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赶路

　　一旁一直没话的李云幕冷冷道：“也不是要你白白帮忙，只要你用吴候的威严压着，去替玊儿一句话，让她娘饶她性命，我必有重酬相谢。”


　　周瑜转身看向李云幕，听出话中深意，正色道：“她是我夫人，我救她是我的责任，不需要你来酬谢！”


　　李云幕轻蔑的看着周瑜，从鼻腔“哼”出一声，人前装得君子一般，不过为博得个名声，谁知在背后能做出那等卑鄙恶毒之事，李云幕虽对周瑜有一肚子的成见，但为救秦玊儿，也只能隐忍不发。


　　周瑜也不爱看他的脸色，深吸一口气，将心中不忿吞下


　　梓婆婆抹着眼泪，讨好道：“我就知道我家姑爷是最好的，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姐这次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乖乖听姑爷的话。”


　　周瑜心中不出的难受，既是可怜秦玊儿，也因他是个男人，所有的错都该是他的错，他不想矫情的诉委屈，现在秦玊儿没死，他至少能做点什么，弥补心中的愧疚。


　　“姑爷，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姐性命要紧。你去迟一刻，姐就多受一刻的辛苦，我真怕姐坚持不住，”梓婆婆战战兢兢道，因为知道苏玥的手段，才不敢想象后果。苏玥已告诉她，是因马骁的死，两母女反目成仇，但不可告诉周瑜。


　　周瑜也看出苏玥是个薄情女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但苏玥却连自己亲生女儿也狠心杀害，果然“最毒妇人心，黄蜂尾后针。”


　　李云幕道：“马车准备好了，现在就走吧。”


　　周瑜看了一眼对他态度十分不友好的李云幕，道：“乘车太慢，子敬跟我一起坐船走。”鲁肃没有办法点点头，他不是不想去，而是实在不想再掺合他二饶事了，他才是最难的那个人。


　　做的最多，也错的最多，“狗拿耗子是多管闲事”，他这是“没想拿耗子，做尽了闲事。”


　　周瑜出厅，叫吕蒙回府带话，他和鲁肃要出门拜访好友，过几日回，吕蒙领命去了，周瑜和鲁肃上了李云幕备好的马车，一路到江边。


　　晴浦渡口十里之内都是东吴水军的地盘，这一路过来，遇到许多来往运送木材的拖车，现在水军是孙策培养的主力，军中更花费大量财力、人力修建战舰，训练水军，模拟水战，所以水军将士都十分繁忙。


　　周瑜让马夫直接将马车驶进晴浦渡口，江边黑压压一边，大战舰停当有序，数艘已在江上操练开来。


　　只见秋阳白云，水共为一色，江上船帆迎风招展，旗帜飘扬，一片欣然景象。战船破开江面，金光重影叠叠，水花四溅中惊扰了一片游鱼，白鹭展翅飞来，在水面“扑腾”两下，便收获一只肥美的鲜鱼吞下。


　　周瑜无心赏景，下马车看到水军都尉凌操正在渡口前调配水军，忙上前请要一艘轻舰，身有急事，需要借用送一程。


　　凌操淡淡瞟了一眼周瑜，并不买账，问道：“不知校尉的急事，是私事，还是公事？”


　　周瑜实话实：“是私事。”


　　“可有主公钧旨带到。”


　　“此事紧急，还没来得及通知主公，”周瑜隐忍着解释道。


　　“战舰是作战用的，校尉这不是让在下假公济私，违法军纪吗？”凌操道。


　　周瑜道：“主公追究下来，你推我身上就是，绝不会连累到你。”


　　凌操阴阳怪调道：“校尉这的什么话，我才是水军都尉，军中战舰都是听我调配，校尉想替在下担责，只怕担不起！”


　　周瑜心急如焚，没时间跟凌操耗时间，他知道孙策手下许多将士都不服他，每每刻意嘲讽刁难，他都忍了，但今日窝在肚中的火气一簇就发，一点即燃，什么礼性都顾不上了。


　　周瑜抽出玉龙剑架在凌操脖子上，用力印出一条血痕，怒喝道：“别给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等我将你头砍下来，这个责我就担得起了！”凌操吓得面如土灰，不敢作声。


　　鲁肃在旁忙拉住周瑜持剑的胳膊劝道：“公瑾，大家都是军中兄弟，什么话好好，何必动刀动枪呢？”


　　周瑜一改往日和颜悦色，怒气冲冲道：“你们不都我是因与伯符的兄弟关系，才能坐上今日校尉之职，那我同样可凭这个关系，削掉你的官职，将你驱逐出营。”


　　凌操见周瑜不似玩笑，他虽看不起这个“白脸”，但好汉不吃眼前亏，闹出去，主公也是偏袒兄弟。


　　“校尉是主公的结拜兄弟，在下得罪不起，”凌操口上虽还是不服，但行动已经服软，“来人，给周校尉去调一艘轻舰。”


　　身后被吓傻的部下忙领命：“校尉请跟在下来。”


　　周瑜方收了玉龙剑，狠狠瞪了一眼凌操，同那部下来到渡口，安排了一艘方艄。


　　方艄船型方头方尾，多桅多帆，因船型吃水浅，可靠桅帆掌控风力提速，所以航速较其他船快，正适合周瑜赶路。


　　这是艘型方艄，有三桅船帆，左右各两个船夫划桨，四个船夫脖子上搭着布巾，穿着一色的短袖布衣，赤着胳膊，虽然冷秋时节，但因划船辛苦，身子强健，也不觉冷，反要时不时拿布巾擦汗。


　　船使出渡口，顺风而下，鲁肃坐在船舱中，看着站在船尾，望着江面的周瑜，秋风将他白色衣袍吹起，乌黑发丝拂乱，右手紧握剑柄，左手无力垂下，背影映在一片晴碧浪之中，渺而孤独。


　　船夫在外有力的“吆喝”声将风吹帆布的“飒飒”声压下，船桨有节奏的劈打江面，激荡出“哗哗”的波浪声响，流动出更多愁绪。


　　从吴郡到无铭山本要三四日的马程，但走水路可节省一半时间，并且有秋风助阵，更是事半功倍。


　　周瑜和鲁肃在船上草草睡了一夜，鲁肃一直担心周瑜逼问他什么，但周瑜没过一句话，只是表情凝重得想着自己心思，鲁肃也当没看见，不闻不问。他实在不出口，更怕了，周瑜当即打道回府，不理秦玊儿死活。


　　第二日破晓十分，船便到了秋白渡口靠岸，周瑜和鲁肃下船，周瑜故地重返，不禁想起当初与秦玊儿在此争执，秦玊儿不心落水的情形，虽然才过了几个月，却恍若隔世，十分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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