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出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穿越至今，路小悠只在第一日睡过，接下去的夜晚基本都在修炼入定中度过，此番一觉醒来，平躺着看到青色的帐顶，才恍惚感到自己确实是穿到另一个世界了，而非在游戏里做任务升级。
她有些怅然，心头涌上诸多感受，复杂难辨。
“你怎么样？头还痛吗？”
问话的是慕容珩，路小悠将视线从帐顶移到床边，小少年托腮望着自己，表情还挺关心。
“还好。”
慕容珩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沉默半晌，道：“师父说你这个情况大概是神识受损，让你好好修他给的《炼神诀》，不要拿神识乱触。”
路小悠见他话说得有些硬邦邦，心下了然大概是因为自己之前答得冷淡了，便虚弱地笑了笑，向他道谢：“嗯，谢谢二师兄。”
等慕容珩离去，路小悠叹一口气，从枕下翻出那份《炼神诀》，认真看起来——多想无益，日子总要继续，走一步看一步吧。
《炼神诀》秉承了云逸一贯严谨体贴的撰写态度，除了写有若干口诀外，还附录了不少修真常识及注意事项。路小悠细细看完，也大致明白了自己之前为什么会神识受损。
神识是除开五感外的第六种感知外界的途径，集看、听、嗅、尝、触为一体，功能齐全，但在特定时候又格外娇弱，视使用者的熟练度而定。比如路小悠之前刚领悟神识“看”的作用，一定范围内，心之所到便是目之所及，但那仅仅是“看”的功能罢了，并不能“触”，因而在她下意识做出推门动作时，相当于用了自己的“眼”去推门，娇弱的眼珠子触上实物，实质性伤害倒没什么，疼痛难忍、恶心反胃是肯定的。
触痛的神识引得识海动荡，她又不懂如何梳理平复，只会愈来愈难受。好在云逸及时给她喂了安神定魄的药，这会儿昏睡一宿醒来，已好得差不多。
路小悠揉揉脑袋，记住上面所写的内容，铺展神识，由房间及整个水榭，再一丈一丈向外拓，循序渐进，慢慢将整个山谷纳入自己的视线内。
尽管没有特意去关注此地另外三个活人，但开启了上帝视角，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们在哪里，在做什么。
有种在干坏事的心虚感，路小悠不自在地略过他们，将注意力转移到水榭外。
神识往上腾跃，路小悠由上及下俯瞰整个水潭。一看之下，她差点惊叹出声，只见除瀑布冲击出白色水花的一角外，整个水潭的形状竟是十分完满的圆形，圆得如同圆规所画！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即使现代科技能挖出这样完美的圆形人工湖，也无法复制这介于绿和蓝之间的美丽莫测的颜色来……路小悠操控着神识往下，去近距离感受这水潭的美。
那潭面仿佛带有魔力，粼粼折射出的日光温柔不刺目，迷人至极，让她忍不住想将神识探入水中翻一翻，搅一搅。不过有之前那样惨痛的经历，她并没有贸贸然将神识触上去，而是默念《炼神诀》上所写口诀，努力去领悟自己神识除“看”外的另一觉，“触”。
摄心静虑，神通慧命；
心安悬境，功成法明；
……
到了月上柳梢，路小悠的修炼才告一段落。内视识海，柔白的光之海洋平静而安然，显得一派祥和。半天的修炼对于入了道的修真者来说，算简短了，不过路小悠在力修神识的另四觉无果后，着重学习掌握了不少梳理识海的小诀窍，今后若是再遇到神识轻度受损的状况，就能自己完成修复，慢归慢，好歹不会再这么惨了。
介于之前两回修炼搞得她各种脏乱臭，留下了不少心理阴影，睁眼的一瞬间，路小悠就下意识探出神识全方位观察自己是不是又成了黑人。
好在一看之下，浑身上下同入定前没什么差别，路小悠意思意思结手印清理了一下，起身下床。
桌上摆着本小册子，上面压了一把颜色各异的卵石。
走近了看，卵石有七八枚左右，小却精致，颗颗光滑无暇，抓到手里摩挲，更是说不清的圆润可爱。路小悠把玩了会，将它们放到一边，拿过那本小册子。
秘制过的牛皮作封，纸张柔韧，手感上佳，以这个世界的制作水平来说，质量很好了。路小悠翻开大致浏览了下，讲的是一个神仙移山填海创造出一个美丽仙界，从尘世召来不少心诚的供奉者，让他们在此安居乐业的故事。
没什么大意思，但插画画得非常繁复细致，其内每个人物的衣服褶子都勾勒得清清楚楚，单拿图来说，还是挺有看头的。
路小悠笑笑，心里知道大概是谁送的，将东西收好放在床的里侧，边琢磨送些什么回礼边往外走。
神识外放扫了扫整间水榭，轻而易举就知道了慕容珩此刻正坐在屋顶上，望着月亮发呆。
“二师兄！”
路小悠在底下站着，仰面喊他。
她现在对于神识额外附加给自己的视觉能力已经很适应了，人站在下面，神识则在屋顶与慕容珩对望，并不会再因视角的不协调而感到违和。
就见慕容珩眼前一亮，像只被叫到名字的乖乖狗儿，摇着尾巴就从屋顶上翻身而下：“师妹！”
“谢谢你给的小石头和话本，想不想吃水煮鱼？师妹给你开小灶。”
“啊？”慕容珩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用了，你喜欢就好。”
路小悠笑眯眯的：“我们去后山找个地方生火，偷偷的不让师父知道。”
慕容珩有些意动，想了想，为难道：“可是潭里的鱼只有用玉儿蚕才钓得上来……”
“那就不吃鱼，吃肉。走，师妹带你去后山抓野猪。”
“后山哪还有野猪啊，再说了，现在大晚上的，就算有也很难抓啊。”
话虽然这么说，慕容珩还是乖乖跟在路小悠身后，随她进了厨房。
这两人一个练武一个修真，均夜能视物，在漆黑一团的厨房找到火石，又顺了些油盐及锅碗瓢盆等厨具，出发向后山行去。
“小役，”两人走出一段路后，慕容珩说话也活泼自在多了，“我那还有些五彩石，你要的话，我都送你。”
路小悠当然不要，虽然石头精致美观，她确实挺喜欢，但她怎么可能不道德地把他的存货全哄光：“喜欢，不过你给的够我玩了。剩下你留自己藏着，或者挑块大的送师父也好。”
“大的不透明，看起来不漂亮。”
“哦，那就送块不大不小的。”
“小役，你很高兴啊？”慕容珩察言观色，想到某种可能，激动问，“是不是你领悟出如何使用法术了？”
路小悠神秘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慕容珩一脸“果然如此”，连连加快脚步：“那咱们走快点。”
“走错了，这边——”
“哦，对，那边隐蔽……”
两人腿脚不慢，行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是一片黑魆魆的灌木丛林。
“就到这吧。”路小悠拿过慕容珩手中的厨具，只给他留了把菜刀，“一会按我说的做。”
慕容珩莫名其妙，但还是应下来了。
“往前行十步。”
慕容珩走了四步左右，被一块大石头挡住：“绕过去吗？”
“不用，你直接走，能穿过它。”
“穿过它？”慕容珩觉得匪夷所思，伸出左脚试探，哪知道自己的脚真的穿过了那大石块，“这！？”
路小悠没作解释，只道：“往右五步。”
“还不够，再走……半步。”
慕容珩依言再行了半步，就见原本近在眼前的灌木丛林竟成了一片平地。
皎洁的月光下，这片平地稀稀拉拉活动着不少野猪。它们似是看不见来人，有的在酣睡，有的则哼哼着在地上拱来拱去，不知中了什么迷魂药。
慕容珩拿手擦了擦眼睛，转过头正要问路小悠是怎么回事，却发现来时的路不见了，而路小悠也凭空消失了。
“小役？”
这一出声，满场的野猪都听到了，乱哄哄地四处跑。
“我还在，别紧张，你随便抓一头野猪，我一会就教你走出来。”
听到回应，慕容珩稳了稳心神，拎起手中菜刀，往场中走去。
“抓小点的，吃不完浪费了可惜。”
“……”
慕容珩好歹学了五年武，抓只野猪自然不在话下，没几分钟就搞定了，在路小悠的指引下走出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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