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碰瓷?
因为缺了军官带领而溃散的士兵，马上在这喊声中集结起来，东城知晓城破的市民，也自发的加入进来。“人心齐、民性刚”，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可以说是因为知道难逃一死的结局，所以人们都开始拼死杀敌。
领兵入城的金砺和屯泰没想到遇到的抵抗会如此的激烈，东城内每座建筑都会有人袭击清军，一些健妇和十几岁的孩子都会出现在房顶上，投掷瓦片来打击清军。
“大人，现在如何是好？”金砺的官衔要大上屯泰一级，不想担负屠杀的恶名，屯泰装模作样的向金砺询问。
“明知故问！同你在扬州城里做的一样！”金砺笑嘻嘻的一答，接着一挥手中刀，“凡是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数千名清军顿时把这命令传播出去，屠城是异族征服中最常用的手段。马基雅维利所著的《君主论》的观点得到了最完整的体现，如果一个地区的民族，对于征服保持剧烈的反抗，那么杀光他们而夺取他们的土地，才是最好的办法。
金砺和屯泰的队伍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刺入了江阴城，东南的蒋家巷、善政桥两处军民在陈明遇的带领下同清兵前锋展开激战，东观、西观也逐渐成为战场，大街、中街、南街，作为干道，已经成为厮杀的主战场。
“杀啊！”季从孝挥着手中的朴刀，跟着他的三个人已经阵亡了一个，现在还在自己身边的是姓张的两兄弟。
“清军屠城啦！”金砺和屯泰的军令下达的同时，清军屠城的消息也在江阴城中散播开。
西城的王功略现在也支持不住了，城外的清军突然开始猛攻，而东城失守的消息，也让士兵的士气大落。
领兵猛攻城西的满清贝勒尼堪，亲自冒着矢石站在城下领兵进攻，得知了东城清军已经入城的消息后，西城清军的士气大盛。
“都加把力啊！城内所获据为个人所有，能擒、杀敌将者，本贝勒另有赏赐！”尼堪听说头功已经成了金砺和屯泰的，心中不由得大为恼火，自己一个贝勒竟然被两个小小的固山额真和梅勒额真抢了头彩。
“啊！关圣保佑啊！杀鞑子！”为了激励士兵，领兵的王功略冲在最前，一把长刀舞得泼风一样。
城下观战的尼堪见状，取了自己的弓箭，拉开后，抬手就射了一箭。
看着一道白光飞来，王功略一偏头，拉过一名刚刚上城的清兵挡在身前。尼堪射来的一箭正中那清兵，力大的王功略大吼了一声，把那中箭的清兵向着尼堪投过去。
“好个汉子！”尼堪嘴上夸了一句，手中并没闲着，向着其他江阴城的士兵连发数箭，箭箭中的，清军登城处的压力顿时大减。
蒋家巷中，陈明遇领兵冲在最前，护在身前的盾牌插着数支长箭，“宁做殉城鬼，不为亡国奴！陈明遇在此，随我冲啊！”
还穿着为大明典史时的官服，知道已经是与城共存亡的时候到了，陈明遇为了激励起士兵们的勇气，带头冲在最前。
“嘣！”一支长枪刺透了盾牌，陈明遇连忙撒手，接着一刀劈上那清军的面门。紧随其后的江阴城士兵和百姓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街道上、民居内，顿时杀声震天。
城北同样也开始了厮杀，张远虽然对城内的战况心急如焚，但是仍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兵备所、火炮局内的人员全都撤到了北城，张远所关心的制作火器的资料也都汇集起来。见到拿着武器准备参战的陈佳和，张远一把就拉住了他。
“跟我过来！”把陈佳和拉到人少一些的地方后，张远小声的对他说起来。
“你说什么？大人你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无家无国吗？”陈佳和突然红着脸，怒视着张远。
“你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张远连忙安抚陈佳和，“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这是不得已而为啊！我不想这些辛辛苦苦总结出来的东西被埋没，消失！诈降，借机混出城去，我们这些人谁可以？这些资料谁能看懂？”
张远连着问了几个问题，陈佳和面带焦急，泪水似乎已经冒出来了。
“佳和，你父亲曾经给满清写过降书，只要可能，清军自然不会同你计较。现在清军已经开始屠城，我恐怕……”张远没把话说完，只是等着陈佳和说话。
“大人！陈佳和愿忍辱负重，把这资料保全，以待借机为大明中兴出力！”看着张远眼前的期待，知道张远绝无妥协的余地，陈佳和跪着对张远拜了拜。
“别这么多麻烦了，快走，我会安排人把你安置好！”说完张远叫过张安、张康二人，让他们带着陈佳和回怡然居，那其中的密室完全够七八个人藏身。
“珠儿！”张远暗暗的念过一声，现在混乱的已经不能做太多的思考了。
“大人，出发吗？”徐文杰向着张远发问了，看看还在抗击城北清军的其他江阴城士兵，张远用力一咬牙，“出发！”
以四门皮炮打头，张远一直没有实战机会的火枪队终于登场了。陈三娃、方伟叶、姚鸣、李天庆这些匠人被安置在队伍中间，张远准备冒险搏一次，看看能不能带着这些人冲出江阴城的包围圈，如果失败了，所有的火器资料，在陈佳和那里还有保留。
“戳脑袋，砍小腿！”跟着季从孝的张家兄弟二人嘴里像是念咒语一样说着。配合娴熟的两兄弟，已经靠这简单的招式杀了四五名清军。
领着亲兵前进的金砺，很快就发现了季从孝和张家兄弟，一点手指。会意的亲兵纷纷开弓放箭，“嘣嘣”的弦响让季从孝连连挥刀拨档，可惜仍然难逃箭雨。
全身插了六七支长箭，季从孝用力把刀拄在地上，不让自己倒下，“狗鞑子，怎么不敢和爷爷当面来！”
金砺这时的眼光却放到了刚刚从街角转出的一群人来，先头两排长枪开路，中间还间杂着四门小火炮，后边人人手持鸟枪，打的大明龙旗和江阴旗。
原本在巷战中占着优势的清兵立刻被戳倒数人，金砺潜意识里感觉到，这支奇怪的江阴城队伍有些古怪。
“嘟！”一声哨响，那江阴城的队伍马上停下来，当先一门火炮推出来，接着就有人点火。
这还看不出的话，那就是傻子了，金砺连忙调转马身，接着念头一动，直接就从马上坠下。
“轰！”皮炮的吼声响起，大量的铁砂、碎瓷从炮口飞出，街面上立刻一空。
刚刚把街上的江阴民众屠杀一空的清兵，现在不是变成了尸体，就是在地上翻滚哀号。张远匆匆的看过季从孝，这酿下大错的东城守备已经以身殉职。
“大人，你管他干什么，如果不是他，江阴城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士兵中有认识季从孝的，见到张远在给季从孝整理遗容，马上不干了。
“季守备虽说犯下大错，可是他死的像条汉子！能有骨气的去死，我们得尊重他！”张远对围观的士兵慢慢的说，合上季从孝的眼睛后，张远把季从孝的尸体放到街角，“走，杀过去！”
张远的目标是接应王功略，然后到城南与陈明遇汇合，集中兵力后，全力突围，按照张远的观点，坐以待毙不如另寻他法。
被尼堪领兵猛攻的西门几乎完全失守了，王功略带着残余的几百士兵先是想要转移到北门，但是从东门进入的清兵移动很快，已经杀到了西门，形成了一个东、西方向的通道，把江阴城拦腰切断了。
“向南门撤！”王功略见冲不破清军的封锁，便换了方向，看着清兵把插在城头的大明龙旗和江阴旗拔掉，王功略一甩头，向着士兵喊起来，“点火！***，把能点着的全都点了！”
随着王功略的命令传达，西城所以能被点着的物品都被点燃了，噗噗拉拉的声音中，西城四处燃烧起来，王功略的这把火很是时机的放缓了尼堪追击的速度，下城的清兵开始四处劫掠。在大火把房屋烧成废墟前，这些清兵得搜刮足够的钱物。
“贝勒爷有令，二十岁以下妇人留下，小儿留下，男丁全部格杀！”博洛传令的亲兵纵马奔驰，同时大声的吆喝着，知道主帅的底限后，进城的清兵更肆无忌惮起来。
还在向南城进发的张远，很快到了清兵的隔离带上，这把江阴城一分为二的隔离带，集中了大量的清兵守卫。
“西城失守了！”徐文杰看着西边燃起的黑烟，脸上已经有些焦急的神色。
“别管他，只要我们能杀过去，一定还有生路！”张远握着苗刀的手已经有些颤抖，现在可能有几万清军都进了城，江阴城到处都是杀声、哭喊声。
“嗖嗖嗖！”正在前进的队伍，迎面受到箭雨的袭击，走在最前的炮手和长枪兵马上倒下了几个。
“开火！”张远见状马上下令，没来得及瞄准，皮炮匆匆的向着远处开了一炮。清军的弓手纷纷趴到地上躲避，见状张远把刀一挥，“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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