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姑娘，厨房刚刚熬好的雪梨百合粥，最是润嗓清肺。”碧桃对顾夏凉暖暖一笑，恍惚间有些像鱼儿。
鱼儿是她以前的贴身丫鬟，也是圆圆的脸颊，梳一对鬟髻，挂一对流苏坠子，笑起来天真烂漫的样子，总是咋咋呼呼地喊小姐。
喜欢偷偷买五香斋的糕点，吃到嘴里就幸福得不得了，生生要把眼睛弯成一条缝儿。
后来顾府被抄，她也死在顾夏凉的眼前，那样天真明媚的一张脸，那时只能看到惊恐和痛苦。
“好，先凉一凉吧。”顾夏凉垂下眼，对碧桃低声道。
见顾夏凉怏怏的，碧桃也不恼，只是依旧积极地道：“我先给姑娘梳洗吧，待会粥也该凉了。”对顾夏凉笑了笑。
“顾夏凉点点头，走到梳妆镜前，里面的女子形容枯槁，苍白得有些飘忽，她一时晃神。
“姑娘昨晚梦魇得真是厉害，当时我可真是慌神了，”碧桃拿着梳子，一手握住顾夏凉垂下来的墨发，歪着头道，“我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梦。”
听碧桃这么一说，顾夏凉瞬间觉得估计昨晚的梦，她即使睡着了，估摸着反应应该很大，怕是都让碧桃看见了，不由尴尬：“昨晚没把你吓着吧。”
碧桃眉头一皱，浅笑道：“我当时极慌，因为姑娘魇得厉害，我怎么也叫不醒，只好惊动了大人。”
当时顾夏凉哭得抽搐，眉眼紧闭，面色都是青白的，实在吓人，她也没辙，只好连忙跑去请示她家大人。
只是顾夏凉眉心一跳，她居然惊动了程璟渊，这么说，昨天晚上的事程璟渊知道了。
“程大人……”
“我家大人昨天在姑娘房里陪了姑娘一夜呢，直到天明是见姑娘没事了，才去上朝。”碧桃眼睛亮晶晶的，不消说，完全是对八卦的向往之情的表现。
“……”程璟渊是抽风了吗？
不得不说，程璟渊从接她过来都表现得十分诡异，顾夏凉在心里想着。
“姑娘，我从未见我家大人对哪个女子这么好呢！”碧桃激动得把顾夏凉原本快要梳好的随云髻松开，一头长发就这么落下来，前功尽弃。
顾夏凉瞧着自己肩膀上的头发，想着你这么个脾气，一看就是新来的，你家大人就算对许多女子这么好你也肯定不曾见过。
“碧桃，我叫顾夏凉。”
碧桃原本正要说什么，忽然一愣，张着嘴对顾夏凉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上阳城有谁不知道第一才女顾夏凉，据说才华横溢，又是京城最为漂亮的女子。
只是，一个多月前，这个最美最有才华的女子，从天堂落入尘埃。
户部侍郎顾耽涉嫌贪污，且多次为谋财而害命，甚至勾结乱党，意图不轨，被她家大人呈了罪证上报朝廷，更是亲自处理了顾家阖家都性命。
唯独顾夏凉，被收入乐籍，成了京城最大的青楼锦云馆里的女子。
对于顾夏凉，其实坊间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当初何等高贵出色的女子，如今却堕入风尘。，确实是引人唏嘘。
碧桃百转千回地想完这些，便不知该如何说了，想来，自家大人手上粘的顾家的血实在不少。
“快些帮我梳好吧，粥要冷了。”
碧桃听到顾夏凉沙哑的嗓音，忽然也想起来刚刚拿进来的雪梨百合粥还放在一旁，便仔仔细细地替顾夏凉梳妆。
一边心里不由想着，脸上毁成这样，竟也是个叫人惊艳的美女，不知道面目完好时，有多倾国倾城。
吃过早饭，碧桃便由着顾夏凉在府里转转，还一边领着顾夏凉欣赏。
只是中午时，有个中年男子给顾夏凉送来了一碗药，说是程璟渊安排的。
顾夏凉正琢磨着程璟渊无事叫她吃药做什么，还有这个药有没有可能是毒药，那个人便道：“大人问姑娘可记得身上的蛊虫，若是想继续活着就赶紧喝了。”
那个人瞧一眼顾夏凉的神色，见她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便接着说：“这药对蛊虫有抑制功效，每隔一段日子便要服用，若是不服用，只能被蛊虫吞噬掉心肺而死。”
站在顾夏凉身后的碧桃抖了抖，露出害怕的神色，不过……顾夏凉仍然面无表情。
“什么药非要我到程府来才能喝。”
“这药只能在煎好后的两刻中之内服用方才有效，再者，天下有此药方者，也只有我一人。”说到这里，那个人面露一丝得意，还有一丝笑意。
不过……顾夏凉却觉得他有些眼熟，似乎……是了，当初她被宋真儿的蛊虫暗害时，似乎就是他救的她，当时她晕过去刚醒来，影影绰绰地见过他一面。
这样一想，顾夏凉便觉他的话确实有道理，便不再怀疑。
“我的药，自然不能随意让别人偷师。”那个人又是得意地来了一句，顾夏凉忽然间就被呛到了。
味道怪怪的，还不算特别难喝，顾夏凉没多大感受。
顾夏凉一连在程府待了五天，除了来的那天晚上和第二天早上，其余的日子顾夏凉根本就不曾见到程璟渊，所以，在程府这几日，她过得十分如意。
不过，今天是群芳宴，她觉得她得回去了。
最重要的是，不过五天，她原本只好了六分的脸已经好了九分，上些铅粉和胭脂就基本上看不见脸上留下的痕迹了。
对此，顾夏凉很是惊奇地问送药的那个人，谁知他眼神复杂并沉思道：“原来这药还有美容生肌祛疤的功效……”
不过，没有程璟渊的同意，她自然走不了，所以她还是不情不愿地支使碧桃去与程璟渊商量。
群芳宴嘛，她的脸好不容易好了，自然要去凑热闹，何况她还有那么多衣服没有推广出去，真是叫她着急。
过了群芳宴，实在没有更好的喙头敛财扬名，好平步青云了。
碧桃出了院子不过一会，便急急忙忙地跑回来，面带喜色。
“姑娘姑娘，群芳宴的日期退后了，姑娘不用急着离开了。”碧桃笑得眉眼弯弯，眼里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的，全是兴奋。
姑娘这么漂亮，她才不希望姑娘离开呢，感觉每天看一看姑娘就可以多吃一碗饭哎。
不过，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推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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