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紧皱着眉头,东方宵-望向亮着的手术灯,心里有些怅然。

  上官舞忽然惊慌失措地闯出来叫他的时候,那一瞬间,东方宵-心跳都停拍了。

  喊了医生,联系林宇,做完这些,东方宵-看向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上官舞。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一群医生急匆匆涌进来,进行步抢救。

  整机器的,查看呼吸脉搏的,准备肾上腺素的,实施心脏复南宫的,仪器的声音,简短交谈的人声,雷厉风行的指令,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上官舞仿佛全的力气顷刻全部被抽走了一般,她一软,就朝后倒去。

  但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和坚硬,她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不用想是谁,上官舞此时怕极了,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过低的心跳频率,画着杂乱无章的痕迹,仿佛生命的最后力量都有迹可循一般。

  上官舞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浑止不住**起来。

  东方宵-慢慢皱起眉头,这种场面,他已经见得很多,但是他没想到,这次会是老太太。

  对老太太,东方宵-更像是她的孙子,她对他很好。

  即使不断被灌输着复仇的si想,东方宵-并不是一个无的人。

  也许正因为他遭受了这样的境,所以更知道“感恩”二字的意义。

  只是他并不会很明显地表达出来,很多事,他只能去在意,却没有办法参与。

  上官舞的事也一样,之前他执意手她的事,已经是一个意外。

  然而当怀中的上官舞下意识抱住他的手臂时,东方宵-突然发现,他把感想得太简单。

  和客观事实不一样,不是压抑和克制,或者忽视,就可以消亡的。

  不可否认,他那颗在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此刻是为上官舞而跳。

  伸出手,东方宵-轻轻抚了抚上官舞的脑袋,一下一下,很慢,很轻柔。

  感觉到她上的震颤慢慢平息下去,东方宵-才轻声在她头顶说了一句:“别怕,都会过去的。”

  低着头蹲在墙根,上官舞脑海一片空白。

  耳边听得林宇和东方宵-小声商量的声音,但是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但没有人,能欣然去接受这个定律。

  就在刚才,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抢救后,一脸疲惫的医生走出来,对怀希望的他们喟叹了一句:“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晴天霹雳,不外乎如此,上官舞只觉得整个人从头顶一寸一寸冷到脚趾,再没有知觉。

  眼前的脚步来来回回走,盖着白布的担架车被推出来时,上官舞才猛地浑一震。

  抬眸,眼泪无声下。

  心脏仿佛被撕成了一片一片,她背抵着墙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很艰难。

  麻痹着,也转瞬失去力气。

  上官舞的目光一直在白布中隆起的人形上,东方宵-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没有注意。

  再一次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家中。

  此时大厅已经撤走了大部分家具,用白的布幕围出了一个灵堂的模样。

  她呆呆地站在正中央,看着眼前人忙碌地往来,挽联,圈,冰柜,各种东西,慢慢出现在她眼前。

  此刻的上官舞却已经哭不出来,她面皮僵硬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心里沉甸甸地压着太过沉郁的绪,但是无从。

  她想呐喊,想尖叫,想歇斯底里,可心却没有任何回。

  佣人为她穿上孝,上官舞跪倒在火盆旁边,看着盆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整个人看起来很呆滞。

  她无法形容她现在的心,控制绪的那条线已经紧绷到极致,哪怕只要稍微有一些刺激,都可能让她心中那条理智的线崩断。

  林宇点好一切后,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只一秒,他就皱紧了眉头。

  他看了一眼上官舞,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走到她跟前,半蹲下对她说道:“小舞,爸爸现在有点事必须离开,一会儿你大伯他们会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缓缓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此时上官舞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她的眼角发红得紧。

  微微张了张口,上官舞这才发现她的喉咙很痒。

  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才对林宇颔首说道:“爸,我可以。”

  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林宇重重叹了口气,他拍了拍上官舞的肩膀才起离开。

  林宇离开没多久,林涛就携着一双儿前来。

  上官舞冷眼看着他们,他们脸上,除了做作的哀容,就不剩下什么了。

  她亲爱的堂哥堂扑通一下跪到在灵柩前,三叩九拜,嘴里嚎得跟装了一个扩音器般。

  可是,上官舞看得很清楚,他们眼中没有泪水,什么都没有。

  林涛上完香,转看到上官舞,不皱了眉:“你爸呢?”

  林涛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愠怒,他们这一家子,在被赶出林家后,过得并不好。

  受人挤兑就算了,差点连都成问题。

  现在老太太仙逝,对他们来说,可能是回到林家唯一的机会。

  可是,最重要的林宇却没在现场看到他们如何“洗心革面”。

  上官舞懒得说话,但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必须控制局面。

  没有看林涛,上官舞冷淡回道:“我爸有急事,刚离开。”

  “哼!有什么事比老母亲的丧礼更重要!”

  林涛嗤之以鼻,就在他碎碎念快要咒骂起来的时候,林姝来了。

  上官舞对这个姑姑可以说是一点感都没有,并不是她很少来,或者说只有分好的时候才来,而是因为她煽风点火的本事一。每次都唯恐天下不乱,在林涛后扇火。

  她一进来,看到林涛站在上官舞面前,又没有看到林宇,一下就明白是什么况。

  婀娜多姿地走近,她故作奇怪地前后看了看,就问林涛:“哟,,你也是孝顺,都把你从家里赶出去了还回来给老妈守孝呢?”

  被这么说,林涛的脸立马就沉了沉。

  上官舞默不作声,说实话,她现在很累。

  老太太住期间,基本是由她和专职伺候老太太的佣人一起轮班倒照顾的,而这两家人,连面都没露过。

  她不想揭露他们罪恶的嘴脸,那只会让这个灵堂得不安宁。

  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上官舞继续一张接一张地烧着纸钱。

  可即使这样,还是没有逃脱林姝的掌。

  她揶揄地对上官舞说道:“小舞啊,我之前听说你从那间很出名的舞蹈学退学了?哎哟,像你这样甘于牺牲的乖孙上哪儿找,这是专门回来陪***啊!”

  咬牙忍着,上官舞没说话。

  林涛见状,也帮着搭腔起来:“看来没白疼,不像我这两个,工作忙得团团转,哪有时间能像小舞这样照顾老母亲。”

  继续忍,上官舞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

  死死盯着跳跃着的明黄火焰,上官舞仿佛能听到脑中那条线拧得吱吱响的声音。

  大概是觉得上官舞一直不说话没意si,林姝和林涛两人就各自散了。

  拜过灵柩后,也没有在灵前守着,而是四走起来。

  上官舞没想阻拦他们,事实上也没有力去管这两目的不纯前来的人。

  宾客陆续来访后,林涛和林姝才赶紧跑回灵前,林涛更是做出了主人的样子热地招待。

  上官舞心里有气,但是这种场合不能直接出来。

  她只期盼,林宇能快点回来。

  已经不记得送走多少宾客,上官舞从清晨到午后,滴水未进,也没吃任何东西。

  老佣人几次过来劝她,上官舞都纹丝不动。

  孙辈里,一直在烧纸钱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其他几人和大爷一样,不是在旁边和前来的宾客聊天,就是坐到一旁,宁愿什么事都不干就单坐着。

  这些人里,上官舞的辈分是最低的,她也没有办法。

  能做的,只有不被他们影响,好好守着火盆。

  虽然林涛和林姝两家子的做法很让人诟病,但是前来吊唁的宾客里不乏和林家交很深的,整个灵堂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直到大厅突然闯进一群穿着黑服的人,他们来势汹汹,看样子根本不是来吊唁的,更像是来捣乱的。

  一进来,为首的一人就大声囔囔:“谁是林家主事儿的,出来!”

  此话一出,林姝和林涛下意识对视了一眼,最后,他俩竟然都把目光到上官舞上。

  上官舞可不傻,这群人一看就是要来找麻烦的。

  她定了定心神,就面带愁容盯着林涛,用不大,但是对方足以听清的声音说道:“大伯,这里您的辈分最大,现在主事儿的就是您啊。”

  听上官舞这么一说,那个匪徒模样的人便凶神恶煞地朝林涛走去。

  林涛一下脸都吓白了,但还保持着客气的微笑。

  他想说点什么,但对方根本没给他机会,上来二话不说就把他撂倒。

  “啊!”

  “人啦!”

  现场瞬间乱作一团,林涛被撂倒后,又有几个宾客被趴下。

  上官舞没想到对方这么大胆,竟然什么都不说就动人。

  即使林涛有千万个不是,但他现在代表的到底是林家。

  林姝吓得赶紧躲到一边,极力想和林家摆脱关系的样子。

  上官舞冷眸睨了她一眼,当下从地上站起来。

  因为跪得久,一直充血着,有一刹那站不稳,但只晃了两下就站定。

  她直接冲着林涛的那个人吼道:“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捣乱的地方,你们再不住手的话,我们要报警了!”

  匪首被吼得愣了一下,他眼神狠厉地盯着上官舞,顷刻将林涛丢开,径直朝上官舞走去。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是上官舞不允许别人在林家所设的灵堂上这么胡来。

  也许怕到极致,人就无所畏惧。

  上官舞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挺了挺脯,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无畏一些。

  已经做好了被的准备,上官舞一边一手背在后,给能看到她手势的佣人发信号,叫对方去报警。

  “呵呵,林家倒是有骨气铮铮的人。小,我今儿个来闹事可不是故意找茬的,你林氏欠了我老板一大笔钱没还,我们只是来要债的。”

  “要债?”

  捕捉住字眼,上官舞心里蓦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赶紧追问:“你说林氏欠你老板的钱?欠债还钱,就按合约上的规定来办事,你们现在私闯民宅,是犯罪,我一样可以报警抓你们。”

  听上官舞这么说,匪首忽然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夸张,在这个以灵堂为背景的地方,特别渗人。

  上官舞皱起眉头,等着对方说话,她不认为刚才她所说的容,有哪点好笑。

  大概笑了有一分钟,匪首才止住笑意。

  他跟脸一样,下一秒便换上一副残忍的血模样,逼近上官舞一步,讥讽道:“大小,你是不是觉得林氏还风光无限?如果不是因为林氏破产,我老板需要用这样的方shi来讨债?”

  “你说什么!破产?”

  和上官舞抱有同样疑问的,还有那几个意图回来瓜分财产的人。

  眼睛瞪得目眦尽裂,上官舞怎么也不会相信面前人说的话。

  好好的林氏,怎么会破产呢?

  “你,你再说一遍!”

  上官舞浑微微**起来,她瞪大着眼睛,仿佛只要匪首再多说一个字,便会支撑不住崩溃一样。

  匪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见多数人都诧异地看着他,莫名觉得这种况很有趣。

  他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天,才嗤之以鼻道:“林氏,是破产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怎么,你们林家的人竟然不知道?看来林宇这只老狐狸还挺能耐的嘛,自己跑了,让你们来擦屁股。”

  匪首说的话很难听,上官舞当下呵止他:“你胡说!我不准你说我爸的坏话!”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匪首说着就上前一步,一把狠狠抓住上官舞的手腕。

  “你放开我!”

  上官舞剧烈挣扎起来,但是匪首的力气很大,他稍一使劲,她就疼得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忍着,不肯示弱。

  “哟,这大小倒是有点骨气。不过,你林家欠债就要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说完,匪首用力甩开上官舞的手,力道之大,直接把她丢到不远的墙柱子上。

  “嘶……”

  额头碰在坚硬的大理石柱上,上官舞有一瞬间的晃神。

  此时林涛还躺在地上嘤嘤咛咛,林姝更是吓得躲进人群,连面都不敢露。

  只有灵堂上停着的灵柩,没有林家人在前挡着,完完全全暴露了出来。

  上官舞额头上撞出一淤青,还没缓过神来,眼角余光就看到匪首领着人冲着灵台而去。

  当下她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大厅里爆出很大的一个声响。

  紧接着是各种东西被敲碎的动静,上官舞拨开想扶起她的仆人,视线触及已经一片藉的灵堂时,如遭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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