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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65章 愿与她相濡以沫


  赏蠢作者一口饭吃~  言笑间,  平燕一一比衬首饰。


  白苏墨最后还是挑了那套再简单不过的翡翠头面搭秋末新送来的衣裳。


  平燕笑眯眯应好。


  不多时,  尹玉也掀起帘栊入了屋内,  笑嘻嘻说褚公子到啦!


  说起此事,  白苏墨又再头疼了一回。


  爷爷前夜嘱咐褚逢程与她同去紫薇园,  她不好当着褚逢程拂了爷爷颜面。爷爷当日又喝多,正是兴头上,  白苏墨再澄清也无用,本想着第二日再好好同爷爷说说褚逢程的事,  结果秋末来了府中送衣裳。等送走秋末,  再去月华苑寻爷爷,才晓爷爷吃了秤砣铁了心,竟一早让齐润收拾了东西,带着齐润外出会老友去了,  少则都要三两日才回来,  还留话给她,  让她安心同褚逢程一道去游园会。


  她头都大了几分!


  褚逢程已应了爷爷,  左右都不得不来。


  眼下,她才洗漱好,尹玉便说褚逢程已经到了。


  国公府阖府上下皆知国公爷中意褚逢程,便都待褚逢程如上宾。今日是七夕,  褚逢程来接她同去,在国公府诸人眼中看来是顺理成章的事。国公爷不在府中,  尹玉便想都未想便领了褚逢程来清然苑中。


  因着她在梳妆,  褚逢程也不好在外阁间等,  尹玉便请了褚逢程在苑中凉亭中小坐。


  尹玉说完,笑了笑,便福身退了出去。


  流知正好递上胭脂花片。


  白苏墨接过,拿在唇间轻轻含了含,唇上便染上了一抹嫣红。


  流知替她插好那枚翡翠簪子,铜镜里映出一幅绝美的容颜来。


  胭脂叹道:“今日游园会中的紫薇花,都怕是要全然失色了。”


  流知笑笑,将她鬓角先前散出的一缕青丝藏好。


  小姐生得很美。平日里,只能化极淡的妆才不算得太过引人注目,而今日这样的场合,眉眼稍加勾勒,已是春和日丽,胭脂才会有先前感叹。


  可想而知,若是今日真的穿了那身海棠色的衣裳,竟是如何风景?


  胭脂端了水来给她净手。


  流知听苑外有说话声。


  掀起窗帘的一角,见是苑中尹玉在奉茶,褚逢程致谢。


  端起茶盏,褚逢程眼神微微朝外阁间这边轻轻瞥了瞥。


  游园会这样的场合,姑娘家都需盛装打扮,他心中早已猜到,但他已来得不算早,却还是低估了盛装打扮的时间。


  褚逢程笑笑。


  思绪之际,只听外阁间处脚步声。


  帘栊掀起,褚逢程礼貌起身。原本准备寒暄,却不经意打量她的一刻微微愣了愣,似是全然咽回喉间,还顿了几秒,没有移开目光。


  尹玉和胭脂在一侧掩袖偷笑。


  褚逢程这才握拳轻咳,简单笑了笑:“走吧。”应是知晓先前出神了,这便才连旁的言语都没有,也没有再多看一眼。


  多说多尴尬,还不如噤声。


  盘子恰好上前:“小姐,马车备好了,就在苑外,可以直接从苑外走。”


  今日紫薇园中人多,男宾身边不能带小厮,女宾身边只能带一个丫鬟,白苏墨身边跟去的人自然是流知,胭脂和尹玉福了福身,送她们至苑外,看褚逢程扶白苏墨上了马车。


  马车刚驶出苑外,便闻得身后阵阵清脆的女子笑声。


  都知晓是在笑褚逢程方才的木讷举动。


  白苏墨心中叹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褚逢程但笑不语。


  ……


  这一路,两人仍是如同早前言笑。


  只是褚逢程有时打量她片刻,便要转眸望向窗外,好似特意避过目光去。


  好在鹊桥街离城南不远,马车一路过来,时间还算过得快。又兴许今日紫薇园人来得实在太多,远远的,道上便已开始拥堵。马车许久才行一步,褚逢程终于寻得机会:“我去看看。”


  褚逢程掀起帘栊出了马车,似是同时还微微舒了口气。


  流知莞尔。


  白苏墨额头几条黑线。


  因为是朋友,才显得如此尴尬。


  褚逢程如此,她亦如此。


  等褚逢程下了马车,白苏墨亦掀起车窗上的帘栊往外望望。


  只见窗外果真堵了不少马车,很难往前再挪动一番。


  片刻,褚逢程折回:“苏墨,我们可能要下马车,走去紫薇园了。这里已经堵了许久,周遭的马车中有不少都是空的,只有车夫在。车里的人应当等不了,都已自行前去紫薇园了。”


  帘栊外,果真堵得不见底。


  他们本就出来得算晚的,眼下,许多人其实都已步行到了紫薇园中。


  褚逢程伸手扶她下马车,在她身侧微微低眸:“苏墨,你今日很美。”木讷形象与早前相较,又似是并非特意,却恰到好处。他有些避过她的目光,却问:“苏墨,你我一处,可会引起旁人误会?”


  白苏墨却应:“稍后寻淼儿一处可解。”


  白苏墨看他反应。


  褚逢程果真似解了心结一般,朗声笑开。


  白苏墨心叹,自己早前真是多疑了。


  ……


  下马车的地方本就离紫薇园不远,言辞之间,便至紫薇园门前。


  他二人放人群中本就出众,褚逢程颀长挺拔,白苏墨身姿纤秀,两人衣着都不算艳丽,但细看一个低调华贵,一个别出心裁,并肩走着,这一路已引了不少回眸注目。


  “那不是……宁国公的孙女,白苏墨?”


  “她旁边的人是……早前在京中似是不曾见过?”


  “听闻是褚将军家的公子,近日才入京,颇得国公爷喜欢。”


  “……”


  四下声音皆入耳,褚逢程微微出神,一侧的白苏墨听不见,便无此烦恼。只是有人上前问候,她笑着应声,旁的皆不用理会。


  偶尔遇上一两路人,褚逢程听声音是先前在背后对白苏墨尖酸刻薄过的,上前招呼时却忽得变出了张笑脸来,白苏墨好似没看见一般。


  对方有些尴尬,却只得相互道,走吧,白苏墨许是没听见。


  白苏墨就笑:“看看,是不是旁人对我多为宽厚?”


  褚逢程笑不可抑。


  紫薇园便在眼前。


  言笑间,不远处有人唤她:“苏墨。”


  褚逢程和流知转眸。


  白苏墨也顺势望去,眸间先是掠过一丝意外:“顾阅?”


  顾阅是顾淼儿的二哥。


  前几日白苏墨还在顾府门口遇见过他。


  白苏墨道他应当是同淼儿一道来的,便侧眸望向他身后。谁知顾阅面色略显尴尬,身后无人,他亦未往身后看去。


  白苏墨心底明了,淼儿恐怕没同他一道来。


  顾阅也不拐弯抹角:“苏墨,我是来寻你的。”言罢,转眸看了看她身边的褚逢程,又朝白苏墨道:“可否借一步说话?”也不顾褚逢程眼中的诧异,似是毫无旁的心思,伸手做了个相请至一侧的姿势。


  白苏墨并非第一日认识顾阅,顾阅在京中多我行我素,鲜有计较旁人眼光,但唯独一点,不会行事无端之事,故而颇得爷爷赞赏。


  她能想到顾阅来寻她应是淼儿之事。


  褚逢程又向来不做让人为难之事:“今日正好有军中同僚在,苏墨,我稍后再来寻你。”


  白苏墨应好。


  褚逢程轻瞥顾阅一眼,顾阅心中有事,并未多注意他。


  褚逢程极会为人处世,只当做不察。


  等到褚逢程离开,顾阅的脸色才更难看了几分:“苏墨,我寻你是因为淼儿的事。”


  白苏墨心中清楚:“淼儿怎么了?”


  顾阅低头片刻,才又抬眸朝白苏墨道:“苏墨,淼儿在京中同你最为要好,她可有同你说过子霜?”


  子霜?白苏墨并未记得印象中有此人,除却……白苏墨眸间滞了滞,忽得明白子霜是谁了。


  ——  听说那寡妇姓陶,在西市有间铺子,是专门做糖糕生意的,我二哥简直被她勾了魂去。


  白苏墨记得顾淼儿如是说。


  见白苏墨表情,顾阅也知晓淼儿应当同她说过了,顾阅面如霜色:“她昨日去砸了子霜的店铺!还让人动手打了子霜一耳光。”


  白苏墨惊讶,怎么会!


  见她模样应是并不知情,顾阅眼中才似稍微缓和了下来,叹了口闷气:“她也未同你说?”


  白苏墨摇头:“淼儿性子向来急躁,却有分寸。倘若她真起了去砸旁人的店铺的心思,还都到了要让人动手的份上,应当早就风风火火去了,何需等到昨日?”


  顾淼儿提起过他二人来往两月有余,以顾淼儿过往的性子,若是要吵,只怕是早就同陶家嚷起来了。而在容光寺时,淼儿也求了签,说顾阅之事月内可解,淼儿更不会去无端生事,白苏墨心知肚明。


  “你亲眼所见?”白苏墨问。


  顾阅噤声。


  他心中先前确实恼火,尤其是事后,顾淼儿又特意躲着他,他迫不得已,才想到来寻白苏墨。白苏墨寥寥几语,却是让他平静下来。淼儿的确不会无端跑去同子霜争执,他是见到子霜脸上的巴掌印一时气懵了。


  这其中应另有隐情。


  “苏墨,叨扰了。”顾阅眸间失神,转身便走。


  “顾阅。”白苏墨唤住他。


  顾阅回眸。


  白苏墨上前:“你是淼儿最亲的二哥,自小到大,她替你打过多少掩护,挨了顾侍郎多少戒尺,连你上回打了许金祥一顿,许金祥暗地里找人给她使绊子,她都没同你说,就是怕你同许金祥再起冲突,惹恼了顾侍郎。淼儿如此替你这个二哥着想,又怎会如此鲁莽行事,让你这个做哥哥的在旁人面前难堪?”


  顾阅微怔。


  白苏墨嫣然笑笑。


  ……


  “钱老板?”稍远处,门口掌吏又唤了声。


  钱誉回过神来,掌吏才将手中请帖递还给于他,又侧身,礼貌做了一个相请的动作。


  钱誉接过,道了声谢。


  昨日祝掌柜说,德仪布装让人做了十余件衣裳,他方才行至紫薇园门口便见到。那姑娘背影婀娜,身上的衣裳同他身上的料子如出一辙,是他早前送给德仪布装的样品,衣裳的设计和剪裁同他身上的极其相似,巧得是竟连颜色都如此协调搭调,分明不是哗众取宠的鲜艳颜色,却让人移不开目来。


  他想,那姑娘应当生得很美,过往之人皆投去目光,还似是都认识那道背影,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着。巧得是,他竟听到其中几人还在议论,这衣裳和料子如此好看,回头定要打听下是何处做得?这程老板应当真的费了不少心思!


  能让苍月京中这些贵女另眼相看的,除了这身衣裳,应当还有那道背影,若是普通人家,这些贵女又岂会争相效仿。


  钱誉正是好奇时,只听身侧的人忽得唤了一声“苏墨”。


  他未反应过来,就见早前那道清丽的背影转过身来——精致妆容下的明艳容颜,分明不经意间的回眸,身姿倩然,尤其是那双眼睛里的笑意,一看便可撩人心扉。


  嫣然一笑百媚生,这丫头真是好看到了骨子里。


  钱誉移不开目光,口中却没有由来得轻哼一声,这德仪布装面子忒大了,竟是白苏墨!


  等他回过神来,只见身侧的一男子朝她走去,那人对她并无多少好脸色,她却还朝人家语笑嫣然,尤其是最后那个笑容……


  钱誉手中折扇轻扣,心中戏谑,千金难换美人笑,她倒是一丝都不矜持的。


  可转身行出半步,又蓦地驻足。


  他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


  钱誉在殿外收了伞,将伞递于身后的小童手中,又扶了扶锦袍上的雨水和尘埃,这才缓步入了大殿之中。也如着缘空一般双手合十:“缘空大师。”


  竟是同缘空大师认识的,白苏墨见缘空眸间有温和笑意。


  不仅是认识,还应当是熟识。


  白苏墨心若琉璃。


  她耳朵听不见,便只能靠看靠想,便素来比旁人看得更清楚真切些。


  这人是缘空大师的熟识,此番是来给缘空大师解围的。


  佛门清净地,缘空大师自是不愿意沾染戾气,只是这眼下一方气势汹汹剑拔弩张,一方要死要活鬼哭狼嚎,他要息事宁人,可是想直接舍些银子?


  他入佛堂时,特意收了伞,又拂去了锦袍上的雨水和尘埃,这样的人知礼行礼,容易博得旁人好感。


  白苏墨便也好奇。


  “你唤赵十三?”钱誉问。


  赵十三从缘空大师身后伸出半个脑袋来:“你……你谁呀!”


  他显然不是同王二一伙的。


  这人上来就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实在恼火,可他本就理亏,又见这人锦衣华袍,怕是得罪不起,这才又火又不敢发火得冒出一句。


  “你在山腰处,不是寄存了马吗?为何不用马抵债?”钱誉说得漫不经心。


  “你胡说什么!”赵十三明显心虚。


  “好哇你!”对面为首的王二恼怒,“赵十三,难怪你跑得那么快,你不是穷得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吗?你还藏着匹马!”


  “谁说我藏了马!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藏了匹马,你胡说八道!”赵十三恼羞成怒,气势便“嗖”得一声上来。反正他寄存马的时候,没见到这个人,这个人根本不可能知晓。即便是他恰好看到,他死不认账就对了。


  钱誉目光瞥过,面无旁色:“你的裤子褪色,下雨天沾湿了水,将你的鞋都染成了蓝色,那匹马身上的垫布也染成了这种颜色。”


  白苏墨笑笑。


  赵十三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和鞋子,眼珠子都险些窘迫得瞪了出来。


  王二上前:“赵十三,你还不承认!你有钱买马,没钱还我银子!”


  赵十三想死的心都有了:“还你还你!这瘦马才值多少钱,我欠你足足二百两,就算马赔给你才三十五两,你要牵走就牵走!”


  王二正欲开口,又听钱誉道:“你有三匹马……”


  “祖宗!”赵十三彻底怒了!心里也顾不得惦记这人怎么知道他有三匹马的,可这人同他无仇无怨,非把他往这思路上逼,他是招他惹他了?!


  王二立即吼回去:“给你能的,你还有三匹马!”


  债主吼上门,赵十三顿时焉了。


  “来!给我把人拖走,把马牵走,今日就非得剁了他的手不可!”王二也没了耐心。


  一听要剁他的手,赵十三又躲回了缘空大师身后,牢牢将缘空大师的大腿保住,“大师救命!大师救命!你听见的,他们要剁我的手!


  钱誉也慢悠悠上前,一面伸手,从缘空大师身前将赵十三的手搬开,一面慢朝王二道:“剁了他的手,你也只能拿到三匹马,三匹马做多不过一百两银子,他欠你二百两,这一只手竟能值五十两?”


  赵十三的手眼下正好在他手中,钱誉佯装认真看了看,赵十三吓都吓蒙了,死命从他手中将手取回来。


  分明是玩笑话,白苏墨笑笑。


  “阿弥陀佛,钱施主。”缘空大师眼中稍许责备。


  缘空大师开口,钱誉果然从善如流:“我是说,他若丢了一双手,就更还不上你的银子了。二百两银子不仅一分利息没收到,反倒亏了一百两,这笔买卖赔太多。”


  “那你说怎么办!”钱誉先前说出了赵十三藏马一事,王二对他尚还客气,可总不能让他空手而回!


  钱誉朝缘空大师身后的赵十三道:“出来。”


  赵十三心先是不肯,看再见王二瞪眼,又生怕王二真的将他的手剁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爬了出来。


  “京中往西近二百里是禄县码头,你带你的三匹马去,卖掉其中一匹,用这笔银子换成两辆马车,两匹马各拉一辆马车。禄县码头有大宗货物运往京中,一辆马车的货要二十两银子,你收一半,就是十两,你有两辆马车便是二十两。六日可跑一来回,一月可跑五趟,就是一百两,除去一路上的口粮杂费,不出三两个月就可还清你的二百五十两。”钱誉言罢,又朝王二道:“当然,你也可以晚些再让他还,每月让他多付你三十两做利息,他余出来的钱可以多雇几个人,再多买几匹马,他能靠从营生,你总共也可多拿几十两银子回来。再往细了说,你也可以别管他再要这二百两银子,就用这二百两银子入股,让他每月分你三十两,他手头宽裕,做大做强,你也月月有银子可以进账。生意上的事,一两生三两,三两生十两,十两生百两,百两生千两,万两,何必花时间浪费在这区区百两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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