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2章

莲花想到这里，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她看来，石头简直不是在进行亲人之间的相互帮助。对于母亲和妹妹早年的付出，成了石头挥之不去的责任。这种责任日久竟然变成一种怎么还也还不清的债务。

        如果母亲和妹妹过得不幸福，石头就在自己的头上再添一笔债。这个债越积越多，渐渐地石头的心中竟然产生出对自己无能的罪恶感。

        是啊，就是这样刻在石头心底的感觉，一点点摧毁了石头的健康、身体和精神的，石头被自己假想的债务和负罪感夺去了自己的生命。

        石头爱自己吗，是的，但是他连自己也做不到很好地爱自己，更何况对自己的爱呢。

        不能保护好自己的爱，那就放手，也许这就是石头当年提出离婚的理由吧。

        那天石头约莲花在她们大学校园里散步，在她们一起坐过的石椅上，石头艰难地说出了离婚两个字。他不敢抬头看莲花，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拖累莲花了。

        石榴已经上初中了，为了避免家中嘈杂的氛围影响石榴的学习，莲花和石头决定让石榴上了一所私立学校。

        “莲花，我想好了，石榴我来抚养，你不用出抚养费。你随时可以来看石榴，或者放假让石榴跟你也行。你为这个家付出的太多了，但是，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让你离开这个像泥潭一样的家了。房子将来归石榴，房贷还是我来还。”说到这里，石头莫名地想起当初决定买房时候，莲花欢呼雀跃的样子。

        这些年，为了这个无底洞一样的家，不仅仅是莲花挣的钱，还有莲花跟父亲借来的养老钱，都搭进去了。说是借，但莲花父亲说自己每个月退休金也不少，又有保险，让她们拿着花就是了。

        “莲花，我对不起你，没有给你想要的幸福。我这样的人，本来就没有能力娶你这么能干善良的媳妇。是我好高骛远，连累你了。”石头看着莲花，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炸开了一样。

        储藏在期间对于莲花的不舍瞬间决堤而出。石头蹲下身子，双手盖在脸上，嚎啕大哭起来。

        石头是个内敛稳重的人，莲花没有见过他落泪，但是第一次看他哭，居然这么悲伤和痛苦，好像自己是个被她珍藏的宝物。藏在心里，却被人剖开，他无力去争夺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就要失去生命了。

        这就是莲花当时候就感觉到的石头的绝望。这绝望也许就在那一刻起，注定了石头已经是个没有生命的存在了。

        莲花失去了往日的活跃，这个让莲花操劳了多年的家，除了在莲花头上添上了几许白发外，让莲花改变最大的就是平添了太多的忧郁。

        有多久没有看到莲花笑了，石头自己也说不清了。记得那时候，自己最喜欢看莲花笑了，一笑，两个酒窝仿佛清晨的露水撒在荷叶上，那么清新，那么迷人。

        自己真是罪过啊，竟然让水灵灵的姑娘跟自己在这艰难的日子里，熬成了干瘪的胡萝卜。莲花的脸蛋是圆圆的，那时候感觉一掐就能出水似的，就像自家地里鲜嫩的西红柿。

        不，莲花就像过年时候，家家户户挂起的红灯笼。谁看见都觉得喜庆。但是现在累的一回家就关上房门了。或者因为家中总是来省城办事的老家的亲人和街坊。加上母亲人老了，晚上睡不着，耳朵又不好，和妹妹雨儿总是聊个没完没了的。

        耳朵不好，声音就大，都是早年陈芝麻烂秕谷的事情，翻倒了一遍又一遍。雨儿也想睡，但是也没办法。她想小点声，母亲听不见，声音反而会更大。

        石头习惯了，一累了，打着呼噜就着了。莲花不一样，从小有自己的书房和卧室，父母虽然性格开朗，但都是轻声轻语生活作息特别规律的人。

        石榴大点断奶之后，莲花就经常加班，晚了就回父亲那里去了。父亲也知道莲花的情况，不说什么，也不问什么。

        莲花暗自庆幸自己有这样善解人意的父母，想想当初自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以为有爱就有一切，就能改变一切。

        莲花不说话，好像她已经预感到这一天了。也只有这个时候，莲花才觉得自己当初爱的人，虽然被各种束缚捆绑住了手脚，但是还是抱着宁愿自己一人承担，也不愿再拖累自己的想法，还是很在意彼此的这份感情的。

        但是自己也是个泥菩萨。多年的社会和婚姻生活，让莲花对人生的感悟变得厚重而深刻了。

        没有现成的成功的路，更没有可以完全复制的成功经验。只有自己经历了，才能真正地明白。

        不过，莲花始终并不后悔和石头之间的这段感情和婚姻生活。不顾一切地爱过一个人，并且为了爱他尽可能地发挥了自己的才能和潜力，哪怕有的时候是多么的艰难。

        但是，当一切都没有办法再持续下去的时候，就选择放手，或者说不得不放手。起码自己尽力了，虽然结果并不是自己最初的想像。但是想想石榴这个活泼可爱才华横溢的孩子，莲花觉得一切更加值得。

        莲花从来不是一个按照常规过循规蹈矩生活的人。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世界。

        这个世界很大，可以让莲花尽情地放飞自己，好像可以容纳一切。这个世界又很小，小的有的时候只能容的下自己一个人。连最亲近的人也不曾突破闯入进去。

        或者说，很少能够被人理解吧。那就是自己自由的精神世界。不管处在什么环境中，莲花都会有在这片自留地中耕耘的喜悦。这也许是莲花和石头最根本的区别吧。失去自己的人，也许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自己。独立自主用一双冷静的眼睛看待自己，看待别人，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衡量事物，便不容易被外物所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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