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惨烈的战争
左拉斯蒂塔军事建筑全由白色大理石铸造，背靠左拉斯蒂山，取材极便。
城墙分为三重，外墙，内墙，贵族区墙。
前锋战士顺着千回百转的甬道，顶着箭雨，一路往上涌去，金色光芒逐渐将外城墙淹没。
食人魔是地底少有的极强壮种族，普遍身高超过两米，浑身黑毛，举着棒槌，力大无穷。
在城墙区域，两边展开激烈混战。
重盾士顶在最前方，他们厚实的盾牌可以抵御大多数飞射的箭矢，长枪兵从盾牌空隙将锐利的武器伸出去，伸缩间往往带起血花飞扬。
不甘心的食人魔指挥官组织起多次反击，被鞭子压迫的奴隶嚎叫着，疯了一般高速撞到盾墙上，却碰得头破血流，被锐利的长枪一排排刺穿，血水顺着花白的大理石地面流淌。
后续部队很快赶到，重甲战士十人为一队，配备长枪兵，盾甲士，近身弩手，两名肉搏重剑士。
装备齐全。
他们稳打稳扎，步步推进，弓弩手抽冷子射击，给予敌人疾风骤雨般的打击。
食人魔就简单得多，战卒们排成散兵线，手中擎着鞭子，平均下来一名战卒驱赶几十名奴隶。
被奴役良久的各种族居民，不敢反抗食人魔。
他们脸庞麻木，早已见惯生死，脚步阑珊，踏着同伴的尸体走向死亡。
就算面对全副武装的人类战士，在鞭子的威胁下，也敢誓死扑上来。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他们用嘴咬，用手撕，用粗糙的木棍对抗利剑。
佐沃德非常震惊：我们攻打的到底是食人魔城市还是这些奴隶的地盘？
他吩咐部队喊话：“各种族居民们，放下武器，我们不杀俘虏。”
有些奴隶犹豫的停下脚步，不过马上带着呼啸风声的鞭子就会抽到身上，伴随着食人魔战卒饱含威胁的威吓声。
于是奴隶们面无表情，又开始行尸走肉般阑珊前进。
“先杀那些食人魔战卒。”威吉利赶来，一眼就看出抵御的中坚是那些拿着鞭子的家伙。
畏惧长鞭胜过刀剑，这些奴隶可悲到极点。
咻咻，军队里的神弓手，弩箭手，逐一开始点射。
露头的食人魔战卒，很快就发觉自己变成了靶子。
肥胖的身躯插满箭矢，哇哇怪叫着跌落城墙。
剩下的一些也很快就意识带当前的景况……不走就没命了。
这些家伙也不是一味只会傻冲，他们很快就跑得一个不剩。
失去鞭子威慑，奴隶们有些不知所措，有些蹲下，捂着脑袋低声哭泣，有些依旧一根筋听从食人魔的最后命令，向军队发出决死冲锋。
无一例外，对于有所反抗的家伙，威吉利统统下令处死。
很快，外城墙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奴隶被押送到城外，威吉利以战场总指挥的身份，开始接手战斗。
呜呜呜呜。
进军号吹响，跟随步兵之后，两万把锐利长枪开始往前徐徐移动，踏动山河。
佐沃德浑身被鲜血淋透，他百忙中回头看了一眼，问威吉利：“内城地势极高，骑兵冲锋不便，叫他们上来干什么？”
左拉斯蒂塔内城，依据山势，垂直七十度角，加上高度，落差足有一百米。
除非骑兵长了翅膀，不然难以冲上去。
“高？”威吉利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旋即反应过来：“谁说他们要骑马冲锋？”
仿佛验证他的话语，在外墙三百米的地方，骑士们纷纷下马，涌动的人头如午夜草原大风吹拂的青草，而头顶的金色翎羽就是那飞扬的萤火虫。
内城攻防战开始了。
相比于外墙奴隶军不堪一击，全部由食人魔组成的内城防守队伍，坚韧许多。
他们用滚石，长弓，巨木狠狠反击。
臂力极大的食人魔，借助地势，抛出成百上千颗数百斤重的滚石，轰鸣的石头雷霆般落下。
重甲战士举起的盾牌，在仿佛雪崩般的力量面前，毫无抵御力。
石头碾过，坚毅的战士连人带盾模糊成血肉一堆。
没有人畏缩，前锋军展开绝望而又决然的冲击。
他们迎着滚石，箭矢，蚂蚁般沿着空荡荡的山道往上爬。
轰。
魔晶巨炮前进至离外墙三百步，再次发出轰鸣。
这次，战果稍显不足，魔晶巨炮轰击在内墙各处，却只是劈掉一层石板。
整座山头，都是石头组成，魔晶巨炮难以撼动。
奇于恒回头吩咐再次射击，却被告知魔晶石用完了。
没有能源，魔晶巨炮就无法射击。
境况不妙，食人魔依据有利地势死守，而如此远的距离，一般箭矢长弩都失去威胁。
“你疯啦？”
佐沃德一把捏住威吉利举起信号旗的手臂，眼神骇然。
“食人魔是个惫懒的种族，储备的石料一定不多，只要调遣部队速度比采摘石料的速度快，他们就来不及阻止。”
威吉利眼神说不出的冷酷，他甩脱佐沃德钢钳般的手臂，毅然挥动旗帜。
于是，又一个大队骑士轰然应诺，发起誓死冲锋。
他们攀爬在滚石密布的山道上，蜂拥前行，不是被碾成肉糜，就是在高大的城墙下碰得头破血流。
血液小溪般流淌，无数滚石砸在外城墙上，小山般堆砌。
它们都已经被血水溅成红色。
佐沃德感觉眼前阵阵发黑，这是拿命去填无底窟窿。
“你不能这样做。”他再次阻止。
“那怎么做？”
威吉利朝后示意，三百架小型投石车已经运到，紧急投入战斗。
飞舞的石头群雷霆般溅落，内城墙上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许多士兵联合抱起城墙下沾血的滚石，就是进攻的利器。
血色石头呼啸着飞过灰暗的天空，带着亡者的怨恨，生者的呐喊。
食人魔被迫暂时躲避，而金币战士又一次冒着石头雨开始冲锋。
他们沉默如石头，坚毅似扎根大地的树林，一片片，一队队往上爬。
这次，他们离城墙很近，甚至不少人被投石车误伤。
有一队骑士拿起武器叮叮当当开始敲击城门，实木城门巍然不动。
“里面被堵死了。”他们凑到门缝里观望，随后回头大叫。
佐沃德感觉眼前发晕，内城墙足有三十米高，攻城器械上不去，城门就一个，靠人手攀爬？
“云梯，”威吉利扬声下令。
三百架高大的云梯被数千战士举着，犹若蚂蚁般往内城墙继续冲。
食人魔战士回过味来，冒着投石车不间断的袭击，也开始反击。
他们力大无穷，何况只需要将石头举出城墙，抛下去就行。
血肉成雨，这数百米的内外城墙间隔，洒满战士血液，肉糜铺满沙堆。
跌跌撞撞，手脚并用，每一段路途，都有数名战士倒下。
第一架云梯艰难的搭到城墙上，倒钩一扣，极难解开。
数百战士涌来，迫不及待往上攀爬。
一个狰狞的食人魔头颅出现在上方，他举着一块数百斤的石头，想来正要往下抛。
看到梯子，还有上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他毫不犹豫反手就用石头来砸。
嘭，
云梯爆碎，十多名攀爬其上的士兵粉身碎骨。
“乌拉拉，”食人魔大喊，顿时城墙上又探出几十颗脑袋。
哪里有云梯搭上，哪里就会出现举着巨石的食人魔。
威吉利咬牙，又开始挥动旗帜。
他这是不惜代价，也要拿下内城。
“你……”
佐沃德深知自己人微言轻，根本无法影响威吉利，翻身下了城墙，直往城外奔来。
他深知，只有云仙落才能命令威吉利停止。
……
战鼓轰鸣，进军号响个不停，一支支部队蚂蚁般往城市淌去。
好像有层迷雾，笼罩前方那座巨大的石头城。
站在高处，也看不到真实的交战场景。
云仙落笔直站着，将士在拼命，他自然也不会偷懒。
“怎么这么久还没打下？”
心头有些疑惑，根据情报，左拉斯蒂塔的守军不过六千人，其他都是奴隶军，不堪一击。
他扬声发令：“派个人去前线看看。”
御驾身旁有飞行骑士三十名，这时一名骑士闻声而动，没入迷雾很快就消失不见。
“冕下，”有一声隐隐约约的呐喊从底下传来，听不真切。
俯身一看，有一骑在下面，看不清是谁。
“接上来。”
他急于知道战况，立即吩咐。
一只飞马骑士降落地面，将那人接了上来。
满脸血污，重甲裂开几道口子，还在渗血，云仙落一时没有认出来。
直到他开声：“请立即下令停止进军，威吉利他……”
声音涩哑，带着股血腥味。
佐沃德将威吉利的所作所为一一汇报，最后总结：“就算可以打下这个城市，我们也会损失惨重。”
云仙落被震撼了，可以想象，无数不会反抗的士兵，在残酷的命令下，沿着长长的坡道，发起绝望而又英勇的冲锋。
他们匍匐着，小跑着，抬着梯子，举着武器，一声不吭。
也许，下一刻就会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碾成肉糜。
“威吉利这个疯子。”
云仙落低声咒骂一句，吩咐：“立即下令停止进攻。”
“城破了，城破了，”一阵欢呼，遥遥从左拉斯蒂塔内墙上传来，戏剧般，就在他下令停止进攻的时刻。
……
奴隶们抱着膀子，顺着外墙一溜排列，他们低伏身子，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征服者。
刺耳的惨叫在耳畔不断回响，巨石轰鸣，食人魔的呐喊，出乎预料，就是没有攻城部队的声音。
直到城破的欢呼声响起，才有人小心抬头看了一眼。
他叫尤利尔，是一名工程师，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甚至为不少食人魔贵族设计过堡垒。
所以他知道，想要攻破内城，难度简直非人所能想象。
只是一眼，他又低下头，有血水顺着外城墙流淌，他猜测，这可能是攻城者留下的。
从内城，一直流淌到外墙，牺牲绝不会少。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有些犹豫不决，该不该博一次？
“敬礼，”一队气宇轩昂的卫士，簇拥着一名高贵的将领到来。
这是攻城者里的高官，他瞄见几名很美丽的女子，可以带女人上战场，绝对不是普通人物。
他很幸运，蹲伏的地方刚好距离城门不远，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威吉利这个蠢货，”
那个高官在骂，全身都是纯金色，连靴子都是。
衣料做工精致，头上戴着顶金冠，大队大队全身金甲的士兵正涌进城市，比起那些前线奋战的战士，他们更加精锐，带着冷酷之意。
都是百战老兵，专门组成禁军队伍。
“还有更险峻的贵族区域，那才是食人魔精锐所在，依照这种打法，我们损失的战士至少在两万以上。”
一名拿着信仰之书的女子在分析，语气也有些慨然。
“围住它，这种山顶，食人魔坚持不住多久。”
年轻的高官沉吟，似乎在琢磨这种方式的可行性。
“大人，食人魔能够坚持至少三个月。”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嗓子，女儿尤利娅拼命拉着他的袖子，想要阻止他。
云仙落回头，看到一名衣衫褴褛的汉子，身边跟着个满脸黑漆的小子。
相对于奴隶来说，他的穿着还算不错，而且看起来并没有饿肚子。
离他很近的地方，没有其他奴隶敢靠近。
这种人，不是食人魔的爪牙，就是有特殊本事。
“为什么？”
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个问题，其他的以后再论。
“山顶有一万多人，包括奴隶。”
云仙落更疑惑了，一万多人，每天的粮食都需要耗费不计其数。
“他们吃人的。”
尤利尔仿佛看出他的疑惑，马上解释。
云仙落呆住，身边的众人也没有出声，他们都忘了，食人魔这个名字，可不是称号，而是用无数尸骨堆出来的。
在地底，就没有食人魔不能吃的肉……他们自己人都吃。
“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左拉斯蒂山顶，我想用它换取我女儿的自由。”
尤利尔坦然说出这句话，尤利娅愣住，突然发疯一样抱着他，拼命摇头。
她是一个哑巴。
“我是一名工程师，我愿意在今后为大人效劳，只求大人放过我女儿。”
尤利尔知道，工程师的地位比较吃香，许多大人物都会招揽他们。
落入同族手中，有时候比异族更可怕，何况女儿……
“我的手下，没有人族奴隶，”云仙落答复：“你们都是自由者，我欢迎你们成为今后治下的居民，但首先是否可以告诉我，那条密道所在？”
尤利尔盯着他的脸，想要看出一丝谎言的影子，他害怕被欺骗。
没有，这个人很坦然，不然就是非常擅于心计。
他的眼睛如同夜色中的星星，带着宽厚，抚慰人心。
“我去指点给您。”
最终，他站起来，安抚尤利娅：“我很快就会回来。”
一个父亲，在不知他们身份来历，行事手段的情况下，还是站了出来，他清楚，只有证明价值，才能够活得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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