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坐地起价
大宅并不分前院后院，只是分了四个院落，前后左右，各自有书房，客厅。
杨肃就住在左边的院落中。
长孙无忌来的时候，杨肃正在书房内看书。
在徐州的时候，杨肃基本没什么开心的时候，但是这几日在兖州，杨肃的心情很放松。
看的书，也是以游记居多。
忽然听这座宅院内的小吏说，长孙无忌求见。杨肃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竹简。开口道：“请进来。”
那小吏应了一声，出门去请长孙无忌进来了。
长孙无忌？杨肃眼中精芒一闪而逝。
前些日，杨肃教导了秦枫一些小技巧。他就知道，雍州的人会住进来。而他要做的就是尽量帮助秦枫，稳住长孙无忌。
而怎么稳住呢？杨肃自有办法。
那小吏离开后不久，长孙无忌就走了进来。
“在下雍州长孙无忌，先生可是杨从事？”长孙无忌进门后，稍稍的打量了一下杨肃，赞了一声凤仪不凡后，立刻弯身行礼道。
“正是。”杨肃微微一笑，起身相迎。
二人寒暄了几句后，互相落座。杨肃在主位，长孙无忌坐在侧位。
“前些日，连降暴雨，不知徐州的情况如何？”落座后，长孙无忌在心中斟酌了一番后，如此问道。
“哎，损失很大。需要二十万石粮食，才能渡过这次的洪涝。”杨肃长叹了一口气道，随即，反而道：“雍州也是如此？”
“嗯。与徐州差不多。”长孙无忌闻言点头道。
“哎。”杨肃再次叹了一口气。看似是为了雍州叹息，以前杨肃是商人，城府深，而且善于迷惑对手，这番姿态，立刻赢得了长孙无忌的少许好感。
“如今中原，雍州都受灾严重，唯有兖州得以保存。所以李将军派遣我来兖州向大将军购买粮食，只是这价格却是很高，哎。”虽然有些好感，但是正事还是正事，长孙无忌很利索的试探道：“那曹孟德向徐州要了什么东西？”
杨肃闻言眉毛一竖，有些怒火的样子。
“二十万石，小小的二十万石粮食，曹孟德开出的条件居然是要我徐州五个人，军师陈汉瑜，军师陈登，将军太史慈，从事糜竺，文吏孙乾。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啊。”
“什么？”因为吃惊，杨肃失声道。
本以为秦枫对雍州开口已经够狠了，但是听了杨肃的话后，长孙无忌觉得有些便宜了雍州了。
那孙乾，太史慈是什么人长孙无忌不知道，但是陈登，陈，糜竺什么人长孙无忌却是很清楚，若是把这些人放在雍州的位置上。
等于是秦叔宝，张济，徐荣这些人了。
对于一个势力来说，怎么可能放掉？而且才二十万石的粮食。
而雍州的代价是十万人口，二十万斤铁，以及张秀。这么一算，长孙无忌真的觉得雍州得了便宜了。
人的本性是不能更改的，长孙无忌也不能免俗。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之后，会觉得很气愤。但是当他发现有另外一个人也上当受骗，并且踩的比自己深的时候，反而会松了一口气。
现在长孙无忌与杨肃差不多就是这个状态。
长孙无忌对于秦枫给雍州开的价格的震惊程度，降低了一些。
杨肃是商人，善于察言观色，长孙无忌虽然掩饰的深，但是有一些下意识的表情，还是被杨肃看出来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此时太过重大了，我只能把情况写下来，交给陶刺史来定夺了。”
“此时，陶刺史能答应？”长孙无忌皱眉问道。
按照长孙无忌看来不太可能，若是陶谦是那种卖掉手下，换来救命粮食的人，陶谦就不陶谦了。
“不答应又能如何？难道起兵攻打河北袁绍，夺袁绍的军粮？”杨肃叹了口气道。
起兵？长孙无忌眼中精芒一闪而逝。
“也不是不行啊，只是起兵的对象或许可以换一换。”长孙无忌意味深长道。并且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提防隔墙有耳。
杨肃闻言心下冷笑，秦枫性格如何的刚强，杨肃清楚。秦枫刚强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杨肃更清楚。
秦枫在酸枣会盟之后的变更，杨肃几乎全部看在眼里。
长孙无忌打的好算盘，两家起兵威迫秦枫？
秦枫没准先一把火烧掉粮食，然后再领兵与雍州决一死战。玉石俱焚。
面上，杨肃使劲的摇头道：“我徐州实力不足，不敢与兖州决一死战。”也是相当配合的压低了声音。
“而且，曹孟德的条件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
“喔？杨从事有何见解？”听的杨肃前边的话，长孙无忌本有些失望。这会儿却是精神一振，问道。
“先生知道，我是商人，大商人。投机倒把，囤积货物的事情没少干。而曹孟德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狮子大开口。”杨肃轻声道。
“什么意思？”长孙无忌对于商贾的事情，真的不懂，而且杨肃说的有些深奥。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次，换做杨肃意味深长道。
这八个字，长孙无忌到是懂。就因为懂，所以长孙无忌这一刻，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曹孟德堂堂一方诸侯，真的成了商贾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亏他想的出来。但是往深的一想，想想曹孟德往昔的作风。
长孙无忌又觉得杨肃的判断，很正确。
曹孟德真的成了商人了。
“不知道，曹孟德向雍州开的条件是什么？”杨肃忽然问道。
“二十万斤铁，十万人口。以及张秀。”既然杨肃如此坦白，长孙无忌自然也不隐瞒，道。
“先生还是早早的与李将军商量一下，怎么还价吧。”杨肃听了之后，摇了摇头道。
“多谢先生指点。”长孙无忌真诚感谢道。
长孙无忌的试探没有成功。因为徐州那边没有出兵的意图。长孙无忌打算强抢的计划就泡汤了。
现在，只好抱着杨肃的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八字真言试试了。
若是秦枫的条件稍微能降低一些，或许可行。
长孙无忌心中想着。
长孙无忌从来没有想过杨肃会骗他，因为现在徐州与雍州算是同病相怜。
与杨肃谈了片刻后，长孙无忌就急匆匆的告辞了。
他要把听到的情况，以及秦枫开出的条件，派人禀报给李世民做主。
长孙无忌走后，杨肃也提起笔。
面带微笑的铺开了竹简，写起了公文。
把杨肃自己的“猜测”，以及雍州那边面临的情况，都给写进去了。
数日前，杨肃已经把秦枫开出的条件，以公文的方式，派人送去给了陶谦。以杨肃的猜测，陶谦肯定会大怒，继而认为秦枫没诚意。
但是，杨肃相信若是把雍州的遭遇，以及自己的“猜测”，陶谦心里一定会好过很多。
还是那个想法，一个人被宰，还是两个人被宰舒服。
而且，也不是没有还价的空间。
陶谦在考虑之后，一定会把秦枫想要的几个人给送来的。
太史慈，可不得陶谦的重用。至于孙乾，小人物罢了。
写好以后，杨肃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找了个心腹，把公文送去徐州。
杨肃跟着陶谦的年头也有很久了，对于陶谦的了解很深，很深。
徐州，太守府内。
陶谦在接到杨肃的第一封公文的时候，眼睛就红了。
书房内，陶谦一把丢弃了竹简，咆哮道：“曹孟德，想挖掉我的根子，休想。”
对于陶谦来说，陈，陈登等人就是根子。一个势力的根系，而他自己是主干。
若是根系没了，要主干有什么用？
咆哮了一会以后，陶谦渐渐冷静了下来。既然秦枫没什么诚意，那么就只能起兵了。
现在有两个对象，豫州，以及青州北海中的高览。
豫州是不可能了，豫州袁术不懂吏治，这次受灾也有份，估计比徐州还惨。那只剩下了高览。根据探子来报，高览的军队大概三四万人。
而他的可调用军队只有一万多人。
但是陶谦也管不了许多了，这个时候，也只能拼了。
眼中血红一闪而逝，陶谦下令道：“召集陈，廖立前来议事。”
随着陶谦的一声令下，陈，廖立只片刻就来了。
进门后，二人看着陶谦血红血红的眼睛，以及眼睛中露出的疯狂，都是心怀疑惑。
“这是杨肃从曹孟德那边带来的消息，你们看看。”陶谦手指着被摔在地上的竹简，冷声道。
“这，这是？”陈先捡起了竹简，看了一眼后，脸色大变。
毫无诚意，毫无诚意啊。
看完以后，陈一言不发的把竹简交给了廖立。
廖立看了一眼后，到是有些心动。这上边的人未必就不能卖几个啊。什么太史慈那是边缘人物，那孙乾也是只是个小人物而已。糜竺还算中规中矩，只是这陈陈登却是过了一些。
陶谦打死也不会卖的。
廖立为曹孟德的狮子大开口惋惜了一下。
“我要起兵攻打高览，以战掠夺粮食。”看着两个谋臣，陶谦的眼中带了一股决然。
绝望中的奋起反抗。
“诺。”二人也没什么话好说了。齐齐应诺道。只是廖立有些底气不足，现在的陶谦实力太差太差了，攻打高览，那可能会导致全军覆没的。
想着，廖立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军队的开拔需要时间，尤其是现在洪涝中。
在徐州势力的全力运转下，直到第四天，军队才聚集了起来，准备出征北海城了。
但就在陶谦准备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时候，杨肃的公文又到了。
让陶谦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顿时泄了。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书房中，陶谦看着案上的公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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