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翌日。
端王的别庄并不太大，但亭台楼阁一应不少，修葺得别致而怡人，风景很美。
清晨，鸟语花香的窗外洒满细碎的金阳。
门推开，丫鬟们鱼贯而入。
“小姐醒了，让奴婢们伺候小姐梳洗吧。”打水的，叠床的，准备衣裳的，各个脸上带着笑意。
雪衣揉了揉些微胀痛的额头，脸上还带着睡意惺忪，望了望这些丫鬟们。
“这里是哪儿？”
丫鬟们笑着回答：“小姐怎么忘了，这儿是王爷的别庄。”
雪衣沉吟了一声，“王爷在哪？”
“王爷在马厩里，待会就来了。”丫鬟们说话间已经麻利的为她梳洗换衣梳头，不一会她就焕然一新的站在铜镜前。
一袭粉色的衣裳，忖得人蹁跹轻盈，出尘不染。
此时门口的光线一暗，随之走进一道身影。
铜镜前，雪衣有些惶然，回头奔了上来，靠在对方怀里，不安的唤了一声：“四郎！”
上官凤玄浑身微微一僵，随即笑了，“怎么了，昨夜没睡好？”
雪衣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举着迷茫而明亮的眸子望着他，“我......我......”
“哪里不舒服？”
雪衣摇了摇头，“我头很昏，脑子里浑浑噩噩，像是有很多事想不起来，只记得你的样子......看不到你......我心里......很不安......”
上官凤玄的眼神闪烁了几次，搂着她柔软的身子，“别担心，本王一直都在妳身边。”
“可是，我脑子里很乱，四郎......”
“先吃早饭，用过早饭，本王带妳去个地方，妳忘了什么，本王都会一一说给妳听。”他拉着她的手，他的手冰凉，在这暖热的天里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好。”
雪衣柔软的笑了笑，顺着他的意思用过早饭，他带着她骑马出了别庄。
“我们要去哪？”马背上，雪衣不解的回头问道。
他唇角抿着弧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在她头顶吻了吻。
马儿疾驰，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到了一处幽深偏静的峡谷，到处是璀璨的阳光，有清澈的水流哗哗流淌，有满林子的鸟语花香缭绕。
缓缓一路过来，他对她说了许多她‘忘却’的‘事情’。
“这儿好美。”
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幽静峡谷里，只他们二人蹄踏前行，清风中飘来阵阵花香，他笑望着她，眼底里有如深潭泉水晃漾，满满的全是浓浓的深情。
雪衣怔怔的盯着他，忽而红了脸，垂了头。
“小五。”他在她头顶唤她一声。
“嗯？”她举着美眸迷离的望着他。
风声簌簌，在耳边轻拂，他一直凝视她良久——良久——
“小五，嫁给我，做本王的妻子。”
他低柔的声音随着风落在她耳中，她迷惘的蹙起眉间，怔怔的坐在马背上转脸与他对望
此时此刻，上官凤玄的心里有些微的紧张。
等了漫长的一段时间，终于能抱着她在怀里，可他觉得如此的不真实。
她微微低了低眉，眼睫轻颤：“可是，我曾经是八王爷的妃子，你真的不在乎？”
上官凤玄笑了笑，说：“妳是被迫嫁给他，本王又怎么会在乎，本王只要妳，除非妳不想跟本王成亲。”
她慌忙摇了摇头，“不，我怎么会不想，我喜欢四郎啊。”
他满意的在她唇上吻了吻，“那就答应本王，嫁给我。”
她脸绯红一片，低垂了嗪首，点了点头，“好。”
他深深拥紧她，双腿一蹬马肚子，扬起一阵狂风，如他此时此刻激动的心情，狂奔在峡谷石道上，俊美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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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
上官凤澜王帐。
“爷，我们派去西夷国营地的人被杀了。”孟然走进王帐，急忙回报。
刚一掀开帘子，却见坐在轮椅上的上官凤澜伏着身子，前方地上洒了一滩血迹。孟然脸色大惊，朝外头大喊：“来人，立刻把白先生叫来！”
王帐外头立时有婢女走了进来，不一会匆匆的脚步声赶来，白秋已经进了王帐。
孟然让婢女都退下，白秋为上官凤澜号了脉，又诊视了一番，脸色极为凝重，惹得孟然更为焦急，“白秋，爷的病况如何？”
白秋才摇了摇头，孟然已经是紧紧握起了拳头。
“毒已攻心，加上刚才情花毒又发作，惹来心疾郁血，我便有万般能耐，也无能为力，如今只有尽力克制毒的发作速度，最好的情况——或能熬过这个冬天。”
“嗨——”孟然脸上沉痛莫名。
上官凤澜捂着疼痛的心口，稍稍缓过气来。
刚才这一阵心痛，他分明感受到雪衣的呼唤，按日子算，她应该已经出了太庙了，此时此刻......
逼着自己不再去想她，上官凤澜沉吟一声，问起孟然边关的情况。
孟然回说：“自这十天来，我们与西夷国交战两场，我方的损失较大，连失了两个郡。”
“而派去的信使也被耶律楚天杀害，对方命人将其头颅送回，说是我东陵背信弃义在先，不接受任何条件的交换，耶律楚天说公主已经是他的俘虏，除非我们将他打败，否则不肯将公主放归。”
孟然话毕，白秋说道：“此人狂妄至极，西夷国兵马素来以强壮野蛮著称，咱们的兵马本就处于劣势，又少对方十万人马，要以蛮力对敌是无法掌握胜算的，只是咱们还是小看了此人，这耶律楚天除了传闻的残忍冷血，狂妄放肆之外，领兵的能力并不差，这两战我与他有所接触，看得出他的睿智不比爷差，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孟然亦点了一把头，“看来咱们遇上对手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坐在轮椅上的上官凤澜开口道：“不急，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在今冬过完之前，本王会让他西夷国俯首称臣。”必须，也一定。
他说过要给她一个安稳的东陵，不让她背负任何的自责与愧疚。
即便对手再强大，他也要用这剩下的日子为她而活。
“孟然，你挑出几名身手不凡的亲信，潜入西夷营地，打探珠珠的情况，随时与我回报。”
“是。”
“白秋，你告诉青天，让他在渭阳郡山秘密挖上十个囤水壕沟，在这半月里让前骑营的士兵放松练兵，杀些牲畜，犒赏他们。”
白秋听了这话，有些不解，“爷是打算？”
“半月后本王要扳回一局，断了耶律楚天一半的粮草。”
白秋蹙着眉头想了想，却一时猜不透上官凤澜此举的目的所在。
倒是一旁沉稳内敛的孟然猜出了些门道，“近来初秋，边关连日将有大雨至，若所料没错，耶律楚天下一个目标是渭阳郡县旁边的白阳郡。——渭阳郡山地势较高，若挖壕囤水，一旦壕沟倾塌，那蓄积的水便会以迅猛之势向地势低的北向奔流，直至淹没西夷国囤积在兵营北地的粮仓。而西夷国士兵见渭阳郡军营士气涣散，必然会松懈防备，他们在攻打白阳郡的同时，无暇顾及他们的粮仓，只有看着他们一半的军粮泡在水里无力挽回，此一来，可煞煞对方的锐气，又可为咱们拖延整兵的时间，孟然猜想，这便是爷的打算？”说完看向上官凤澜。
上官凤澜颌首，“正是我意。”
白秋直叹说：“我竟忽略了近来的天气，也未能想到这上头来。”
随后，孟然和白秋一前一后走出王帐。
上官凤澜推着轮椅来到案桌前，桌面上铺着宣纸，橘色的油灯摇曳下，照印着一张清丽绝伦的轮廓，他持起笔，蘸了墨水，一笔一画描绘那烙印在心上的动人容颜。
随着他的笔触——雪衣的脸渐渐浮现在那张原本平凡无奇的纸面上，眼眸静静的与他对望，噙着一抹绝尘的笑，说是倾倒山河亦不为过。
金色面具闪着淡淡的光辉，也掩盖不住深邃眸子里流泻而出的灼热视线。
修长的指腹抚过那两瓣含笑的唇片，
心却有剧痛不停将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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