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小说网 > 媚心 > 74.第74章 静候佳人

74.第74章 静候佳人


  赏蠢作者一口饭吃~


  数十年如一日,  秦淮从未有迟到的习惯。


  宫中今日有人来传宁国公入宫,  这也是头一次秦淮施针,  宁国公没有陪在白苏墨左右。


  秦淮打开针匣:“白小姐,  今日是最后一次施针,  时间会长些。”


  白苏墨颔首。


  药童将煎好的药递于她,白苏墨轻轻抿了几口,  又同秦淮说了几句话,  便觉思绪慢慢放松下来。


  施针的时候要安静,  流知和宝澶在屋内候着,  胭脂便在屋外守着。


  今日的时间仿佛过得极慢,胭脂不敢来回踱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尹玉小步快跑着,  从苑门口进来,悄声朝她道:“齐润来了,  说国公爷心中惦记着小姐这边,刚派了人回府中问小姐这里如何了?”


  胭脂抬头看了看日色,  摇头道:“怕是还要些时候,先前听流知姐姐说是要到晌午去了,可眼下还没消息。”


  尹玉也跟着抬头看了看,又道:“那我先去同齐润回个话。”


  胭脂颔首。


  尹玉刚走,宝澶便掀起帘栊从外阁间出来。


  “宝澶姐姐。”胭脂上前。


  宝澶轻声道:“屋中闷热,  秦先生背上都湿透了,  你赶紧让平燕和缈言送块的冰来屋中镇镇。”


  胭脂道好。


  胭脂去唤人,  宝澶自己守在门口。


  烈日炎炎,  宝澶想起方才秦先生额头上的汗珠,似是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了。秦先生说是最后一次施针,时间也尤其久。


  施针位置在头部,每一针的力道和深浅都要拿捏讲究,受不得外界一星半点干扰。这一个多时辰下来,需得一直全神贯注着,不亚于一整日的长途负重跋涉。整个屋中只有秦先生取针和唤药童给他擦汗的声音。


  她和流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等出了外阁间,宝澶才觉得似是连腿都是站软了。


  思绪间,胭脂已同平燕,缈言一道折了回来。


  “我进去吧,你们在这儿守好。”宝澶接过,屋中尚需安静勿扰,她亲自去放置稳妥些。胭脂和平燕,缈言三人便都在屋外齐齐翘首,盼着。


  缈言最小,心情也最是忐忑:“怎么今日施针的时间这么长?”


  平燕也跟着点头。


  胭脂宽慰:“说是秦大夫最后一次施针,兴许要相当仔细,时间便也长了。里面有流知姐姐和宝澶姐姐在,你们先前在做什么便赶紧去做吧,省得一会儿小姐醒了,该饿了。”


  平燕和缈言赶紧拎了裙子跑开。


  胭脂望了望屋内,咬了咬下唇。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连一惯稳妥的流知也转眸望了望窗外。


  当是过了晌午许久了。


  流知和宝澶对视一眼,心中都不免有些担心,虽说秦先生心中自有平仄,但此番秦先生一言未发,眉头又一直拢紧,实在让人安不下心来。


  “擦汗。”约是一炷香后,秦淮又唤了药童一声。


  流知和宝澶只觉一颗心都似揪起。


  擦过汗后,秦淮却开始收针,流知和宝澶这才对视一眼,稍稍松了口气。


  待得最后一枚银针收起,秦淮阖上针盒:“还需两炷香时间才醒,我先去偏厅歇息,白小姐醒了来唤我。”


  流知应好。


  宝澶引秦淮出了外阁间。


  屋门“嘎吱”一声推开,胭脂福了福身。


  外阁间内,流知牵了被子给小榻上的白苏墨盖上。


  白苏墨面色平静,好似只是平常入睡了一般。耳畔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又并着神色安详,流知这颗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


  等宝澶折回,流知已将外阁间的帘子放下遮光。


  先前是为了秦先生施针,眼下遮了光,能让小姐能睡得安稳些。


  “都晌午过去许久了,小姐醒来该饿了,可让小厨房备了点心?”流知问。


  宝澶道:“平燕和缈言两人在张罗呢,放心吧。”


  流知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先前不觉,眼下才道腿都似是软的。


  两人相视笑笑。


  宝澶悄声道:“流知姐姐,你说,等小姐稍后醒来是否就能听见了?”


  流知轻笑,她又不是大夫,哪里知晓?


  宝澶唏嘘。


  ……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苏墨微微眨眼,似是从一觉中缓缓苏醒过来,尚还有些迷糊,眼前却依稀见得秦淮的身影。


  “秦先生……”她唤了一声,意识尚还有些模糊。


  “嗯。”秦淮应声,而后双手自头顶和下颚托着她的头,轻轻往两侧动了动,口中问道:“刚才施过针,可有任何不适?”


  白苏墨慢慢清醒:“没有。”


  秦淮点了点头,又伸手拨了拨她的上下眼皮确认,而后才道:“并无大碍,可以扶白小姐起身看看。”


  秦淮退后,流知和宝澶上前扶白苏墨。


  药童在一侧收捡药箱,秦淮便拿了笔墨写方子,等药童收好药箱,秦淮也落笔。宝澶上前,秦淮将方子交予她:“每日一剂,连服七日,将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睡前服用即可。”


  宝澶应好。


  流知扶了白苏墨上前。


  秦淮问:“方才起身时可有头晕目眩?”


  白苏墨亦是摇头:“没有。”


  她不觉与往日有何不同。


  秦淮这才点头:“如此便好。”


  宝澶忍不住道:“秦大夫,小姐是何时便能听见了吗?”


  秦淮应道:“不能全然确定一定能听到,但快则四五日,慢则十余日便陆续可知结果。白小姐,方才施过针,我已有七成把握。”


  白苏墨微怔,从早前的三成把握到七成把握,已是飞跃。凡事总有变数,秦大夫会如此说,也在情理当众。白苏墨心底澄澈,眼眸里便挂着笑意:“尽人事,听天命,秦大夫无需担心,何种结果我都能泰然接受。”


  秦淮脸上这才露出鲜有的笑意:“如此,那白小姐心中可有准备?”


  白苏墨不知晓秦淮所谓的准备是何意?


  秦淮笑了笑,干脆抛砖引玉:“那白小姐可趁这几日先想想,若是能听见,最想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流知和宝澶都笑意盎然。


  白苏墨心底也按捺不住微微雀跃。


  她也不知晓耳朵若是能听声响,会是如何光景?


  她最想听到的声音……


  她想听的声音有许多,好奇的声音也有许多。


  日出和日落是否有声?流知和宝澶每日踩过门前的青石板路时的声音?还有清然苑中一池睡莲绽放时的声音?


  她想听到樱桃(猫)伸懒腰时的声音,这苑中日日伴她的小桥流水的声音,秋末和淼儿声音,流知,宝澶,尹玉,胭脂,平燕,缈言和苑中所有人的声音……


  但她最想听到的,是爷爷的声音。


  白苏墨果真沉浸在思绪中,竟也忘了看秦先生说话。


  待得流知提醒,白苏墨才回过神来,眼中有歉意。


  秦淮才又叮嘱:“只是白小姐还需注意一事,早前有些病人原本是能听见的,后来忽然失聪十余年之久,等再恢复听觉的时候,一时很难再接受外界的嘈杂声音。白小姐此前并未听过声响,若是忽然间恢复听力,也需循序渐进,否则自己太过劳累,反倒过犹不及。适应过一段时间,一切便都会好起来。”


  白苏墨颔首。


  秦淮又道:“我这半月不一定会在京中,白小姐若是能听见声响了,需让人来唤我一声,我要再看看白小姐的恢复情况。这期间,多饮水,多休息,若是有任何不适,立即让人来找我,不可马虎。”


  “多谢秦先生。”白苏墨福了福身。


  流知亲自去送。


  宝澶扶她落座:“小姐小姐,你很快就能听到宝澶的声音了。”


  宝澶的声音会是怎样的?


  白苏墨抬眸看她,笑若清风霁月,倒叫人移不开目来。


  宝澶笑道:“尹玉说我的声音像树上的黄鹂鸟,平燕和缈言说像夜莺,流知姐姐说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国公爷就嫌我吵,说我在府中仅次于穗宝和惠儿。穗宝和惠儿抵得过三千只鸭子,我这里便有两千五百只。”


  白苏墨笑不可抑。


  眼见宝澶忽然起身看向门外,白苏墨听不见,便料想应当是有人来了。果真,片刻便有一双镶着金丝线的春归燕绣花鞋踏了进来。


  “两千五百只鸭子在何处呀?”顾淼儿一脸笑意。


  自然是打趣的话,宝澶赶紧福身:“顾小姐。”


  顾淼儿上前,朝白苏墨道:“我看你这宝澶也就两千只鸭子不到,苏墨,你不知道我先前去琉璃坊取首饰,那才简直是人声鼎沸,我连挤都快挤不进去。处处摩肩接踵的,也不知这京中怎么忽得就冒出这么多人要做首饰。看这模样,都是奔七夕游园会去的,届时只怕乱花渐欲迷人眼,谁也分不清谁是谁!”


  白苏墨羡慕顾淼儿,她总有无尽的活力,就连抱怨也都如此绘声绘色,面面俱到。


  顾淼儿话音刚落,胭脂端了凉茶上来。


  顾淼儿赶紧掩袖呷了一口。


  烈日当空,白苏墨知晓她哪里是去琉璃坊,不过是特意过来看她,才正巧路过琉璃坊罢了。


  顾淼儿放下茶盏,果真开口问起:“对了,今日秦大夫可来看过了?你的耳朵何时能听见声音?”


  “哪能这么快?”白苏墨笑。


  顾淼儿追问:“那秦大夫如何说?”


  “要再等上十余日看看。”白苏墨言简意赅。


  “还要十余日?”顾淼儿先是愣了愣,须臾,又拍了拍胸前,宽慰道:“不怕不怕,我娘常说好事多磨,等这十余日一过,你便能听见了,我们就去东市的夜市听皮影戏去。我听说京中来了全州最好的皮影戏班子,要在京中待到中秋过后呢,可以大饱口福了。”


  她自己爱看皮影戏,便觉人人都喜欢皮影戏得很。


  白苏墨拎起画扇轻轻摇了摇,故作为难道:“可我就喜欢宝胜楼的七宝桂花酥。”


  顾淼儿叹道:“哎呀,看看,我早前说什么来着?”


  身侧的桓雨便拎了篮子上前来,宝澶揭开:“小姐,是宝胜楼的七宝桂花酥呢!”


  白苏墨果真放下画扇。


  都晌午过后了,她已饥肠辘辘,正好伸手捏了一片放入嘴中,一脸满足。


  顾淼儿就笑:“我就知道你馋这个,今日过来的时候,专程去了趟宝胜楼,你看看,是不是还热乎着?”


  白苏墨一个劲儿点头。


  烈日当空,她来国公府前还特意去了宝胜楼,这便也只有淼儿了。


  白苏墨心底温暖。


  一面品尝七宝酥,一面又听顾淼儿道:“对了苏墨,还有一事需得你陪我。”


  白苏墨询问般看她。


  顾淼儿道:“你知晓我娘亲信佛,她那串开了光的佛珠子,早前同我二哥一道去冀州的时候折了。佛珠串折了之后,我娘亲便终日心神不宁额,也偏偏巧得是,家中也真出了好些不顺遂的事情,我想后日去趟容光寺,再给娘亲重新求一串佛珠子来。容光寺在城南边上的武陟山上,来回便需得大半日时间,苏墨,你陪我一道去吧。”


  白苏墨拿起手帕擦擦嘴角:“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难怪了……古人诚不欺我也。”


  顾淼儿笑开。


  第23章我信你的邪


  他的双唇在水下带着特有的温暖柔和。


  这缕温暖柔贴在唇边,随着水波漾起丝丝涟漪,仿佛同她的心跳声般,在这静谧的水中,分明“噗通”“噗通”得跳个不停,似是随时要跃出胸膛一般。


  而他唇间渡来的呵气幽兰,又如沾染的清淡佳酿,顺着水波的轻抚,悄无声息般渗入四肢百骸。


  她忘记了眨眼。


  也忘记了动弹。


  她见他睁眼,见他拢眉,见他险些呛水,她脑海中除却“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便是他搂着她划水的声音,和先前那声“别动”。


  他渡给她的那口气不长,她很快消耗殆尽。


  她忍不住张嘴,水自她口鼻间呛入。


  “白苏墨……”


  她耳旁又响起那道低沉,却似沾染了磁石一般的声音,在水中又显得寂静空灵。分明如此好听,浸人心肺。


  “钱誉……”她张口唤他,喝入更大一口水。


  这口水灌得她根本再无挣扎之力,仿佛在水中慢慢失去意识。


  “白苏墨!”


  那道声音不断唤她,是那样好听,让人迷醉。她心底如享饕餮,身体却似不甘重负,眼见头顶的那团光亮越来越近,似是近在咫尺。钱誉带她浮出水面的一刻,白苏墨没有大口呼吸,也没有伸手撸清眼前的水。


  只有失去意识的人才会如此!


  “白苏墨!”钱誉大口喘着气,伸手捏捏她的脸颊,一小撮水从她口中流了出来,除此之外毫无反应。


  是呛水太多所致!钱誉一手抱着她,一手继续划向岸边。


  此时已在平湖的另一头,他们已经游出很远,早已远离了先前黑压压的嗡鸣声。


  但钱誉也分明吃力。


  一直在水中带着白苏墨游这么远,他口中的气也不足,还分了不少给白苏墨,可到最后他脑中忽然清醒,白苏墨不太会水,他只能带着她游到平湖另一侧,否则,他二人要不都葬身湖底,要不浮出水面被马蜂蛰死。


  最后一刻,他只能眼见白苏墨呛水。


  他反倒冷静,一心揽着她,以最快速度游开。


  直至他也近乎耗尽胸间留的最后一丝气,终于不见头上黑压压的蜂群,如劫后余生一般,这才带着她窜出水面。


  但白苏墨已经呛水太多昏迷,根本无法自己呼吸,要尽快上岸,将堵在白苏墨心肺里的水按出。


  “白苏墨,再撑撑。”


  他明知她听不见,每一句却都似心中的祈祷和信念一般。


  “白苏墨,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到最后,什么祈祷和信念都撒到了脑后,就剩一股子恼意。他原本也近乎脱力,似是这股子恼意和执念,才勉强支撑着他游到岸边。


  待得水浅到他能站起,他才将她打横抱起。


  自浅水处上来。


  他早已浑身湿透,每一步身上都在往下落水。好在这座紫薇园实在太大,平湖周遭似是早前便弃了,并无多少景致,便是今日游园,此处都无多少人来。


  钱誉脱下湿漉漉的外袍扔在一侧。


  钱誉自幼习水,也见多呛水昏迷之人,白苏墨心跳声尚在,只是呼吸微弱。他将她置在地上平放,便是平放下来的时候,她身体稍加倾泻,也吐出不少水来。钱誉微微解开她的衣领,如此才可更好通气。


  “白苏墨……”


  钱誉托起她下巴,捏住她鼻尖,深吸一口气,往白苏墨嘴里缓缓吹气,待得白苏墨胸前有气息痕迹,才松手放开她鼻尖,用手压向她胸间,帮助她继续呼吸。


  昏迷的时间越长,便越危险。


  “白苏墨,快醒!”钱誉下意识唤她。


  如此轮替算一周期,周而复始。约是在第四五次上头,钱誉按压她胸前,白苏墨“噗”的一声,挣扎着半起身来,向侧吐出许多湖水,而后迷迷糊糊躺了回去,好似缺氧般大口呼吸了好几次。


  钱誉跪坐在她身侧,也给她吐了一声水。


  可浑身上下早就湿透,再吐些似是也无伤大雅。钱誉奈何,但见她恢复呼吸,先前缀在心头的石块才似狠狠得落了回去。


  “白苏墨,你……”钱誉欲言又止。


  白苏墨虽是醒了,却不过是吐水后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呼吸,人根本是迷糊的。


  她领口半敞着,斜斜露出内里一抹诱人光景。


  再加上浑身上下都已湿透,女子特有的玲珑韵致在他眼前显得淋漓尽致。


  “!@#¥%……&*”钱誉自觉移目。


  眼下,才想起方才在水中,他贴上双唇给她渡气。她竟会睁眼看着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意外,眼中似是只有道不明的错愕,和兴许他稍稍看错的,她眼中惊喜……


  钱誉恼火扶额。


  呵,他真是鬼迷了心窍会跟着参合她这些烂谷子的事情!


  他是中了她的邪!


  褚逢程再如何,也都是国公爷亲自挑选的孙女婿,前前后后岂非没有看过?便是没有今日之事,兴许也会顺理成章迎娶白苏墨。


  眼下倒好,他在中间这么横插一道,这人他也亲过了,在水中想着将她安全带出平湖,又哪里能顾忌肢体是否冒犯,搂过腰,揽过人,便是上岸,他给她呼吸,也触及她身前的柔软,大凡能入眼的也都入眼。


  难不成,真要他到国公爷面前去提亲?


  就因为他为了救她,同她有了亲昵,那他同褚逢程所作所为有何区别?


  钱誉低头,恼火吐出一口浊气。


  出神间,恰好不远处有喧闹声传来,应是午后散步而来,听动静应是不少人。钱誉环顾四周,眼下并无多少遮掩,他同白苏墨都浑身湿透,若是被旁人便真等同于毁了白苏墨清誉。但白苏墨迷迷糊糊未醒,衣衫都已湿透,他更不可能留她一人在此。


  犹疑不决之时,一件外袍朝他递了过来。

  :。:


  (https://www.tiannaxs.com/tnw207385/5026520.html)


1秒记住天呐小说网:www.tianna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tiann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