欲挥鞭,褚逢程却又撩起帘栊出来。


  马车内都是女眷,他先前是以为钱誉要待在其中,钱誉衣领半敞,与女眷在一处多有不妥,他才特意跟去。眼下,若是只有他一个男子,待在其中同样不便。


  顾淼儿倒是乐意见到他上马车,但见流知,平燕,缈言等人眼中不免略带诧异的目光,褚逢程心中清楚,应是误会他别有用心了。


  众人目光中,褚逢程只得尴尬下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褚逢程才跃身上马。


  他看不到钱誉嘴角的笑意,也不知晓对方是否是有意摆了他一道。


  钱誉折扇打开,在胸前慢晃晃得摇了摇,唇畔似笑非笑。


  “少东家笑什么?”肖唐不解。


  钱誉悠悠道:“好笑之事。”


  片刻,脸色又耷拉下来:“不是让你好好驾车吗?你看我做什么?”


  肖唐怄得很。


  ******


  回程路上,顾淼儿同白苏墨依旧猜字谜。


  白苏墨不时看向帘栊外,心有旁骛。


  顾淼儿见她并无多大兴致,便也所幸不嚷着要猜字谜了。


  眼下就有现成的话题,她兴趣自是要大得多:“白小姐,同我好好说说,这褚逢程是怎么回事呗?”


  顾淼儿惯来有韧性。


  白苏墨奈何笑了笑,所幸将同褚逢程认识的前前后后大致说与顾淼儿听,也省得她日后再做些风风火火的撮合之事。


  “所以,褚逢程心中是有白月光的……日后,你也勿再行浮夸之事撮合,省得我同褚逢程两人都下不来台。”


  顾淼儿意兴阑珊:“可我还是觉得褚逢程很好呀。”


  白苏墨笑笑:“我又未说他不好。”


  钱誉眸间微滞。


  马车不似国公府的那辆,几人习惯了国公府先前的马车,不知晓声音自内传出,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顾淼儿笑开:“是吧是吧,苏墨,其实我觉得,这世上长得既好看又低调专情的男子才最为难得。若换作是我,只要这人是值得托付的,白月光便白月光好了,余生尚还漫长,只要心意相通,相互扶持,终有一天,做了他心头那颗朱砂痣,什么白月光便也消退了。”


  屋中皆是笑声。


  呵,钱誉心头戏谑。


  却是莫名,想听白苏墨如何说。


  钱誉手中折扇都停了晃动,仔细待着,片刻,她的声音传入耳际。


  “有道理。”


  钱誉眸色沉了沉,脸上神色也似淡了下去,嘴角揶揄。


  心头白月光?


  他怎么就不信?


  大家都是男子,褚逢程眼角眉梢里藏着的意味,还有种种行径意图看在眼里,他又不瞎,这等欲擒故纵的手法,大凡也只有这种没脑子的深闺女子才会相信。


  他还道她与顾淼儿之类有何不同……


  钱誉收了折扇,又听白苏墨的声音自马车内传来。


  “你是话本子看多了。”白苏墨微微笑道。


  顾淼儿哑然。


  白苏墨悠悠抬手,单手抵在下颚处,优雅妩媚:“你我本都如此好,又值大好年华,自有骄傲,为何要寻一个心中有白月光的人?要做,便做旁人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觅得真心喜欢之人,才真正不负韶华。”


  白苏墨嘴角微扬,轻颦浅笑,犹若清风霁月一般。


  流知赞许笑笑。


  顾淼儿眼前一亮:“就是就是,我们本就很好!为何要屈就自己?自然值得最好的!!”


  桓雨和平燕,缈言几人闻言纷纷笑开。


  钱誉眉间微舒,唇瓣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眸间隐隐一抹深邃幽蓝。


  顾淼儿说过请开光额佛珠需虔诚,要一两个时辰。


  白苏墨没有一道。


  后苑的厢房前有苑落,流知沏了热茶奉上。白苏墨便在苑中的竹椅上看了一会子的书,雨点清浅滴在苑中的青石板路上,如画卷般娴静。


  苑中多栽菩提树,大叶黄杨,并着不少四季常绿的植物。大雨过后,叶子的香气并着泥土的清新味道一道翻了出来,倒是处能清心的地方。


  白苏墨手中又翻过一页。


  流知上前添水,她正好端起茶盏。


  她见流知忽得转眸看向前殿处。


  “怎么了?”白苏墨好奇。


  流知笑道:“小姐,前殿似是在唱诵经文。”


  唱诵经文?白苏墨倒是放下手中的书卷来,她少有来寺庙,只知晓做法事的时候会庄严得吟诵经文,却并未见过唱经文。


  爷爷征战沙场惯了,不怎么信佛,太后却很是尊崇。太后寿辰,她手抄了《金刚经》敬献,太后喜欢得不得了。她早前以为佛经枯燥,手抄下来,才觉译本字里行间的通透与惊艳。


  流知一句话,她来了兴致:“流知,去看看。”


  流知微笑应好。


  刀剑煞气重,容光寺是佛门清净之处,国公府的侍卫除了一两人外,大都卸了刀剑,换了便服,除了身姿挺拔,眉目间犀利英气之外,倒与旁人的香客无异。


  这个时辰,大殿的信徒很少。


  几排僧人双手合十,在大厅中闭目唱诵。白苏墨听不见,亦能感受其中神圣庄重。


  一位沙尼上前:“施主,殿中正在唱诵诗文,若是要拜佛祖,怕是要等上些时候。”沙尼见她似是并未有要离开的意思,又见她身后又有侍从和婢女跟着,想起方丈早前才能说今日寺庙中有贵客到,怕是就是眼前的施主了,沙尼又道:“阿弥陀佛,施主若是想在一侧听诵佛经,可随我来,只是……”


  沙尼看了看她身后的侍从,有佩刀者,也有未佩刀的,大殿中此时正在诵经,恐怕多有不便。


  白苏墨颔首。


  流知会意,让跟随的侍从侯在殿外一侧。


  沙尼便领了白苏墨到诵经的后排。途经之处,并未有一人抬眸看他,心中有佛,便于诵经时安心侍奉,心无旁骛。


  入乡随俗,白苏墨亦学着前排沙尼模样,跪坐在蒲垫上,双手合十,看向明镜台上的佛祖像。周遭皆是唱诵佛经的声音,她耳中却是寂静空灵。


  白苏墨想起早前秦先生所问,若是能听见,最想听到什么声音?许是此时气氛使然,白苏墨心中虔诚,“佛祖显灵,苏墨希望能听到爷爷的声音,听到世间万物之声,得偿爷爷毕生所愿。”


  恰逢梵音止,众沙尼抬头,朝佛祖叩拜。白苏墨也收起手中的双手合十,跟随拜了拜。


  殿中的沙尼陆续起身离去。


  “小姐,慢些。”白苏墨已跪坐了些时候,流知怕她跌到,上前扶她慢慢起身。


  殿中有高僧前来:“阿弥陀佛,白施主。”


  白苏墨礼尚往来:“缘空大师。”


  她同淼儿晌午至容光寺,是缘空大师同方丈一道来迎接的,她便认得了。应是常年侍奉佛祖的缘故,缘空大师面容和善,很容易让人亲近。


  “阿弥陀佛,贫僧先前见白施主虔诚,佛祖定会保佑白施主听觉能早日恢复。”


  “借大师吉言。”白苏墨莞尔。


  言辞之间,殿外有嘈杂声音传来。


  缘空和流知纷纷转眸,白苏墨也顺着二人目光看去,大殿之外确实有人匆匆走来,脚步急急忙忙连走带跑的,似是已然满头大汗,边跑边回头看来时的方向,有些喘气,整个人有几乎不修边幅。


  “有人没有?!老子要出家。”他嚷得大声,且自入殿中起,目光便不停朝殿中搜索。由于体格粗狂,几个小沙尼都没有拦住,就直奔这殿中来。


  因是寺中之事,国公府的侍从并未上前拦着,确认白苏墨安好,便有两人跟随入了殿中至白苏墨身后,其余之人在殿外并未多动弹。


  “你!是不是能剃度的!”那彪形大汉直奔着缘空而来。


  “阿弥陀佛。”缘空大师朝白苏墨点了点头,便往那彪形大汉处去。


  彪形大汉见他身披袈裟,穿着又与周遭普通和尚不同,应当是这里主事的和尚,彪形大汉窃喜:“大师,我要出家,赶紧帮我剃度。”


  平燕和缈言面面相觑。


  都说出家人要四大皆空,这人哪里像诚心出家的模样?


  还不知道来做什么的,安得什么心?


  “阿弥陀佛,”缘空上前:“施主不似一心了断尘世之人,为何要出家?”


  那大汗一面看他,一面看看身后,似是生怕身后会有什么人追来一般,诚惶诚恐道:“大师,了断了断,你说了断什么都行,总归,赶紧帮我剃度,我这就入空门,做和尚。”


  似是就怕再晚一刻都来不及一般。


  白苏墨见他额头上的汗珠,应当是从山下一口气跑上来的。先前大雨才停,眼下还飘着零星雨点,他身上的衣裳似是全然淋湿了又干了的模样,还有股子异样的汗臭气味。


  “施主……”缘空再欲开口,那彪形大汉干脆给他跪了下来,连着哭腔道:“大师,我求您了,别说了,你就收了我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赵十三!”


  大殿外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气势汹汹往大殿来。


  赵十三吓得一哆嗦,赶紧拉着缘空的袍子,鬼哭狼嚎道:“大师救我,大师救我,再不收我,他们会打断我的腿的。”


  缘空尚且来不及扶他起身,殿外的十余人已入了大殿内,“岂止打断你的腿这么简单!赵十三,你还不还钱!别以为出家就可以赖账了!你要出家,也得还清了再出!”


  呃,白苏墨心中一叹,原来是讨债的,竟也讨到这佛门清静之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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