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孟然见他两人在看过那信纸后都怔怔的若有所思,不免问道:“蝶双所提要求为何?”

  

  雪衣先回过神来,低低的回答:

  

  “她说明日戌时,城外牛家庄十里坡山神庙,让我一个人带着姝儿前往,否则将对不悔不利。”

  

  孟然一听拧起了眉头,说:

  

  “这有些难办了,那处地方山下宽阔平敞,山上则密林满布,我们的人难以接近。”

  

  “蝶双既然要我独往,必然是已经做好了防备,那山里山外定是布下了七王爷的亲信兵力,不论如何,我一定要去。”

  

  雪衣心里足足挂记了一个月,这颗忐忑不安的心早已经没有了冷静。

  

  她不知道还在襁褓里的不悔在这一个月里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她甚至怀疑会不会——

  

  她不敢想,所以明天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先去十里坡,见到了不悔才能安心!

  

  翌日,一抹飘渺的霞光消融在厚厚的灰蓝色云层里。

  

  灼灼的桃花开满一路,郊野的石子道上奔驰着一辆马车,一袭白裳,头带披着白纱的宽边蓑笠。

  

  雪衣用力抽打着马鞭,将马车赶得飞快,向着牛家庄的十里坡前往。

  

  此时此刻,别宫。

  

  上官凤澜惊醒过来已经是下午,用了两个时辰以内力逼出穴位上的银针,揉着发酸的颈子,眼底里盛了些怒色。

  

  没想到雪衣会事先猜到他的想法,他本想点了她的昏穴,自己前往十里坡,没料到他刚要下手,却被她狡黠的转移了视线,银针刺入他颈子里,又封住了他穴脉。

  

  看着窗外黄昏天色,此时算来,雪衣大概已然快到十里坡了。

  

  黄昏傍晚,郊野处处炊烟袅袅。

  

  青山绿水,层峦叠嶂。

  

  雪衣没有心情去欣赏这自然无限的风光,即使清新的山间空气也无法驱散压在她心头的沉重感,她抱着姝儿坐在马车里,不时朝马车窗外看。

  

  田地山峦,河流人家匆匆一瞥而过,抛在脑后。

  

  姝儿透红的一张小脸上举着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淡红的小嘴儿咿咿呀呀不停,嘴角总是挂着一线粘乎乎的涎水,模样十分灵透可爱。

  

  “‘夫人’,前头就是十里坡了!”

  

  车外马车夫喊了一声。

  

  雪衣只觉得山间寒气层层袭来,她拢紧姝儿身上的披风,马车停下,抱着姝儿下了马车。

  

  给了那车夫一锭钱,车夫指了路,“夫人打此处一直沿着道走,不消半个时辰就能到山神庙。”

  

  “多谢老伯了。”

  

  “夜深了,夫人一路当心。”

  

  那老伯收起钱,马车又往回赶。

  

  乘着天色还有光,雪衣抱着姝儿匆匆踏着青石阶梯入了山。

  

  山里走没多时可见一些百姓人家,天色暗得快,怀里的姝儿有些不安起来。

  

  她一边哄着,一边不停的向山神庙走。

  

  约莫半个钟头,林子里道上冒出几个人,雪衣定睛一看,是着官服的侍卫。

  

  “什么人!”

  

  “你们要等的人。”

  

  雪衣把斗笠摘下,露出脸来。

  

  那几人将她打量了一番,便领着她入了山神庙,。

  

  旧式的老庙,有许多年岁了,但还是这一片百姓上香敬神的地方,因此庙内虽破旧,但打扫得很干净,檀香香烛未断,后舍还有几间屋子,供守庙的人住。

  

  白蝶双果然就侯在那里。

  

  见到姝儿,蝶双显然有些激动,一张脸一半遮了黑色面纱,眼底盛满了渴切。

  

  “周妈,把孩子抱过来!”

  

  蝶双让下人上来抱孩子,雪衣抱着姝儿退了一步,“等等!我要先见到我的孩子!”

  

  蝶双噙着一丝笑凝睇雪衣,扬了扬手,“来人,把孩子抱过来。”

  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下去的人又回来,襁褓里有孩子哇哇的哭声,雪衣眼眶一热,就要上前看看不悔,蝶双先一步挡在她跟前。

  

  “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

  “先把姝儿交出来。”

  

  “我要先确定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不悔!”

  

  雪衣坚持着,不肯交出姝儿。

  

  蝶双冷冷一笑,给了个眼神,那抱着不悔的侍卫走过来。

  

  雪衣才看清襁褓里的孩子,见着不悔并无大碍,虽然不似末离那般圆润,倒也比得一个月前长大了许多。

  

  雪衣松了一口气。

  

  但她警觉心没放,冷眼看着蝶双,道:“妳要怎么才肯放了我的孩子!”

  

  蝶双噙着冰冷的笑容,那眼光如淬了毒的针尖,一下一下狠狠刺向雪衣。

  

  她忽然扬手便是一个巴掌甩得雪衣脸颊一偏,左脸上登时火辣辣的疼,蝶双修长的手指又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我最看不得妳这幅冰清孤傲的样子,我想要什么,妳不会不明白吧?”

  

  雪衣扳回脸,嘴角噙着一丝丝血迹,因着脚步一踉跄和这一巴掌的声响,怀里的姝儿连同一旁的不悔都呜呜大哭了起来。

  

  姝儿紧紧趴在雪衣胸前,眼神里在面对蝶双的时候,是无限的恐惧和可怜。

  

  蝶双狠狠咬着牙,腾起又痛又恨的怒火。

  

  这是她的女儿,怎么可以怕她!

  

  瞧瞧,她这丑脸连自己女儿都怕了,她还剩下什么。

  

  连自己的女儿都被仇人收买,她还渴望什么。

  

  她只要纳兰雪衣死,只要她死了她才能浇灭这满腔的恨火!

  

  蝶双目光顷刻狰狞阴冷起来,不自觉中瞪着雪衣怀里的姝儿,姝儿呜呜呜哭得撕心裂肺,小手抓着雪衣的发丝不肯放,不停的喊着娘亲。

  

  “蝶双,妳无非是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给妳,但我要妳先放了我的女儿。”

  

  蝶双笑得冰冷,退后了几步坐下抿茶,好一会,冷冷喊道:“来人,把孩子抱过来,将她拿下!”

  

  雪衣稍稍一惊后恢复了镇定,她紧紧抱着姝儿,嘴角也不由得冷笑,眸子闪着寒光盯着蝶双,“蝶双,妳若不想姝儿毒发身亡,便将我女儿放了,送入皇宫,我可以留下为姝儿解毒。”

  

  蝶双蹭地一下站起,茶水也翻了,不过下一刻又恢复了镇定,冷笑了起来:“纳兰雪衣,妳不会对姝儿下毒,否则上官凤澜先就不会放过妳,妳又怎会让他恨妳,姝儿毕竟是他的女儿。”

  

  雪衣继而冷笑,那目光定定的瞧不出一丝温度,“是么,妳要赌一赌?为了不悔,即使做个小人我也在所不惜,何况姝儿是妳的孩子,妳早已背叛了凤郎,妳以为他还会重视姝儿?”

  

  “妳!”

  

  蝶双登时腾起恼火之色,眼里充血的刺向雪衣,狞笑:“好妳个纳兰雪衣,妳该死!”

  

  “这是妳逼我的,我只想要救回我的女儿。”

  

  雪衣目光胶着在不悔身上,眼底极力掩饰住自己的焦灼和慌乱。

  

  好一会,只听庙堂里传出蝶双呵呵的冷笑声,她浑身脊背一凉,如入冷窖般抖了起来,那笑声里有着藏也藏不住的狂烈恨意。

  

  只听蝶双笑了一阵,狞道:“姝儿早已不认我这个娘,她已经不认我这个娘了,是妳夺走了我的一切,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连我的女儿都怕我,她怕我!很好,姝儿若死了,我就用妳来为她陪葬。”

  

  雪衣听了心中大惊,露出些些慌乱:“蝶双,她是妳十月怀胎的女儿,妳莫非连自己女儿的生死也不顾了?!”

  

  “有妳陪着我的姝儿,姝儿就不寂寞了。”

  

  蝶双呵呵的笑得阴恻恻得令人发颤。

  

  雪衣简直不可相信,恨意竟能让曾经美丽的女子变得如此疯狂。

  

  “把我的孩子夺过来,将她给我拿下!”

  

  蝶双冷声发话,立时有一群侍卫上来夺人。

  

  雪衣即便有几手功夫,可哪里是他们一群人的对手,她又怕伤了姝儿,因此顷刻被人钳制。

  

  “蝶双,我求妳,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妳要我的命妳拿去!”

  

  雪衣万没想到蝶双已经疯狂到连自己的女儿都不顾,此时便有些急了。

  

  蝶双阴冷的笑着,“妳放心,她还有利用价值,我是不会轻易让她死的,至于妳,我真的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妳死无葬身之地的样子呢......”

  

  凌厉的话锋一顿,冷眸射向雪衣:“妳知道我等今时今日,等了多久!”

  

  庙堂里姝儿哭得声音都嘶哑了,涨红的一张小脸泪水涎水和鼻涕一把一把混在衣兜上,肉肉的小手伸开不停的抓向雪衣的方向,口齿不清的喊着娘......娘......

  

  珠子一样清透的眼底尽是惊恐和无辜。

  

  孩子呜呜的哭泣委实令人揪心。

  

  襁褓里的不悔也哭得惊天动地,蝶双看着姝儿,越发恨意如疯长的野草一般填满了整个心房,冷冷将袖手一挥:

  

  “周妈!还不把孩子带下去!吵得我心烦!”

  

  “诶,是是,奴才这就把孩子带走!”

  

  周妈立时领着侍卫抱着孩子入了后舍。

  

  雪衣眼看着不悔被抱走,挣扎间让人死死拽着,哭得心痛不已。

  

  蝶双走上前来,细长晶莹的丹寇抚上她的脸,挑起她带泪的面庞,啧啧的冷哼了几声,“真是我见犹怜,倾国倾城。十足的狐媚样,做丑女的时候就能蛊惑人心了,有了这张脸,让每个男人都对妳死心塌地,不是祸水又是什么......”

  

  细长的指甲在她凝白的脸上呲一下不知不觉划了一道,殷红的血顷刻渗出肌肤,雪衣登时皱了一下眉。

  

  “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知道,妳这张脸被污水泡上三天三夜之后,还会不会这么倾国倾城?”

  

  说罢冷冷的笑了起来,一个眼神递给擒拿她的侍卫,只觉颈子后一把力道劈下来,雪衣应声倒地。

  

  待醒来后,周围昏昏暗暗。

  

  一股刺鼻的恶臭萦绕鼻端,空气里浑浊潮湿,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雪衣惊醒后下意识挣扎着起身环看四周——

  

  只有左墙顶上有一扇一尺见方的气窗。

  

  透着窗口荧荧的夜色,又适应了一段时间,方才发觉此处是一间荒废的水牢,地面是泥地,肮脏潮湿,那一潭水牢里的水面上泛着点点暗暗的波光。

  

  长满青苔的牢面角落甚至有一丛丛的植物芦苇从地下窜了出来,可见是荒废许久的一处储水的水牢。

  

  回想起昏倒前蝶双所说的话。

  

  莫非——蝶双想将她淹死在这水牢里?

  

  这里是否还在十里坡?

  

  她想了想,大概蝶双劈昏她,为的就是不让她记住路和地方。

  

  那这里很有可能不是十里坡了,但从时间和感觉来看,此处也有可能还是在牛家庄。

  

  忽然,远远的有一点晕黄的灯火晃荡而来,脚步声正对着她所在的地方。

  

  雪衣顿起一丝慌乱。

  

  ————————————————————————————————————————————————————

  

  半盏茶的时间,听得外头锁链声响起,随着油灯走进来的,除了蝶双还有几名侍卫,阴暗的水牢里一时亮了起来,但在灯火下,只显得更加肮脏和污秽不堪。

  

  “醒了?”

  

  蝶双冷笑着扫一眼雪衣狼狈的模样,狞道:“别说我狠心,妳跟妳的孩子,我分别安排在两个地方,他若是来救妳,妳的孩子就得死,他若是救妳的女儿,妳就得慢慢淹死在这。妳跟孩子,他只能救一个,妳说这法子可好玩不不好玩?他会不会......心痛?我真的是很想看到他心痛的样子,虽然他越是心痛,我越是恨,可我还是想看到他无限后悔的模样,我爱他,可我也恨他!”

  

  说罢那面纱下的唇蹦出一串冷恻恻的笑意,只轻轻一扬手,几名侍卫便上来架起雪衣扑通一声走下水池。

  

  “要怨,妳就怨他吧。”

  

  说罢最后一个字,蝶双冷冽一笑,头也不回的踱出水牢。

  

  狭隘的空间里,不一会有哗哗的水流声从四个角落注入池子,以极小极慢的姿态浮升!

  

  雪衣手脚皆被锁链绑在墙面上无法动弹。

  

  池水此刻淹没在她胸口,一股股难闻的恶臭扑鼻,令她直欲呕吐。

  

  可她心里想的只有不悔,蝶双既然那么说,一定留了线索让上官凤澜去找不悔,。

  

  她此刻只希望,上官凤澜不要出现,一定一定要去救回不悔!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

  池水越涨越高,从气窗透进来的光线看,已经是一天一夜了,雪衣开始有些虚脱,泡在水里的身体也浮肿了,当这一天的最后一线余辉滑过窗口。

  

  咣——

  

  夜色笼罩了一切。

  

  水流声早已无声无息的蔓延至她的下颌,不消两个时辰,这一池水将淹没她的嘴,她的呼吸!

  

  ————————————————————————————————————————————————————————————————————————

  

  山神庙里,上官凤澜被带到庙堂。

  

  其他的人皆被挡在山下。

  

  仆一见了上官凤澜,蝶双眼里顿时有了一层湿意,她虽然恨着上官凤澜,可当他站在她面前,她还是无法克制心里那股强烈的爱。

  

  隔了这么一段时间,隔了这么多的物是人非,她一刹那有个错觉,几步奔了过来将他抱着,“澜,你来带我走的是不是!”

  

  上官凤澜冷冷的声音响起:“不悔和雪在哪!”

  

  蝶双惊得震退了几步,恍自才从现实里回过神来,眼里顿时又翻涌起波涛暗流,冷色炙然:

  

  “你竟无情到此!上官凤澜,我恨你!是她一步步逼得我人不人鬼不鬼,我不会放过她!我恨她,我恨你!”

  

  蝶双的歇斯底里,蝶双那陌生得让他几乎认不出的模样,上官凤澜不由地握了握拳头,“双儿,没有人逼妳,一直都是妳自己逼着自己。”

  

  “够了!我不要听!”

  

  蝶双放声喝斥他的话,一张雪白的脸惨白得像是纸片,瞪着一泓恨意之火冷笑的直起身子,“上官凤澜,我要你一辈子痛不欲生,我要亲眼看着你的孩子还有你在乎的人是怎么死的!”

  

  “妳把她们怎么了!”

  

  上官凤澜眼底冷色一点点透了出来。

  

  “她们此刻还活着,但下一刻我就不敢保证了,孩子跟纳兰雪衣,你只能救一个,澜,你要怎么选呢?”

  

  蝶双呵呵的冷笑起来:“救了孩子,纳兰雪衣就会死得很惨,你可心痛?救了纳兰雪衣,孩子就会死,我想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如何,这滋味不好受吧?”

  

  半个时辰后。

  

  十里坡下。

  

  “王爷,让卑职带人去救不悔小郡主!王爷去救王妃!”

  

  有属下开口说道。

  

  孟然撇撇嘴,说:“她既然安排了这一出,自然是有防备的。”

  

  说完看着上官凤澜,上官凤澜的眼神已经默认了,“不论哪一边,若不见我本人,孩子和雪都将有危险。”

  

  孟然握了握拳头,咬牙道:“她可有留下些线索?!”

  

  “孩子在牛家庄以东,雪在西。”

  

  孟然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

  “这牛家庄乃是京郊最大一处庄子,百姓成千,可要往何处找?!”

  

  上官凤澜脸色也有些发白,孟然迟疑了好一会,还是道出心里所问:“爷,救哪一个!”

  

  上官凤澜抬头遥看西面,定定的看了好一会掉转头,“去村东口!”

  

  “爷,真的——不顾王妃生死了?”

  

  孟然有些不甘和愤怒。

  

  “若是让她来选,她也会选择救孩子。”

  

  上官凤澜低低的说道。

  

  “可是——”

  

  上官凤澜扬手打断了孟然接下来的话,吩咐道:

  

  “孟然,你带两百人,速去庄子东口寻家中有刚分娩的妇人,再寻家中有羊奶的人家!”

  

  孟然想了一想,“爷的意思是,顺着这条线索,可以更快找到小郡主以挤出时间去救王妃?!”

  

  “不悔一定需要喝奶,希望能借由此更快的找到不悔。”

  

  尽管如此,孟然还是担心来不及赶去救雪衣。

  

  上官凤澜翻身上马,扬起一片尘土,一对人马疾驰向东。

  

  雪,一定要等着我来!

  

  夜色幽蓝,泛着清冷的光泽,池水晃漾,一寸寸漫过了雪衣的嘴——

  

  恶臭的味道令她发昏,池水随着她的动作拍打着她的鼻尖,眼看着就要淹没她的鼻息。

  

  咕——咕咕——

  

  夜莺低鸣。

  

  水牢外不时有留守的侍卫进来看一眼,又冷漠的离去。

  

  水流越往上涨得越快,哗哗的就往上冒着,意识在这一刻异常清醒,池水扑哧扑哧灌入鼻端,她努力抬起头,胸口剧烈的起伏,拼命吸入一口。

  

  咣——

  

  水面无声将她鼻端淹没。

  

  她无力垂下仰起的头,那水便一下将她耳朵眼睛也淹没了。

  

  咕隆咕隆的水声在耳边响起,她再也闻不到刺鼻的味道,只是觉得胸腔似要炸裂开来。

  

  暗沉沉的水面黑压压将她吞噬......

  

  ————————————————————————————————————————————————————

  

  PS:老八能赶来吗?还是有什么玄机?还是雪衣真的会出事?~鲜花鼓励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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