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探虚实

　　林夫人一听是林墨染的声音，就连忙迎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说道：“你这孩子，回家怎么不跟娘打个招呼？娘好给你做了好吃的等着你回来啊！”

　　“天水楼就是酒楼，什么好吃的没有？哪用娘亲自准备安排？你在家好好歇着享福就好。你跟爹说什么呢？爹缺钱啦？不应该啊，咱们家也不是挥霍无度的人家，不应该缺钱啊？”林墨染问道。

　　林夫人连忙解释道：“什么呀，其实以你爹的月俸，咱们家足够用的了，只是这两年你爹那些同僚的孩子们一个一个的长大了，娶妻的娶妻，嫁女的嫁女，生子的生子，都是人情份子，多了不说，一个红包总是要有的，这红包的分量多了少了都是学问，半点也马虎不得。所以你爹才愁啊，你两个哥哥还在外面野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领个媳妇回来，上个月给你大哥写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相个亲，给他娶个媳妇，你猜他说什么？他说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他奶奶的，什么匈奴未灭？哪儿来的匈奴？净是扯淡。那我再问你二哥吧，你二哥说什么？他说长兄未娶，他做弟弟的不好先娶妻，先让你大哥成了亲再说吧！这两兄弟啊，真是愁死我了！”

　　林夫人的话头扯出来，从月俸银子说到了人情往来，又从婚丧嫁娶说到了自家儿子的亲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林正堂太清楚自家夫人的毛病了，于是连忙拦住了她，说道：“女儿回来了，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墨染啊，你今天可住在家里啊？从你上次回来，我就让人把你的屋子收拾出来了，你尽可以住下。今晚想吃什么？天水楼的饭菜再香，也比不上你娘亲手给你做的家常便饭，意义不一样的。今晚就在家里吃饭吧，你可能喝酒？要不要陪爹喝两盅啊？”

　　“好啊，早就想喝酒了，尤其是和爹喝。娘，我想吃油焖大虾，葱爆小肚，再给我做一份糯米红豆糕好不好？”林墨染笑道。

　　“好，你爱吃什么，娘就给你做什么！”

　　晚上，林墨染一家人坐在饭桌上，推杯换盏，其乐融融，酒气正酣之际，林墨染突然说起：“突然想起五年前在江虞镇，我差点死在路边，生死一线之际，想起了很多前尘往事，又像是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一家在京城里高官厚禄，荣华享之不尽。可惜啊，多少事都如南柯一梦，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楼又塌，起起落落如同云霄飞车，心都跟着上上下下，没有一日安宁。就在那一刻，我告诉自己，如果还能活着，我一定不会再贪恋凡尘俗物，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要紧。”

　　林夫人见她说的伤感，就笑道：“你才多大年纪，就有了这许多感悟？真当自己是修道之人了？咱们活在世上，活的是什么？还不就是父母子女，钱财家业？有了这房子银子，你和你哥哥们才能长到这么大，以后才能娶妻生子，平安喜乐一生啊！”

　　“娘，钱这东西，有多少都不嫌多，有了一点点，还想要更多，总有贪得无厌的时候。再说爹爹官至吏部尚书，眼见前途明朗，官位想要再进一步已是难如登天，恐怕此生也就如此了，若是爹爹一个不留神，恐怕还会惹祸上身，又何苦招惹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呢？”林墨染说道。

　　林正堂不同意了，说道：“谁说爹的官位到头了？再往上，爹还可以官至宰相，甚至做个王侯，不搏一把，谁会知道未来如何？要是就这么满足了，止步不前，那才是做官做到头喽！”

　　林墨染心中一痛，果然是这个样子。

　　她问道：“爹，你饱读诗书，一向是个克己守礼的人，平白无故绝不会做这种痴人之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看到了机会？”

　　林正堂深觉自己失言，本欲不再多说，但是林墨染不断追问，林正堂只能说道：“在江虞镇，爹的确遇到点事儿，不过爹明白，我这几年的打算绝对不会是痴人说梦，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实现的。染儿啊，你好好的，不要再胡闹了，要是陛下再给你赐婚，你也不要再推脱了，毕竟是天家的意思，若是你闹得狠了，我们一家都会被你连累，难道你忍心看着爹娘兄长，都因为你一时任性而送命吗？”

　　“那你的意思是说，若陛下让我嫁给太子，我就要嫁了？”林墨染问道。

　　“不说那是太子，就说陛下赐婚，有几个人能拒绝的？就算拒绝了，又有几人能得善果的？染儿，你可不要不知轻重！”林正堂怒道。

　　看林墨染一脸的不服气，林正堂怒从心来，不仅逼着林墨染嫁给太子，还说道：“我知道你和那个江沐渊关系匪浅，最近往来频繁，我看你们也断了吧！免得害人害己，你日后终究是要嫁给太子，以后当皇后的，若是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不仅会让太子对你心生不满，更会连累江沐渊，让他小命难保，这又是何必！”

　　“说到底，这江山还是陛下的，就算爹爹筹谋规划，终究也只是让咱们林家荣极一时，我嫁给太子，父亲日后就是国丈，两个哥哥以后就是国舅，林家的确风光无两。但是富不过三代，这荣耀又能维持几代？若是我有子嗣，能确保活的长久吗？又能否继承大统？两位哥哥倒是有真才实学，只是我们在天水宫五年，甚少回家，你知道他们如今志在何方吗？你就那么确定，他们一定愿意投身朝堂，成就一番你所谓的大事业？”林墨染反问道。

　　林正堂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墨染，问道：“我教育他们兄弟十几年，教导他们的就是要投身为国，成为国之栋梁，报效朝廷，为百姓做事。难道因为他们在天水宫待了五年，就改变了主意，不入朝为官了吗？”

　　“投身为国，也不一定要当官，身在江湖，也可以为君分忧，为民解难，你要是不相信的话，等他们回来你可以问问他们，又或者你可以现在就给他们写信，但是什么时候收到，能不能收到那就未可知了。”林墨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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