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上官舞的理由逻辑清晰,而且有理有据,不得不说,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但是东方宵-却微微皱了眉头,并不是他不相信上官舞的话,而是因为他了解上官舞。

  她对自己有足够的骄傲,一般来说,考虑自己的体有问题这点,应该是排在最后面。还有,既然已经判断出有问题,以上官舞的子,淡定出场可以办得到,但是在这个基础上再去冒险就有些不像她,而且,最后的收尾还像刹车一般重归平缓。

  这不让东方宵-猜测,是不是在他没看到的况下,有人和上官舞接触过,告诉了她这些,并成功开导了她。

  在他所认识的人中,能做到这点的,只有席沐深。

  一想到席沐深,东方宵-的脑海里就自动跳出那天里,他亲吻上官舞的样子。

  浑绷得紧紧的,东方宵-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毕竟现在的问题,不是来说谁是谁非,而是如何帮上官舞度过这个坎儿,顺利参加决赛。

  “你现在,对决赛有什么想法?”

  直接开话题,东方宵-直切重点。

  上官舞本来还以为东方宵-会再问点什么,他这么一问,倒是把她问得茫了。

  老实说,上官舞还没有想接下来要怎么办,仅仅只有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但是说短也不短。

  “对,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冠军zhan很重要,可能可以决定你以后的人生,所以需要你自己做决定。我们,”说到这,樊授顿了顿,和东方宵-对视一眼后才继续说道,“只能给你最恰当的建议罢了。”

  听樊授这么说,上官舞沉默了,她是在si考。

  没错,最终的决定应该由她自己下,而她所需要作出的选择,无非就是zhan极限或者量力而行。

  如果是以前,上官舞也许会选择最保险的方shi,因为她一直以来所学到的事方法,都是趋利害,而且这件事,事关她能不能在席慕蓉面前证明自己。只要有一丝差错,她这十年来的努力,就会全部化为泡影。

  如果席慕蓉的门徒没有参加这个比赛的话,上官舞也许不需要拿出全部的实力,但现在的况是,对方也已经承认了她这个对手,那个握手也可以看作是宣zhan的一种方shi。

  所以她就不能退缩,并不是说争一口气,而是这本来就是一zhan定输赢的事。

  “你应该也会支持我的吧?”

  在意识里问了声音一句,上官舞此时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响着澄空之声的浩瀚里世界,沉默了一秒,才飘来一个坚定无比的声音。

  “嗯,此时不做何时做。”

  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上官舞将手搭在膝盖上方,她慢慢,平稳地呼出长长一口气。

  看了看东方宵-,最后把视线在樊授上,上官舞紧紧盯着他,用一种自己听了都热血沸腾的语气对他说道:“老师,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拼尽全力,即使以后再也不能跳舞,我也要zhan自己。”

  如此认真说着的上官舞,眼睛里仿佛激着某种很耀眼的光芒,樊授有一瞬间的晃神。

  这样的神和表,十几年前他也见过,他还记得那个人和上官舞一样,也是很特别的孩子,浑上下都散发着让人心动不已的气息。

  只可惜那时他沉自己的执着,等回神的时候,却已经再也看不到她的影。

  不微微弯了弯嘴角,此刻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激动在樊授的腔晕染开。

  如果说他已经错过一次的话,那么这一次,他一定会全力帮助上官舞,起码不让她这朵在还没盛开之前就凋谢。

  非常慎重地点头,樊授突然又感觉到自己那股已经藏了太多人,几乎快被忘记的对舞蹈的热忱。

  也许在上官舞上,能实现他的梦想也说不定。

  “只要你没放弃,我会陪你走到最后。”

  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小,东方宵-不能算松口气。现在的形势越紧张,就越需要他起十二分的神。

  既然上官舞决定和自己搏一搏,那么他也是时候再去见一见她的主治医生,说不定他会有好主意。

  下午的时间,上官舞和樊授窝在客厅里研究编排决赛的舞蹈,而东方宵-则驱车到医,找到了主治医生。

  听说上官舞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主治医生似乎还挺高兴的。

  他对东方宵-说,其实上官舞器质的伤害并不明显,如果确实出现了难以自我修复的问题,应该是心理因素,可以问问她坠前后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而且这件事,到如今还藏在她的心里。

  听医生说完,东方宵-便蹙起眉头,如果说有谁知道上官舞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的话,应该只有俞倾一人。

  从医生那里拿了一些给上官舞特别配备的辅助药物后,东方宵-就开车到县城里,他本意要将俞倾约出来,好好谈一谈。

  但是手机刚掏出来,屏幕却自己亮了起来。

  是以前曾经出现过的那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东方宵-迟疑了一下才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的喑哑声音当头就是一句:“不要忘了你自己是谁!”

  “……”

  东方宵-将车停到lu边,熄火后才淡淡回道:“我知道,自己是谁。”

  但是他如此笃定的回答却没能让对方意,听筒对面继续说道:“我不想警告你第三次,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不要和林家的儿走得那么近!”

  “……”

  握紧手机,东方宵-没有回答。

  这种话,他并不是第一次听,但这一次却让他特别地烦躁。

  不理会东方宵-的沉默,对方接着又说了一句,不过语气稍缓:“已经快到决定的时刻,不要忘记你心中的怒火。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我的儿子。”

  听到最后一句,东方宵-眼里有什么闪了闪。

  复杂的绪在腔里横冲直撞,但很快,他就平静下来。

  “我何时让你失望过。”

  东方宵-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火烧云延数里,夕阳的余晖一点都没有孱弱无力的感觉,仿佛像是为了展现最后的辉煌而竭力释放出光明般。

  车子缓缓驶进停车场,东方宵-在车里呆了一会儿。

  给上官舞的药就放在仪表盘上,他伸出手去,但却在快够到的时候顿住。

  看着药,东方宵-眼中有一瞬间闪过一丝寞。

  最后,他什么都没带,直接下了车。

  而就在他刚走到过道上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个悉的影在斜坡的lu口站着。

  阵风过,将来人的裙子轻轻撩起,裹挟着丝丝凉意。

  东方宵-站在原地,没有马上迈开步子。

  他静静地看着那张向他招手的笑脸,突然很想知道,那天在这里,上官舞究竟在想什么,而现在,她又在想什么。

  也许以后他就没有机会再问,但是现在,却问不出口。

  自嘲一般轻轻笑了一声,东方宵-没有再停留,起步向上官舞走去。

  橙红的夕阳洒在他的后背上,同时也点缀着他和上官舞之间这段不长不短的lu。

  美好总是转瞬即逝,他能做的,也惟有把握瞬间。

  送走樊授,结束了一天的研讨,总算把舞蹈的大部分都定了下来,也针对平衡问题设计了很多不着痕迹的缓冲。

  上官舞伸了个懒腰就瘫在沙发上,一转头就看见正在给她做小甜点的东方宵-。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东方宵-出门一趟,回来就了多少。

  虽然他还是做着一样的事,说着一样的话,但总让她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孤注一掷。不,应该说正因为他什么都不说,所以才让上官舞觉得仿佛这段幸福时光即将要结束一样。

  也许她应该再确认一次东方宵-的心意,可是这么想的时候,上官舞瞬间就退却了。

  因为她自己都还摇摆不定,凭什么要东方宵-先确定?而且他们两个现在还不平等,所以她才要努力。

  “东方宵-。”

  轻声开口呼唤对方,其实上官舞还没想好要和东方宵-说什么,就是突然想喊他的名字。

  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东方宵-本来在俯切着蛋糕片,听到上官舞叫他就直起子看她。

  “嗯。”

  以为东方宵-会边做边和她说话,突然的对视让上官舞有一瞬间的慌张。

  她赶紧撇开视线,佯装镇定说道:“没什么,就想夸夸你的好手艺!”

  “哦。”

  哦完东方宵-继续手中的事,上官舞却背对着他坐着笑。

  怎么可能会结束呢?即使以后会分开一段时间,上官舞还是相信这种幸福不会消失。

  因为是东方宵-,她会无条件相信。

  “啧啧,快把口水擦一下!”

  上官舞傻笑的时候,声音蹦了出来,它有些无奈地说道:“大小,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会觉得你浮沉不定,你就差没明明白白跟东方宵-告白了!”

  被声音说得一愣,上官舞有些心虚:“在你眼里这么明显?”

  “你自己就没感觉?”

  “不是说没有感觉,但是我还在犹豫。”

  “你犹豫什么?”

  知道如果自己说出席沐深的名字,声音肯定会发飙,她就没说,支吾半天。

  看出上官舞在踌躇啥,声音叹了口气:“其实你心中肯定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已经拥有的东西,不太容易舍弃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

  上官舞将自己抱起来,她才不会承认是这个原因。

  她对席沐深的感是真的,不是逢场作戏。

  可是这么一对比,就仿佛对东方宵-是逢场作戏一样,如果从一开始的意图来说,确实和逢场作戏差不多。

  上官舞的烦躁不安就是从这而来,她想证明不是,但是不知应该从何证起。

  “如果你做不了决定,我可以帮你。”

  声音冷不丁这么说了一句,上官舞有些懵。

  “你要怎么帮我?”

  “你闭上眼睛,自己jinru沉睡,我代替你的人格出现,帮你摆脱席沐深,然后向东方宵-表白!”

  “……还,还可以这样的?”

  眨了眨眼睛,上官舞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当然是……不可能啦!我只是试探一下你在想什么,刚才有一瞬间心动了吧?如果真的可以这样,你真的愿意放手让我这么做?”

  声音一番话,刹那点醒了上官舞。

  她木讷地看着眼前的虚空,陷入了深si。

  的确,刚才声音那么说的时候,她是心动了,如果可以由它出面解决,对她来说是一件大好事,起码不需要在看到他们表时产生动摇。

  可是就像它分析的一样,她心里是有倾向的。

  “我,我只是怕万一到头来不是对等的感怎么办……”

  终于把心中的顾虑说出来,上官舞其实一直不相信东方宵-对她抱有的是男之,无论她如何一次又一次地从东方宵-那里得到答案,也许是因为本就是一件令人匪夷所si的事,所以她无法一下接受。与其说是不相信东方宵-,不如说是不相信她自己。

  明明东方宵-边有那么多对他垂涎滴的人,还有像俞倾这样,快要结婚,为他着想的人,为什么东方宵-会突然选择臭未干的她呢?

  听上官舞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这么说的时候,声音简直被气笑了。

  它没好气地对上官舞说:“上官舞,你的骄傲哪儿去了?即使不对等,也要行对等啊!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只要你一犹豫,就会被别人抢先。你好好想想,等比赛结束后,东方宵-应该就会离开这里,他不可能一直陪着你住在这里。如果不想让自己后悔,有什么话,就在这段时间里说了吧!”

  被声音这么一提醒,上官舞忽然意识到问题的紧迫。

  不过要她现在直接就抓着东方宵-表明心迹,这是不可能的。

  想了久,上官舞最终决定:“我要冠军赛后,拿着奖杯对他说!”

  做好最后一圈的边装饰,东方宵-看了一眼上官舞的方向。

  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自己低声在嘀咕,不知道在干嘛。

  默默将甜点放到她面前,东方宵-一直看着她,就像要将上官舞的面容刻进自己心里一般。

  上官舞一开始没注意,因为她的视线全部都在致的甜点上。

  小巧可爱的冰淇淋蛋糕,她没想到东方宵-饭做得好就算了,竟然连甜品都会弄,真是刷新了她的认识。

  迫不及待地舀了一羹放入口中,丝柔滑的触感差点把上官舞吃苦,甜而不腻,很清的口感。

  再吃一口,多一口,两三下就吃掉一半,上官舞刚想问东方宵-厨艺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当大厨,转头一看,却发现东方宵-正静静地看着她。

  “干嘛这么看着我?”

  上官舞问得有些心虚,甚至有些不敢看东方宵-的眼睛。

  东方宵-面不改,也没有移开视线。

  但同时也什么都没说,再看了几眼,他就默默回了自己间,进门前叮嘱上官舞早点休息。

  门关上的一瞬间,上官舞才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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