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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至明至暗


  开场鼓直接把鼓皮给敲出了窟窿,这滑稽之事不知道要被人笑话多少年。岸边世俗市集的人们也都看见了这一幕,止不住的笑声再添喜庆气氛。

  坛子沉了底、金纸打水漂,万人瞩目的百舫巡游被贡字号搞得一片狼藉。就看那一个个船家噗噗通通在水里倒腾,这手刚抓住货,那手上的又跑了,临到后来噼啪打水好似北方的旱鸭子求救一般。

  水花此起彼伏,一百多人连拍带打,哎呦,这莫不是个节目?

  登鸾台上皇亲国戚、各寺正卿脸上像滴了一滴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事要怎么算后面该好好说道说道了。

  至于很多商家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若是一条画舫覆了水,皇室子弟和大臣们也不会说什么,追究也是大商们去找两家船厂的事。红顶娥眉本是创举,贡舟载贡品谁也不会说什么,可贡字号聪明反被聪明误,红顶娥眉这一翻,事情就不是商界所能料理的了。

  岔子归岔子,百舫巡游还得继续。

  之后便是金玉元的大画舫,而后是雍州商帮的各大画舫,接着是天下鱼仓的画舫,后面跟着沧澜的画舫,流程与往届河神大祭并无区别。

  临到末尾,贺州的画舫游过之后,才是雪州画舫。

  此时登鸾台上,人们已然阑珊,要说新意还是贡字号厉害,就在正欲退去的时候,登鸾台上忽然传出几声惊呼!

  只是一个啊字,便把人们的目光引向了雪州画舫。

  这一看不要紧,从前没怎么细想的丁点怪异,立时让人深思起来——

  这画舫有些古怪,一时半会儿却还细究不出,问题不在形状上,河神大祭的画舫都出自各个商号的主观想法,任何形态都不奇怪。

  问题在于,颜色。

  不知怎的,这画舫越开越红,临到登鸾台下的时候整个船身都大变了色彩,一种极为诡异的红色攀附而出!更悍的是,一时之间的船底水面都被染得一片殷红!

  “南楚红涂?”不知是谁喝了一声,刹那间整个登鸾台都动荡了起来,皇室子弟和大臣一个个猛然站起,满目不可思议看着眼前景象!

  贡字号玩塌了或许只是疏忽,可这“南楚红涂”一现身,事情就变质了,这是触了禁忌啊!

  南楚红涂是一个总称,含有涂料漆料甚至胭脂,它是来自一个叫南楚之地的独有色料,而这个南楚,就是大宇一统前的最后一根钉子。

  这种色料早已绝迹,河神大祭当着天下人的面重新亮出来,这是要干什么?!

  工寺正卿吴昭当即喝止了雪州画舫的巡游,此事已经闹大,单是登鸾台上便有众多无法交代的人。但不知为何,吴昭却示了诺,此案提审,工寺乃可大力协助,当辅助刑寺办案。

  令人惊讶的是,不等传令到来,施如雪却先打起了鸣冤鼓。

  按理说这等悖逆之事,人人都要大怒难扼,可吴昭见到施如雪的时候,神色却出奇的冷静。

  “恩同之女,果然出手不同凡俗,但你想过没有,把此事彰于天下,根本是无法收场。”

  “民女不懂大人所言,是我冰封阁的画舫被人做了手脚。”

  “胡说八道!”

  “大人可以去查,本次河神大祭,冰封阁的船一直遭遇堵截,连这画舫的形制都不是冰封阁的构划。流人之后的传言贯穿始末,自家的号子为此日日奔波,这船到底是谁造的,连我们都不知道。”

  吴昭眯了眯眼,“流人之后这等消息,除非你们商号疯了才会拿它做文章,这件事情谁提谁就是愚蠢至极,我看是你主动放出来的吧?”

  施如雪道:“我若不提,谁还会联想起当年?九缘缔宫时,大人还是云州的工事代表,您当年也在此列,还需我多说什么吗?”

  吴昭道:“当年该罚也罚了,这般翻旧账不是明智之举,眼下来说,你把此事揽下,我会尽量奔走,最起码保住冰封阁的牌子。”

  “好一句罚了也罚了,金玉元还是金玉元,天字堂还是天字堂,可我父受尽奚落加疾于身,雪州六年光景长辞于世,此间苦痛如何能咽!”

  吴昭沉道:“是孟老与你说了什么吧。”

  “南楚红涂,虞梦韬将此物用于帝宫扩建,这可诛之心为何就能草草了事?!我父蒙冤大劫,凭什么就要扼喉饮血!”

  “够了!那是虞梦韬与你父的恩怨,没有人要草草了事!”

  “大人,您不必花心思保住冰封阁,我什么都不会揽,今日此事您该查的是天底下谁才有南楚红涂!”

  “当年的南楚红涂,岂就是今日的南楚红涂!”

  “我雪州绝无此物,您可以随便查,四十年前、四十年后,这等妄悖之举应当一起来查。他虞梦韬当年有南楚红涂,这是确凿之事,现在便也只有他会有,他藏了四十年,杀其父、弑其女!”

  “你!”

  施如雪目凝如刀,声色愈发寒冽,“不愧虞子贡的后人,天下不二的帝商,连南楚红涂这样的逆举都能保住一家平安。那我施家后人也想知道知道,再来这一遭,虞氏可还能立命!如若与四十年前一般安然,我冰封阁随时愿意入国库!”

  吴昭望着施如雪,这一番番言辞,如雨狂沛、如锥刺人,立在那里无拘无畏,恨不得把那一腔怒焰暴绽出来,看看能不能扭转分分毫毫的不公平!

  吴昭更是明白了,至明就是至暗,此间乃是高招,把自己的所有软肋暴露出来,对方大动小动甚至不动,都不妨碍根根肋骨如此鲜明。

  退一步说,这眼前人根本就不在乎消息是怎么来的、画舫是怎么变的,她要的就是一次回溯,让当年种种再次现世。如果金玉元浑身上下都是铠甲,那冰封阁认了,如果逆举只是“留观察看”,那她就赌赢了!

  “你还做了多少准备?还有哪些证人?”

  施如雪微一笑,“那些应当说与刑寺,而不是大人这里。”

  “一切的关键在南楚红涂的来路,我不相信你万无一失。”

  “南楚红涂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十天可以定案和一年各种牵扯之间,我觉得刑寺会选前者。”

  “我都有点想夸你一句,真有乃父遗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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