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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衙前改制


  苏州城东,彭府厅堂,大盐商彭子石正靠在官帽椅上闭目小歇,一旁的小妾给他轻轻的捶着肩膀。

  外间急匆匆的走来一个家仆,进门就叉手行礼道:“主君,小的打探到消息了。”

  彭子石猛然睁开眼睛,拂开小妾的纤纤玉手,坐起身来问道:“消息如何,说来听听。”

  家仆道:“主君,州衙的雪盐制法乃是丁家所献。”

  彭子石不解道:“雪盐制法那是神技,丁家就如此舍得将它献于官府。”

  家仆解释道:“听衙门里的人说,丁家的大舅子林贵平与知州达成了协议,丁家交出雪盐制法,官府与丁家合营一座酒楼,官府占四成分子。”

  彭子石摇了摇头道:“不对,应该还有下文。”

  家仆媚笑道:“主君明鉴,官府还给了丁家酿酒的方便,官府同样占四成分子。”

  彭子石极为诧异,他对丁大胜很是熟悉,追问道:“丁员外也是一精明之人,如何会做这等亏本生意,这不明摆着吃亏,不可思议。”

  家仆回答道:“主君有所不知,听闻丁家来年酿的酒水可不一般,世上可是绝无仅有。”

  彭子石“哦”了一声,叹息道:“丁员外何以如此见外,这等秘法若是交于某家,不知可赚多少钱,还须去办什么酒楼,酿个甚子酒。”

  他沉默半晌,又问道:“你办事向来得力,不妨去接触一下丁府的管家,看看是否能将那秘法打探出来。”

  家仆脸色难看起来,说道:“主君,这可万万使不得,若是官府未曾开这官坊,小人自是能把秘法打探出来,主君无非多花些钱财也可开个盐坊。

  可如今州衙已是下了禁令,雪盐制法严禁外泄,民间也不可配制此盐,如若不然,轻者流配,重者杀头。”

  彭子石重重的拍着官帽椅的扶手,叹息道:“可恨那个逆子,若是当初在吴山学堂好好上学,与那丁家的二郎三郎相处好,这等发大财的秘法岂会被官府拿去,可惜可惜啊。”

  正发着牢骚,彭新平从外间进来,挤眉弄眼的对着父亲说道:“爹爹,你又在背地里数落我了,我刚才打了几个喷嚏。”

  彭子石看到儿子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脱下脚上的鞋子照着儿子奋力扔去。

  彭新平猝不及防被鞋子砸了个正着,脸上顿时显出老大一个脚印。

  彭新平呆了片刻,似乎想不到老爹会揍自己,醒悟过来后指着彭子石大声哭喊道:“爹爹,我又没惹你,你竟然敢打我,待我去告诉娘亲,跟你没完。”

  说完掉头就跑了,彭子石气得火冒三丈,都是那个贱婆娘,把个孩子惯成了什么样子,但自己的大舅子是长洲县衙的押司,他也不敢过分责骂浑家。

  彭子石长吁短叹,那贱婆娘也不去学学林氏,人家那几个孩子多乖巧,大的是生意精,两个小的都是学识广博。

  他正在心里艳羡别人家的孩子,殊不知那恶浑家朱氏气势汹汹的已经冲进了厅堂,拿起一只扫帚劈面扔将过来。

  彭子石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飞舞,往旁边闪了闪,那扫帚“啪”的一下准准砸在后面的小妾身上。

  彭子石愕然的看着自己的浑家,大声咆哮道:“你莫非有病,好端端的干嘛打人。”

  朱氏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小妾道:“是不是这个狐狸精唆使你欺负我儿子,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那小妾一直没有吭过声,其实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别人家的小妾怕大老婆,她却知晓彭子石厌恶自己的浑家,所以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小妾双手叉腰对着大老婆道:“姐姐,你自己家的孩子不看紧了,经常在外惹祸,把老爷的生意都搞没了,这等纨绔子弟,迟早把家产败光。”

  朱氏一听更火了,骂道:“你这狐狸精,我与孩子他爹吵架关你何事,败光了就败光了,反正也没有你的份。”

  小妾冷笑道:“那可不一定,若是妹妹我生了个一男半女,你那败家儿子要败也只能败他那份。”

  朱氏怒火直冒三丈高,厉声骂道:“你这不知羞耻的狐狸精,一个小妾还敢与老娘作对,看老娘来收拾你。”

  说罢冲上前去,抓住小妾的发髻一拖,那小妾痛的直叫唤,一怒之下,抬起腿来狠狠踢了朱氏一脚,转手也揪住她的发髻。

  两个恶婆娘嘴里喋喋不休的怒骂,互相撕扯着一起滚到在地,你挠我抓,打的好不热闹。

  彭子石急了,跟在一旁怎么劝阻都没用,搞得手脚无措。

  正在此刻,那混账小子又跑了进来,一看自己的亲娘在地下打滚,立马恶向胆边生,大喊道:“你敢打我娘。”挥拳便要向小妾揍去。

  彭子石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一看到这个惹事的小畜生还敢打人,怒喝一声,揪住彭新平的衣襟,叉开五指结结实实的打了他一巴掌。

  朱氏一看自己儿子挨揍了,推开小妾,站起身踉踉跄跄冲上前去,伸手便挠得彭子石脸上现出五道血痕。

  小妾一看老爷挨打,那还了得,一冲过去又抓住朱氏推搡,一家人顿时打成一团。

  家仆见状,偷偷的溜之大吉,这场面他还是不参与的好,边走边摇头叹息,这可真是一包雪盐引发的家庭惨案啊。

  却说王嘉言回到县衙,摘下幞头,摸着前额思略了许久,县尉司也改了,其他的衙前差役也确实不能停。

  他拿起一支鹅毛笔,修改起前些日子编写的衙门编制来。

  本来按照他的思路,是将衙门彻底按照唐制的六部来划分,可与州衙对接就是一个极大的问题,州衙那边的什么这参军那参军的职责交叉重叠,那就意味有县衙的一个押司必须面对州衙的几位参军或是判官,增大了太多的工作量。

  现下知州催得紧,强行搞这么大的改制县衙只怕会乱套,想到此处王嘉言叹了口气,站起来打开窗户吹了阵寒风,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想清楚了,处处想完美是做不到的,这么大的改制除非朝廷来主持,吴先生有些念头也是不切实际的。

  王嘉言继续坐了下来,重新拟定了方略,吏员的职责完全不动,先把人员全部收留起来,定好俸禄再说。

  四五日后,县衙贴出了几张告示,公布了所有差役的俸禄,从最高的押司到最低的力手,全部都榜上有名,最高的押司一千五百钱,最低的力手五百钱,恰好分为十档。

  县衙按照吴山学堂的模式成立食堂,供应午饭一顿,凡是外出公务者补贴八文饭钱。

  公示贴出,县衙内一片哗然,下层的力手、仓子之类自然是举手欢迎,可那些上层的押司、手分、贴司之类可就不服气了。

  以往这些长名衙前胥吏的收入不过七百文钱,但平日里小贪小污一点,再收点商铺和底下栏头、税吏的孝敬,每月收个七八贯钱妥妥帖贴,专管赋税进出的押司收的黑钱更多。

  但自从吴县县衙的吏员出事后,苏州城里的胥吏们一时没人敢收黑钱,现今看到每月只有这点俸禄,如何愿意再干下去。

  翌日一早,所有押司、手分跑到知事厅内叫苦抱怨者有之、甩手不干者亦有之。

  王嘉言头疼的看着这批胥吏,以前俸禄那么低干的挺欢实,如今提高了俸禄,中饭免费,外出还有补贴反倒不愿意干了,可见以前拿的黑钱定是比如今的新俸禄多的多。

  王嘉言咬咬牙,长痛不如短痛,不愿干的干脆全部换掉算了,他可是想留在长洲县再干几年,就算胥吏撂挑子,无非就是乱上一阵子,但总比乱上几年要好。

  想通了此事,王嘉言便道:“尔等无需吵吵闹闹了,想干的留下来,不想干交接账目,一个月后退出差役。”

  胥吏们傻眼了,他们无非是想来吵闹一阵,提高些俸禄,并非真不想干了,押司、手分之类虽说在官员眼中算个屁,可在百姓面前那可是耀武扬威,风光的很,一旦放弃又舍不得了。

  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大眼瞪小眼,一时寂静无声,最后齐齐望向带头的押司,各自心里都打着小九九。

  胥吏里面带头大哥是负责司户的押司,名唤朱奇,正好是大盐商彭子石的大舅子,他那泼妇般的姐姐朱氏和彭子石闹的不可开交,跑到他府上诉了好几次苦。

  朱奇心中雪亮,彭子石如果不是看在自己押司的身份上,早就将他姐姐休了。

  现下他要是不干押司,不光是自己的地位,还有自己姐姐的位置都会不保,想到此处,他不由自主的焉了。

  王嘉言看着这些胥吏们又好气又好笑,便道:“诸位可是要想清楚了,出了此门,再想回来可是绝无可能,衙门里做事虽是俸禄不多,可是在百姓面前人模狗样,威风的很,如今没有了这身皮,尔等就是普通百姓一员。

  本官给尔等一个机会,出去好生思量一番,若是定要离去,本官绝不强留,想提高俸禄绝无可能。长洲县衙的官营工坊若是有了获利,年底发些赏钱倒是可以,尔等若是不干,苏州城里想干胥吏的大有人在,出去吧。”

  这帮胥吏看见朱奇低着头一声不吭,便没一个敢出头说话,只得灰溜溜走出了门外。

  他们来到值房,却发现县衙里多了不少吴县过来的弓手,将库房、账房守的严严实实,想弄鬼都做不到了,只得老老实实去干活了。

  长洲县衙只有一名押司和两名账房自持在转运使司和州衙有后台,私下里跑去转运司和州衙找靠山陈情。

  结果那些前来说情的官员被孙冕骂的狗血喷头,几个胥吏被迫辞去了职务,其他的人乖乖的继续接着干了下去。

  王嘉言在县衙公开贴出榜文招募押司和账房先生,应者如云,大宋朝被胥吏笼罩的阴云终于掀开了一个口子。

  吴梦听闻长洲县衙改制的消息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有孙冕的压制,胥吏们不敢作乱而已,但是靠着士大夫官员自身的操守来实行的改制真能走的长远么?

  何况大宋天下的士大夫官员并非人人都像孙冕和王嘉言那般清廉,满口仁义道德私下里却贪污腐化、不谈律法只讲人情世故的也有不少,儒家学说和士大夫把控的朝廷真能管好这帮大宋官吏吗?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吴梦对封建士大夫们自己管治自己是没有太多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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